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笑可没给我反悔的机会,马上说:“好啊,那我可不客气了,我妈都赶我出来了,我正好没地方住。你要不收留我,我只能在工作室凑合了。”
我总不能在这个时候再说不行吧,把一口憋在胸口的气咽了下去,说:“行,反正我的房子大。”
这话一出口我都惊了。真没想到,我适应的还挺快,才几个小时就把习惯说的“我家的房子”换成了“我的房子”。
顾一笑没注意到这个,下车去后备箱帮我搬行李。
我在法国买了不少东西,一共两个大箱子,他一手一个提着往房子里去。王阿姨在家等了好久,听到车响就走出来了。看到顾一笑提着两个箱子上台阶,她马上伸手来接。
就在这时,有几个黑影从远处跑了过来,手里拿着长短不一的棍子,呼呼呼的越过我,直奔顾一笑而去。
我连惊呼都没呼出来,顾一笑已经被打翻在地。
王阿姨吓得够呛,马上抱着头躲到了门和墙壁的夹角里,大声喊着:“救命啊,打人了!”
她声音凄厉,惊动了邻居,有人出来看了一眼,迅速报警。
我急得原地转了两圈,终于在整齐的草坪上摸到了一块不大的石头,来不及想拿着这块石头有什么用,我就一边打报警电话一边朝顾一笑跑了过去。
顾一笑是经常健身的人,按照常理来说不可能被人按到地上胖揍成猪。但是,今天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任何人都没想到。特别是顾一笑,上一秒他还对着我微笑耍赖皮,下一秒就被打得亲妈都不认识了。
“干什么呢!放开他!”我吼道。
没人理我,甚至没人看我一眼。
我心一横,扔下石头转身进屋,在防盗门的后面摸出一个灭火器拨下保险拴,白色的粉末下雨一样朝着那几个人喷了过去。
一阵鬼哭狼嚎,他们拨腿就往外面跑。
这时我才发现距离我家不远处的小马路旁停着一辆金杯面包,玻璃都是茶黑色的,看不到里面还有没有人。打顾一笑的这批人跑过去拉开车门就上,然后这辆车一溜烟的跑了。最后一个人上车时,我忽然觉得他的背影有点熟悉。他们都用黑色的头套蒙着头,只留下眼睛和鼻孔,只能看出男女,看不到长相。但是,这个背影让我觉得太熟悉了。
我担心着顾一笑,又想去追这辆车,有点两难。不过,想的时候我也没闲着,拿着手机,我对那个小金杯的车牌一通猛拍。
警察来的,坏人跑了。
现实就和电视里演的一样。
我要送顾一笑去医院,他坚持要在家等警察,说要等着警察验伤,验完伤他再看医生,非把打他的王八蛋告得家破人亡。
顾一笑说这话时,眼睛里透着我从没见过的狠劲儿。
警察问清楚情况,拿走了我拍的照片,指定了验伤的医院,最后留下一个小警察陪我们一起去医院。
我担心豆包在家出事,就带着豆包和王阿姨一起陪顾一笑去了医院。
医生检查以后,我松了口气。他全身上下打得没法儿看了,甚至他最在意的脸也肿得都变形了。但是,看起来特别严重的伤都是皮外伤,没有骨头受到伤害,换而言之,这帮人下手很有分寸。
我又想到了那个背影。
医生给顾一笑抹了药,他疼得呲牙咧嘴,等到都包扎好了,他也差不多变成木乃伊了。
“陶然,我要是破相了,你会不会嫌弃我?”顾一笑问。
“会。”我坚决的说。
他气得不行,拿起枕头丢我,同时还说:“你敢,我咬死你。”
我哈哈笑了起来,看到他要起来,我忙按住他说:“别动别动,开玩笑你也当真啊。”
他躺着不动了。
在这一刻我忽然发现,和他以这种关系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是我已经有了很大变化。比如说刚才我们两个的对话,以前我绝对说不出来。如果在以前,顾一笑问我,我肯定会像发誓一样说,不嫌弃,你就是变成猪八戒了,我也不嫌弃。
现在想想,那么说多虚伪啊。
顾一笑住院很郁闷,他超级不爽的说:“本来想好好高兴一下的,谁知道乐极生了悲。这绝对是司建连做的,等我好了,非搞点料儿整死他。”
“也未必。”我说。
顾一笑马上抬眼:“你现在还维护他?”
