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宁的家里,一下子就多了两个人,一个徒弟,一个丫鬟。
他以前一个月十两银子,日子还过的舒舒坦坦,要是哪个月喝酒多了,真差两顿吃不上,也能出去混一下。
现在可好了,一个人的钱,三个人花,要真吃不上饭,他也不能带着两人一起去别人家里混吧?
徐宁连酒也不太敢喝了,平时要计算着怎么把一个钱掰成三分花。
一个恣意潇洒的男人,带着两个跟他年龄相仿的小朋友,从此过上了居家好男人的日子。
他在凌天成那里又得一份信任,和银子。
银子这东西,人人都想要,可要是拿起来太麻烦,或者过程太艰辛,想拿的人便会少很多。
唐庚也想放掉,他恨不得把满院子的天问宗人都赶出去,爱咋咋嘀,他不管了。
几个月后,最后一个天问宗的人,也有了去向,唐庚原先微微发福的身形,瘦了一大圈,两眼都深陷了,走路似飘,双目无神。
你问唐庚为何这么累?
到了夜里,就为自己的子孙后代愁。
人到中间才得一子,那种开心激动感慨等各种心情,时常涌上心头,令他半夜都睡不好。
而唐庚,只要一从大理寺回去,韩娇贴身的所有事,他就全摊包办。
唐庚倒没觉得多累,只是这所有的事加起来,极其耗时间,他便整日奔忙。
这会儿,他将茶杯接过来,先把韩娇安置好,然后又起身去给她拿了一些果子点心 ,放在身边,才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来。
唐庚摇头:
“哪里松得了,这边的事虽结束了,得写文书呈上去,那些人的资料,一点不剩的都得交到皇上那里。
皇后娘娘只要在,就没有折腾完的事……”
“你先坐着,吃几个果子,一会儿叫春花陪你在屋里走走,别去外面,风冷雪大的,再着了凉。”
唐庚却忙着回来,将她重新送回椅子边:“我去准备一些年礼,咱们这两天得去一趟岳丈家里,最近光是忙衙门里的事了,也没去看过,还不知道大舅哥的伤怎样了呢?”
唐庚心说:他早该老实了,一把年纪了,不好好积德行善,还在皇上面前搞这些小动作,能饶他老命,已经是皇上仁慈了,但他若继续作死下去,谁也不知道他还能活到什么时候。
韩娇听他这么,心也宽下来不少,临他出门了,又叫住嘱咐道:“你也别太累,今日办不完,明日再办,晚一两日也没什么的。”
既是唐庚在心里对这个岳丈十分不屑,可有韩娇在这儿,他便也真把他当成自己的父母一样。
总之,唐庚从来没有这么奢侈过,他从前一个人过惯了,节衣缩食,只要能过得去就行了。
他这个人低调,有才也不外露,自己的婚事弄到满京城关注,又是皇上赐婚,他只要弄的不要看上去太丢皇上的人,别的方面都可随意。
他办这些事,不是为了韩家如何,而是为了不让自己的媳妇儿烦心。
他帮着燕国质子偷换消息,还跟天问宗来那么一手,直接把自己的几个儿子也坑了。
反而是唐庚这个女婿,一直站在皇上那一边,又在天问宗这件事上立了功,很得赏识。
也正因为此,唐庚反而比从前更柔软了。
把一大堆年礼备好,对齐清单,除了给家里用的,每个人的份数都有,一个人也不能漏。
对完以后,又让下人们装上车,这才回屋去。
唐庚已经拦住她:“好好好,你别过来,我身上都是寒气,还有雪,等会儿去了寒气你再来。”
先把清单给韩娇:“岳丈家的情况我不太懂,你看看这上面还缺什么吗?缺的话,我让立马去办,明天就是小年了,咱们就趁这个时候去一趟,接下来就该是宫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唐庚已经起来将车马备好,里面放了暖炉,放了护肩护膝的衣服,放了可供韩娇吃的零嘴。
一辆车拉着年礼,一辆车坐着他们二人,辗着厚厚的积雪往大学士府而去。
韩英玩了一世小聪明,一直觉得没人看出他的厉害,没想到最后被凌天成制的服服贴贴。
心态一变,连带着看唐庚也没那么讨厌了。
你快去,带上老二老三一起,好好招待他们,要是他们愿意,住一两日再回去也行。”
过去这种时候,韩英是很忙的。
今年就不用了,一堆等待已久的年轻人,取代了他的作用,把整个皇家要做的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条。
韩英闲下来了。
凌天成不是先祖皇帝,他手里的朝臣也跟过去不同。
他没事的时候,也会坐着回想自己的一生,想自己曾经走过的官途,悲哀地发现,其实这个皇帝真是仁慈了。
他只是没有当场要他难看,没有立马下了他的官,没有让他死的像骆柯他们那样而已。
韩英摇摇头,起身走到书案边上。
他一笔一划地写了辞官的折子,每次落笔提笔,都好像重新书写自己的人生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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