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希蓉不忍地握住他的手腕,稍一使劲,表示着自己的担忧,然而便是这么一握,她忽地意识到儿子的手腕特别有力,筋骨和脉络都显出了他本有的稳重和成熟。

    接下来的事,不是周希蓉该操心的了。

    她叹了口气,轻轻道:“信儿,我和你爸爸爷爷等你回家,照顾好自己。”

    沈信“嗯”了一声,算是应承,“祁凌办事很快,多半已经安排好了,我这就送你们上车。”

    一路上,周希蓉都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握着沈信的手,紧紧的,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儿行千里母担忧”。

    沈清昀衣衫须发是脏一块儿乱一块儿,但那股子腰杆儿挺直的精神气儿还在,他被沈永搀扶着,眼神却一如既往的清明。

    看到沈信将周希蓉送到车边,为他们开了车门,沈清昀只有这么一句话,“信儿,一定要小心。”

    沈信答:“爷爷,我会的。回去后好好养伤。”

    沈清昀颔首,第一个上了车,在光线相对暗的后座上,他终于舒了口气,疲态尽显。

    第二个上车的是周希蓉,她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到了这会儿,只是道:“信儿,虽然我这一辈子都不能拥有自己的亲生孩子,但我觉得很好,因为你就是我唯一的亲生孩子。”

    沈信扯了扯嘴角,看得出是想露个笑容,“妈,我很幸运。”

    很幸运,成为你唯一的亲生孩子,很幸运,有你这样一位母亲。

    周希蓉的泪,“啪嗒啪嗒”又开始往下掉,为了不让人看见,她把头偏过去,仿佛不想道别。

    沈永是最后一个上车的。

    面对这个父亲,沈信的心理太过复杂,曾经对那些乱点鸳鸯谱的举动的愤怒已经过去,得知了真相的沈信,并不觉得这是对他生母的追溯,反而认为那更像是一种亵渎。

    但是,沈永的性格,本身就是偏执且盲从的,幸运的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生都要用所有的努力去治愈童年,他在最需要父母关怀的时候,被抛开、被独立,换来现状。

    为了赵缦缦,除了对一个相似的人好,他也做不了别的事。

    何况他终究没有对沈信和宁如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更没有像那种恶婆婆恶公公,拿着钱去侮辱人。杭嘉潼固然是他带进家门的,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利益驱动,成王败寇,发展到这一步能怪他吗?怪不了,谁也怪不了。

    沈信沉默着,拉着车门,示意沈永上车。

    沈永却有些紧张的样子,包扎了的伤口在他的衣衫下鼓出大大小小的包,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他脚下像生了根,一动不动,嘴唇嗫嚅着,似乎想说什么话。

    倒是沈信先开了口,“爸,爷爷的治疗耽误不得。”

    沈永一激灵,“爸”这个字好像戳到了他某个神经,语言的出口终于被打开。

    “哦,哦,我知道,我马上就上车。”沈永顿了顿,低声说,“两件事,我要嘱咐嘱咐你。”

    到了这个时候,还要说教,沈信在不耐中深吸一口气,道:“好,您快说。”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