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店小二走下楼,阮倾歌发现灵雨和半夏还站在自己身后,便说道,“你俩过来坐吧。”
“奴婢不敢,”灵雨吓了一跳,连忙道。
阮倾歌挑了挑眉,调侃道,“怎么,我亲爱的灵雨姐姐,现在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灵雨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左右望了望,苦着脸小声说道,“我的郡主啊,这可是在外边,给别人见着了,肯定会觉得奴婢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如此尊卑不分。”
阮倾歌听她说的有趣,不由笑了几声,但又很是不以为意,“让你俩坐,那就坐便是了,别在那磨磨蹭蹭的。”
灵雨还是在那扭扭捏捏,嘿嘿哈哈地不肯坐,而半夏如木头人一般,微低着头站在旁边,没有丝毫反应。
阮倾歌见状便放弃让她俩坐下的想法,无奈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望向窗外。
西街一派繁华,人流众多,小摊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在酒楼二楼也能听得很是清楚。
阮倾歌抿着花茶,茶水入口清香,味甜不腻,后味勾人,口感极佳。她边喝着茶水,边感受秋日微风拂过脸颊,听着远处传来的市井生活之声,心情不由得轻快了好几分。
楼梯间又传来了脚步声,伴随着店小二殷勤带笑的话语,“雅座已给您留好,请随小的来。”
阮倾歌转过头,不经意地瞥了过去,顿时眼神一凝。
随着店小二走上来的男子,一身青衣刺绣长袍,手执银白折扇,相貌温润俊雅,嘴角微弯含笑,气质暖意可亲,正是七皇子凌承玉。
看到前世的仇人就在不远处,阮倾歌的瞳孔收紧,握着茶杯的手不由一使劲,“啪!”瓷制的茶杯登时碎裂开来,热茶洒在了她的手上。
“啊!郡主你没事吧?”灵雨一声惊呼,赶紧上前拿着手帕给阮倾歌擦手。
半夏也惊得不轻,连忙过来察看阮倾歌的手,“可别烫着了,那就真是不得了了。”
“无事,”阮倾歌心神不定,也没计较灵雨喊出的“郡主”二字,只是紧紧盯着凌承玉。
这边的动静不小,早就惊动了上楼的人,凌承玉朝这边望来。
只见窗边坐着一位白衣少女,肌肤娇嫩,约莫豆蔻年华,虽带着一丝稚气,但容色清丽秀美,自有一股轻灵之气。
凌承玉正是喜爱这般气质的美人,不由眉头一动,眼睛微亮。
那位少女似是把茶洒了,茶杯裂开倒于桌上,两名婢女正在给她擦拭,而她却浑然不觉,直直地朝凌承玉看来。
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了一起,他的眼眸看似很是温柔,但阮倾歌却清清楚楚能看出里面暗藏的淡漠和冷酷。
凌承玉发现少女一直盯着自己,嘴角的笑容不由加深了,他收起扇子,迈步朝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阮倾歌这时收回了视线,似是若无其事地和灵雨说道,“让小二过来收拾一下桌子。”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右手手背被茶水烫了一下有些红,但是没有什么大碍。
看到少女微微低下头,似是有些害羞,凌承玉便放慢了些脚步。
凌承玉常坐的雅座离阮倾歌也就隔了一张桌子,他经过阮倾歌的时候,又轻轻瞥了她一眼,阮倾歌有所察觉,但却转过了头看向窗外。
凌承玉落座后,看向前方那位白衣少女的背影,回想起刚才那一幕,心中突然多了一些疑惑,刚才这个小姑娘看向他的眼神似是有些古怪,好像很是复杂的样子。
凌承玉生性多疑敏感,不由多想了一些,不过想了一会也没有头绪,不由微微摇头有些失笑,自己最近有些过于紧张了。
他看着前方的素衣身影,心中暗想等会要问问酒楼,这位少女是哪家哪府的小姐。
阮倾歌的手还有一些发颤,一旁的灵雨对着赶来的店小二指责道,“你们酒楼的茶杯怎么回事,突然就裂开了,都烫到我们小姐了。”
店小二忙不迭地在那鞠躬道歉,“真是对不住,小的马上给客官换一套新的茶具来,客官今日的餐费我们酒楼就给全免了。”
“谁在乎那点钱,”灵雨还是很生气,“你可知我们…”
“灵雨!”阮倾歌低声喝止,“别说了,”她微微摇头,“这事与他人无关,况且我也没什么大碍。”
灵雨有些不甘心,但还是听话地闭上了嘴,重新站到阮倾歌身旁。
桌子很快就收拾好了,几样小菜也送过来了,阮倾歌感觉到后面的目光一直放在她身上,只觉得芒刺在背,吃着饭菜就有些心不在焉。
她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遇到了凌承玉,她还是没有准备好要以什么态度去面对他。
想到前世他对自己的温柔贴心和山盟海誓,又想到最后的冷漠绝情和残酷背叛,阮倾歌此时心中还是会有微微的绞痛,不由有些失神。
她平定了一下心中起伏的情绪,放下筷子,喝了一口茶。
感受自己握着茶杯的手的力量,想到自己苦练一月有余的轻功,她心中不禁安定了一些。
她在心中对自己说,这已经是重新开始的一世了,我为何要畏惧或是痛苦?我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同的道路,那些想要加害我与我的家人的恶人,他们才应该觉得害怕和恐惧。
她的眼神慢慢坚定了起来。
心中的沉重之绪在她的自我暗示中一扫而光,她无视了背后若有如无的打量,平和地继续享受着酒楼的美食。
看着少女带着两个婢子离去,凌承玉喝了口茶,便朝一旁招手。
很快便有一名灰衣男子走了过来,弯腰低声道,“殿下有何吩咐?”
“刚才那位白衣女子是何来历?”凌承玉嘴角依然带笑,但眼眸已经淡了下来,不复在人前的温柔,似有不经意地问道。
“请容属下问过便知。”
灰衣男子离开后很快返回,禀告道,“那位小姐所坐马车乃阮家所有,刻有阮家族徽,而车夫乃是汾阳王府的家仆,据此可知那位小姐应是阮家主家血脉,汾阳王之女。”
“真是巧了。”凌承玉眉头一挑,兴趣更增,手指一扣一扣地敲着桌子,“就是不知是汾阳王的哪个女儿。”
想到十月初二的孟府之宴,凌承玉的眼眸深深,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