“胡扯呢。”我厉声反驳。
“那你怎么会知道不是他?”他问。
“你自己想想。”我还在想那个背影,没过多解释。
顾一笑想了想说:“也是,司建连这种智商不可能办这种事,这太容易暴露了,而且手段很低级。”
“等警察的调查结果吧,车牌是能查到的,到时找到车主一审什么都知道了。”对顾一笑说。
警察的调查结果还没来,我弟的电话打了进来。
“姐,以后你别和那个顾一笑在一起了,他就是一个穷鬼。你和他在一起有什么好处?今天还不是受到了惊吓!”我弟的语气很得意。
“围殴他的人是你?”我拿着手机快步走到外面低声问。
“对啊,我亲自打的,怕警察发现才蒙的脸。你快点撤销报警,要不然查出来,我也脱不清干系。”他在电话里说得理直气壮,就像警察局是我开的一样。
“你脑袋进屎了?”我真的忍不住了,头一次对他破口大骂。
他没想到我会骂他,一下没了反应。
“这是犯法的事,你是要进去坐牢的!”我气到不行,这都是什么亲人,“你座牢没关系,别让我捞你。”
说完,我气得挂了电话。
回到病房转了一圈儿,我还是坐不住。我弟弟比我小十二岁,今年和顾一笑同岁,但是和顾一笑一比,他就是个二逼加傻子,智商能被顾一笑吊打。
我正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他的电话又来了:“姐,你不会已经报警了吧,警察怎么说的?”
“我不仅报警了,还给警察提供了你们车子的照片,我建议你来自首。”我说。
“姐,你别让我去自首!”
电话里,我的弟弟陶贝贝马上吓哭了:“姐,我才刚结婚,我不想变成通缉犯。”
他一听车牌信息给了警察,马上吓怂了。
我恨不得咬死他。
他是我弟,我不能不管。可他办出这种没脑子的事,我管又有什么用?何况,这边被打的是顾一笑。
“顾一笑不是爱你吗?你和他说,打他的是我,让他看在你的面子上放我一条生路。姐,他不是你养的小白脸儿吗,你给他钱,让他别追究了。”陶贝贝又说。
他很急,几乎都哭了。
“咱妈就我这一个儿子,你替我想想啊,替咱妈想想。”他还在说。
我这个弟弟从小就没少给我惹事。他在家惹事,我是背黑锅的。他在外面惹事,我是擦屁股的。对于这些,我从无怨言。
但是,这一次我不想管了。一是我管得太多,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长大。二是这一次离婚,他们眼睛里看到的都是钱,没我这个亲姐姐亲女儿一点,他们从来不想我是怎么过的,我要怎么过下去。
司建连有钱,他们就想让我忍辱负重和他过一辈子。
“这一次,你自己处理,你结婚了,是成年人了。”我说完挂了电话。
回到病房,顾一笑看我气色不好,担心的问:“你怎么了?”
他脸上缠的都是绷带,加上他担心的眼神,看起来十分搞笑。
“打你的人是我弟弟,他刚才给我打电话了,说让我求你放过他。”我看着顾一笑说。
他眼睛里没什么波澜,反过来问我:“你怎么想,让我原谅他?”
“不。”我摇了摇头。
顾一笑这才笑了起来:“聪明一回。”
“心里还是难过。”我说。
“第一次拒绝自己的亲人,肯定会难过,以后拒绝得多了,习惯了就好了。”他说得轻描淡定。
“我不是难过这个,而是难过自己的弟弟是头猪,和你同岁,却不及你十分之一。”我摇了摇头。
“行了,这个情况要告诉警察的。”他指了指手机说,“现在打。”
“我想让他自首,争取宽大处理。”我看着他说。
其实,我是怕他坚持的。没想到他一听到我的话,马上说:“那你催他自首,给他一个两小时的期限,如果两个小时以内他不自首,不用你打电话,警察也找得到他了。”
我看了看表,从顾一笑被打到现在已经一个多小时了。警察知道车牌号,会很好查的。
我麻溜的给他打了电话,同时给出两个小时的期限,他在那边犹豫着哭着闹着,我心烦给挂断了,他又锲而不舍的打了过来,我再挂,他还打……我最后烦了,把手机关机了。
“想吃什么?我去买。”我对顾一笑说。
话音未落,病房的门被推开,苏雅云走了进来。她铁青着脸走到顾一笑床前:“还要折腾,非为一个女人折腾进一条命吗?”
“妈,你说严重了,皮外伤,今天实在是屁\股疼,我不想回家才住院的。”顾一笑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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