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戎孙兵孙明等人陪了周大清逛了一圈,没说几句话,他们便跟周大清告辞,说晚上回来陪他好好喝几杯,然后便骑马离开了。
他们都是有差事的人,下午还得回自己的岗位上去!
周大清带着媳妇在一帮孙府少奶奶以及小姐的陪同下,转了一大圈,觉得无聊,趁她们在那边聊得热闹,正打算找个地方睡一觉休息休息,晚上好跟自己的这些表哥表弟的应酬一番,不曾想有丫鬟来说,马丫来了。
得知马丫来,周大清顿时来了精神,都不用人叫,他便率先回大厅了。
周大清去大厅,媳妇自然要跟着他,孙府的少奶奶小姐也都跟了过来。
周大清进了大厅看到马丫,两眼就放光了。
梦回牵绕的人儿,就在眼前!
周大清心里虽然惊喜,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特别是他媳妇也在这里,他得装得像个主子的样,矜持点。
“这不是马丫吗?你今儿个怎么有空到这里来?”周大清走过去,像个爷似的问了句。
马丫笑着,先是给周大清道了万福,接着才回周大清的话道:“才刚来,太太让我来,说是有事找我呢!”
“哦!”周大清便坐下来,对马丫道:“好久不见了,也不知莲儿妹妹现在怎么样?”
“莲儿是你能叫的?没规矩!”大姑太太便呵斥周大清。
周大清就道:“我这又不是在外面,这不是在家吗?再说了,以后她就是做了贵妃娘娘,她还不认我这表哥不成?娘,您是不知道,前年我在这里的时候,妹妹回来,我叫她娘娘,结果被她啐了,还被她说了一顿,说虽是表姊妹,却跟自家姊妹一样,叫什么娘娘,生疏!”
“就是!”三太太笑道:“莲儿回来,最烦姊妹们叫她娘娘,她还说不管什么时候,她在家里都是姐姐或者妹妹。”
“家里这么叫没事,外去可不能这么叫,让人知道了说我们没规矩!”大姑太太强调道。
“那是自然!”大太太就道:“我都跟他们小辈说了,出去后当着外人的面,可不能姐姐妹妹的叫了,得叫娘娘!”
众人又七嘴八舌讨论了一回。
此时周大清的妻子,坐在那里,正偷偷拿眼打量着马丫,马丫的余光能感觉到这一点。
马丫就把身子站直了,马丫就想,我又不偷不抢的,我凭什么怕你?!
马丫就知道,周大清的妻子,一定听别人说过自己,可能是周大清身边的丫鬟妈妈等人跟她说了什么。
马丫见周大清在众人说话的时候,也拿眼在盯着自己看。
马丫便用眼神扫过周大清脸的时候,与周大清对视了一下。
这对视很快,快到别人察觉不出来,快到别人根本没发现,马丫在看周大清的眼神的时候,眼睛眨了一下。
这一下,使得周大清马上回归正常,周大清便把眼神从马丫身上移开,装着对身边人说的话题感兴趣的样子在倾听!
马丫跟周大清能默契到一个眼神,都能知道对方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即便是夫妻也很难达到这样的默契。
要知道,马丫跟周大清不见面,已经一年多了,再过几个月就两年了,他们依旧还是这么懂对方,还是像过去他们在一起时的心有灵犀。
周大清面上虽然装的很镇定的样子,其实心里早已欣喜若狂,就因为马丫递过来的这个眼神。
此时周大清还不知道马丫来的真正的目的。
周大清很想找马丫说话,这么多人在这里,吵吵嚷嚷,他没法跟马丫说说心里话,只能说些大面上的话。
私下里,周大清跟马丫有着说不完的话,或者说即便不说话,他们单独在一起都觉得很欢乐。
周大清得找话题跟马丫说话!
他思索了一下,就装着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马丫道:“小王爷近来还好吗?可曾提到我?”
周大清释放这个信号,马丫心里是有数的,马丫便顺着周大清的心意道:“小王爷老是提到您,小王爷还有我们家娘娘,他们在斗蛐蛐的时候,就会想起爷来了,说要是爷在,那就热闹了!”
“哦!”周大清哦了一声,眼睛飘过众人,落在自己的媳妇身上,周大清的媳妇也发现他在看着自己,便把眼光从马丫身上移开。
“早知道我就不回去了。戎哥在小爷身边,比我自在多了。”周大清就引了话题聊。
“他们可忙了,有时他们去打猎,一去就是一天,到晚才回来。有时去外面逛,回来的时候,手里就多了两个蛐蛐罐!”
