“我是在看姐姐这浑身的气派,仿佛这莲藕之母一般,本是出淤泥而不染的仙子,却为何要俯下姿态,沾上尘埃呢!”宛莹目光微闪地道。
“董妹妹这是何意?”宋氏刚刚还温和闲适的脸渐渐凝固,诧异地问道。
“若是我没猜错,那香囊是姐姐偷偷换了的。药房给出的药包本无问题,而是宋姐姐中间使人换了武格格的药包香囊,对不对?”宛莹盯着宋氏的脸道。
原来,昨晚宛莹从陈嬷嬷那里得知,药房最近换了一批药材,时间正好是她给武氏提意去药房要药包之后。
宛莹便做了一番大胆的想象,今日见宋氏来了,便故意拿出十拿九稳的姿态,与她说了上面那番话。
果不其然,宋氏的脸色闪过一丝慌乱,眼睛也开始频繁的眨动,嘴角不由自主地往里收缩。
这都是微表情学里面,心里波动不平衡所知。而导致心里不平衡的波动,则是内心有所隐瞒的事情被外人知道。
“董妹妹所言,姐姐可听不懂!”宋氏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
“宋姐姐与武格格同住一个院里两年了吧,武格格身份贵重,颇受贝勒爷重视,但恩宠并不多。宋姐姐乃是伺候贝勒爷的第一人,资历深厚,想必武格格常常去宋姐姐那里,宋姐姐亦可以自由出入武格格的屋子,而且还不引她怀疑。所以宋姐姐换了武格格的香囊,亦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宛莹一字一句道,“不光如此,宋姐姐还偷偷调换了武格格屋子里那些花草摆放的位置。”
宋氏顿时一脸灰白,嘴角的那点勉强的笑意也渐渐消失了。
“宋姐姐常年摆弄那些花草,对各种花草的特性一定了如指掌了。故此,哪些花草容易藏蚊虫,哪些花草喜阴凉,哪些花草又特别容易滋生蚊虫,一定非常熟悉吧。”宛莹也收起了脸色似笑非笑的表情,严肃地道,“再加上那些更换了药的香囊,互相作用,才导致武格格被咬成了那般!宋姐姐,我说得对不对?”
任凭宋氏在后宅淫浸多年,可这般被人当面直接说出内心隐藏的秘密,还是头一遭。
宛莹从宋氏脸上的表情,已经知道自己所说基本属实,心里也暗暗唏嘘。刚刚那一番话,不过是她大胆的推测,却居然就是事实。
“宋姐姐,我说对了吧!若是我去跟贝勒爷说出这番话,宋姐姐这般行径,会得到一个怎样的处罚?”宛莹道。
宋氏目光闪烁了几下,那张无比优雅宁静的脸终于露出一丝丝仓皇。她在四爷心里,本来就已经是一个遥远的美好的记忆了,若是连那份记忆也没了,她就真地什么也剩不下了。
“这些都是你的猜测!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宋氏思忖片刻后道,没有否认宛莹的话,却狡辩道。
宛莹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没错,我是没有证据,都是我的猜测。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打算去贝勒爷那里告发宋格格,此刻跟宋格格说出来,就是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结果令我很失望。因为宋姐姐原是高洁之人,可偏偏要走那污秽之路,实在可惜了。”
宋氏陡然起身,又去看了看宛莹,便朝着槐花看了一眼后,急忙出了屋子。
“格格,奴婢从未见宋格格这个表情。您刚刚那番话是真的?”春花听了半晌,见宋氏主仆走了,忍不住道。
“你们也瞧见了,十有八九了。哎,宋格格本是良善之人,做这样的事情令人惊讶。”宛莹叹口气道。
“格格当面点破她的诡计,这不是给她喘息之机吗?格格应该立刻去寻贝勒爷说,才是呢。”绿果道。
“她说得没错,我没有证据。一切都是我的猜测。调换香囊的事情,还有更换花草以及位置的事情,都是她事先预谋,想必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若是我拿了这番话去跟贝勒爷说,只怕没什么作用。而且……”宛莹道,“宋氏看着就不是奸诈吝毒之辈,她这样做,或许有什么原因。”
“格格心也太善了。她这样做,既害了武格格容颜,又把脏水泼到格格身上,一箭双雕。真是狠毒!”绿果却愤愤道。
春花也点点头道:“格格,奴婢其实还有一事不明白。若是宋格格调换了药包,可为啥您让绿果一早去药房拿的那个药包,也是被调换了的呢!”
“这也是令我想不通的一件事。显然有人及时调换了药方的丁香。看来,宋氏背后还有人!”宛莹蹙起眉头道。
“格格,此事想起来,机关丛丛,若不是您一眼看出丁香的问题,这才撇清了咱们明月轩的嫌疑。现在那个张宝倒是可怜了,平白冤枉被人利用了而不自知了。”春花道。
宛莹点点头道:“春花,你去看看他,送点银子,让人好生照料他。”
“格格心善。张宝本不是格格所害,您还记着他受的委屈。”绿果道。
“他虽然不是我害的,可是却是因我而才遭此厄运的。宋氏与她背后那个人,目标是我。武格格也是被波及之人。”宛莹道。
“真是太气人了。格格,然道咱们就这样忍了这口气?”绿果道。
“没有证据,只能先这样。我相信,做恶之人,必然会有相应的报果在身上的。咱们……”
“启禀格格,贝勒爷来了!”秋橘站在门口禀报道。
宛莹眼里闪过一丝委屈,可随即又消失了,连忙从榻上下来,汲上鞋子,往门口去了。
几个丫鬟也连忙拾掇拾掇屋子里的东西,脸上都有了笑意。
宛莹跑到门口,突然闪身往一旁的花架子后面,藏了起来。
四爷一脚迈入门槛中来,几个丫鬟连忙行礼,却单单不见宛莹。
他刚刚故意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是让秋橘进来通报的,好让宛莹知道自己来了。
他连着几日不曾来,心里想着小格格心里只怕是埋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