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望,你去。”帝王示意戴望跟着一起,摆明了是疑心南乔,不信任她了。
看着南乔毫无温度的笑容,云暮霍然明白了,为何南乔会对这皇宫如此的心灰意冷。
夫君时常疑心,儿其他女人却勾心斗角,朝廷后族风云倾轧,皇子公主比拼母妃外祖家的权势。
换作是云暮,虽能在争斗中立于不败,却也会对这污浊之地深恶痛嫉。
“皇上,”云暮赫然上前一步,单薄的背影触及南乔的眼帘,一瞬间南乔眼角却有些湿润。冷宫数年的浮沉,她从未哭过,可云暮挡在她面前的那一瞬,却仿佛冬日里的一缕阳光,暖化了她心底些许寒冰。
只见云暮从怀里取出一物,由内侍呈到轩辕境面前,云暮朗声道:“皇上,汀兰所说的银纹锦鲤的佩饰,便是此物,不过……”
“简直放肆!”听到云暮话锋一转,傅曦便知道事情不妙,她霍地站起,玉指指着南乔与云暮,“来人,即刻将明妃打入冷宫,至于殷遥,即刻杖杀!”
而轩辕境,竟然一言未发,看着大内侍卫走向南乔。
南乔稳如泰山,纵然周围的几名嫔妃已厌恶地远离她,她依旧淡定如初,与云暮的神色如出一辙。
下一秒,骨裂的声音赫然响起,一名大内侍卫的手臂竟是被云暮硬生生地折断,血溅当场,破碎的衣袖,露出一节扭曲的白骨。
云暮凤眸倏然一厉,“不想死的,都退下!”
几个奉了皇命的侍卫铁躯一震,竟是条件反射般后退一步,惊魂未定。
冷,极致的冷。
有着先前做公主时的雍容清贵,加上这两年被欧阳琛培养出的戾气,云暮的气势如虹,根本就不是寻常人可以对抗的。
“殷遥,你是要造反吗?”翡翠珠串被帝王生生捏碎,珠子噼里啪啦地散了一地,轩辕境青筋突突地跳,怒不可遏。
殷遥,真是仗着谈太师对他的宠爱,忘乎所以,骑在他一介帝王头上撒野了?
帝王劈手抓过皇后手里的玉如意,砸了出去。
“皇上息怒。”傅曦来不及心疼那价值连城的羊脂玉如意,立刻起身跪下,与众嫔妃一起叩头请罪。
这便是皇家,看似风光,可一旦帝王发怒,所有人都不过是他脚边的烂泥。
“皇上明鉴,事情还未查清,微臣死不足惜,只是,若是连累明妃娘娘无辜受屈,恐怕,会引起臣民不满,微臣,不愿拿陛下的名誉开玩笑。”
云暮字字占理,可深知轩辕境秉性的傅曦却冷笑一声,殷遥和明妃,此次是注定要成同林鸟了。
皇帝忌讳后宫干政,而后宫区区一个侍卫对朝政之事指手画脚,不是找死,是什么?
“殷遥,谈太师叫你一声殷小爷,可你不姓谈,在这皇宫大内,朕想杀你,就像碾死一只码蚂蚁一般容易,你信不信?”帝王一怒,流血漂橹,饶是南乔,都有些着了慌。
此时轩辕境眼底狠辣陡生,云暮清晰地察觉到他眼底浓烈的杀意,不过……
“微臣自然知晓陛下英明神武,与皇后娘娘同心同德,要在后宫为她扫清一切障碍。”云暮拱手,诚惶诚恐地说道,可语气里的嘲弄,却暴、露了她的真实意味。
傅曦一惊,暗骂云暮的祸水东引,手一掐大腿,眼底涌出盈盈泪光。
“皇上,臣妾冤枉……”一声冤枉,叫得如黄鹂鸟一般,端的是千娇百媚。
“臣妾已是后宫之主,当和睦六宫,何必为难明妃?”
“殷遥,你说。”轩辕境不看脚下跪着的傅曦,明显是对她也存了疑。
“回皇上,”云暮指着那枚银纹锦鲤佩饰,“此物是明妃娘娘体恤微臣以及承乾宫的宫人当差辛苦,才出了一百两银子,由微臣探亲之时交给微臣家中兄长,请了工匠打造,承乾宫二等以上的工人,人人皆有一枚,后来娘娘觉得这佩饰样式新奇,就要了一块拿去玩,陛下若不信,可着人去承乾宫检验。”
人手一枚的银纹锦鲤佩饰?不,那是‘锦煌’的信物。
她双臂受伤后养伤的那几个月,可不是真的在养生益气。
在白蔻的帮助下,景芜成功地将势力发展到了轩辕国,只是身为佣兵公会的会长,他仍需在锦华帝都坐镇。
而云暮,更是当仁不让地把锦煌的势力渗透进了皇宫。
“不对,”此时说话的,却是莹嫔,她指着脸颊高高肿起的汀兰,“那她为何不知?”汀兰,可是承乾宫中的一等宫女。
云暮微微一笑,并不接话,倒是南乔接过话头道:“这就要问她自己了,汀兰,你说说,知而不报,害的莹嫔妹妹如此难堪,你可真是该死啊。”
汀兰瞪大了眼睛,南乔分明是在说,此番的局,是南乔和她一起坑莹嫔的。
莹嫔为人最是睚眦必报,又没什么头脑,一种不详的预感自心头油然而生……
“好你个汀兰,枉费本宫如此信任你,你竟然……”莹嫔怒火中烧,指着说话已有些含混不清的汀兰。
“莹嫔,你是天子嫔妃,别忘了规矩。”傅曦身为皇后,意味不明地提醒道,也是怕莹嫔激动之下说出什么不利她的话。
“回皇上,”戴望此时刚好回到了皇后殿,跪在地上禀告道:“奴才随明妃娘娘的侍女音柚去承乾宫,证实娘娘所言非虚,且承乾宫二等以上的宫人确实都有一枚佩饰。”
云暮唇畔勾起一丝冷笑,为保无虞,她当日一早就将承乾宫二等以上的宫人全部以她‘锦煌’的人亦或是谈逸笙在宫里的探子取而代之。
看起来,她的未雨绸缪,没有白费力气,反而收效甚佳。
“莹嫔,事已至此,你还有何话可说?”南乔仰着下巴,不屑地看着狼狈不堪的莹嫔。
“皇上,皇上,”莹嫔跪爬到轩辕境脚边,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即便汀兰所言不真,可殷遥与南乔交往过密,皇上也不管不顾吗?这个贱人……”
“啪——”的一声脆响,莹嫔脸上挨了一巴掌,尖锐的嗓音戛然而止,她难以置信地捂着脸,看着抬手打她的轩辕境,低低地呜咽起来。
轩辕境缓缓地收回了手,不悦道:“诬陷失败,便要胡乱攀咬了吗?皇后,这就是你打理的后宫?”明显已经看出了此次的风波主谋为谁。
“臣妾御下无方,陛下恕罪。”傅曦虽不甘,却也不敢顶撞轩辕境。
“莹嫔,朕念你侍奉多年,留你一命,去冷宫思过吧。”
“殷遥不必再回承乾宫了,收拾一下,去帝宫做二等侍卫吧。”
“谢皇上恩典。”云暮倒是浑不在意,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能接近朝堂倾轧的地方,她离她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皇后也许累了,以后后宫有什么事,就蜜贵妃和明妃帮着打理吧,明妃,你受惊了,晚上来帝宫。”轩辕境面无表情地述说着一切,心底的打算无人知晓。
“汀兰,杀。”
越是光鲜亮丽的地方,权力的中心,生死存亡,便越发残酷。大人物之间的斗法,成败往往会关乎到小人物的生死,莹嫔如此,汀兰亦是如此。
“皇上容禀,奴婢还有一事,殷遥与明妃确有私情啊皇上,明妃娘娘的赤色鸳鸯肚兜,就藏在殷遥的枕下。”
汀兰绝望的水眸陡然迸射出一道光亮,她怨毒地说道,似乎觉得只要拉明妃下水,她就能安然无恙一般。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宫廷之中,男女大防看的比什么都要重。
肚兜……想到那淫、靡的画面,早有宫妃对南乔侧目而视。
“亏得皇上这么宠她,她竟早就和男人有了一腿,还是个侍卫。”
“你懂什么?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
“可这,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云暮看着帝王铁青的脸色,她神色依旧如常轻松,恍若一个局外人。
“戴望,去查,这奴婢的话若属实,直接把殷遥拉出去斩了,五马分尸!”
轩辕境手里没了可以摔的东西,狠狠地指着云暮,连带着对南乔也没了好脸色。
“南乔,朕让你看看,你的小情郎,是怎么死无葬身之地的。”
轩辕境掐住南乔的下颚,涔冷地怒言。
南乔眼眶中沁着大滴大滴的泪水,她无力挣脱轩辕境的大掌,只满眼哀凉地不断摇头。
她没有,她没有……
轩辕境,一如当年,在她被陷害假孕的时候,把耳鬓厮磨时的动听情话抛之耳后。
自古帝王皆无情,这句话,她南乔,认了。
“皇上,”戴望躬着腰进殿,觑了一眼南乔的模样,他身后的太监端着个盖了块丝绸的托盘,“汀兰所言属实,殷遥的枕下,确有明妃娘娘的……”
“啪——”帝王的一巴掌,毫不留情地落在了南乔脸上,被人戴了绿帽子,轩辕境脸色变了又变。
“拉下去,砍了。”轩辕境怒指殷遥。
云暮好整以暇的看他,宠辱不惊,正欲说话,殿外传来意气风发的男声。
“凭借所谓的人证物证定案,这里,恐怕是要唱窦娥冤了。”
帝后循声望去,轩辕国四皇子,轩辕哲,反皇派的大将。
“儿臣参见父皇。”轩辕哲先恭恭敬敬地给皇上皇后行礼,鞠躬打千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