马丫故意说的这么轻松,总之基儿做了什么事,周大清的妻子也不知道。但是马丫这么说,就是在勾周大清说话,她好给周大清提出单独跟自己在一起说话的机会,这样她既能完成三太太交给的任务,又能听到周大清体己的话。
“瞧,我就说吧?!我的命咋就苦呢?!”周大清道:“我在那边忙的要死,他们倒跟以前一样,活得轻松!”
“我听娘娘提到您!”
马丫原本都是叫莲儿小姐的,但是刚才听了大姑太太训斥周大清的话,她只得改口叫莲儿为娘娘。
“娘娘说您现在在太子爷身边,以后就有机会升官呢!戎爷私下里还羡慕您了,说您以后比他有前途!”
“那是他不了解,太子府人才济济,那么多能人,哪天能轮到我们这些小吏?”周大清说到这里,便大声对马丫道:“马丫,那个我还有许多关于小王爷那边的事要问你,走,我们找个地方安静点的地方聊去,这里吵吵嚷嚷的!”
马丫还没有说话,早就侧耳倾听他们讲话的豹奶奶便插话道:“马丫,你跟大清兄弟去吧,你了解小王爷,他平常提到大清兄弟什么话,都告诉他,以后对大清兄弟的前途也有好处!”
“那我去了?!”马丫就故意征求那边太太们的意见。
太太都道:“去吧去吧!”
三太太就看着花姐道:“花姐,你让人给他们送壶水去,安排两个姑娘侍候着清儿!”
花姐就笑道:“太太,您又不是不知道,清爷哪天让人伺候过?我怕姑娘们毛手毛脚,又得挨他骂呢,还是我跟过去吧!”
三太太听了,便吩咐自己的丫鬟去她的房里,拿了钥匙送花姐,花姐拿了钥匙,便领着周大清马丫去了莲儿那里。
花姐跟三太太对话,在座的太太们以及两个奶奶,都心知肚明,她们眼光交流中,会心一笑。
大奶奶豹奶奶就跟周大清的媳妇说话,问长问短的,表现出一副关心的样子。
花姐去,再稳妥不过了,没人比花姐去更合适!
等到他们进了莲儿的小院子,送水的一个丫鬟也到了。
马丫便把茶壶接过来,把杯子烫了烫,倒掉,这才拿了茶叶给周大清泡了茶。
花姐就对那个送茶水的丫鬟道:“你去我们太太那里,把太太给娘娘纳的鞋帮给我拿来,我闲着也闲着,我帮太太顶几针,拿来后你该去哪玩去哪玩,里面也不用我们伺候,有马丫呢,我们乐得自在!”
那个丫鬟答应着,就跑去拿了鞋帮以及针线盒来,递给花姐,跟花姐说她想去找赵姨娘跟前的丫鬟小姚姑娘说话,花姐让她去了。
却说里面马丫给周大清泡了茶后,见花姐搬了个凳子坐在院门外,马丫就知道不会有人进来了,花姐这是在给他们看门呢,怕有人来打搅他们说话!
周大清坐在那里,眼睛一直跟着马丫的身子在移动,马丫便红了脸道:“清爷,您看我干嘛?我身上有花吗?!”
“好久没有看到你,想,想······”周大清见马丫斜眼很严肃地看着自己,就忙改口道:“想你们了!”
马丫见他这么说,便笑了,她把杯子递给周大清,周大清接杯子的时候,便握了握了马丫的手,马丫挣脱开。
马丫就道:“都大人了,咋还这么没出息呢?!”
周大清就看着马丫傻乐,马丫便到周大清对面的茶几边坐下。
“过的好吗?”马丫轻声问周大清。
“不好!”周大清品了口茶,他不看马丫,随口答道。
马丫见周大清这么直接,她便不吱声了。
两个就坐在那里,都不说话。
过了一会,马丫问周大清:“她等会子会来吗?”
“不会!”周大清知道马丫指的是谁,他对马丫道:“我都懒得理她,一到这里,就跟个跟屁虫似的跟着我!”
“清爷,您可不能这么说人家,她到这里来,认识谁呀?人生地不熟的,她不跟着你跟着谁?您一个大老爷么,就不能替她想想么?!”
“咱们说话,就不要提她了!”周大清不耐烦道。
“咱们说话,不提她?”马丫用了很惊讶的语气道:“那您打算提谁啊?您觉得提谁比较合适?”
马丫的话,以及马丫这个语气,让周大清愣住了。
周大清见马丫目光犀利地看着他,便不敢直视马丫的眼睛,他便拿起茶杯,又装着不耐烦地样子对马丫道:“跟我说话,你还‘您您您’的,烦人!”
周大清以攻为守了!
就这么短短的几句对话,他们像是又回到了过去,顿时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好,那你说,你怎么过得不好了?”马丫就平和了语气问道。
“你是不知道,自从我回去后,就没过过几天开心的日子。哪如在这边啊,我们经常在一起玩儿!”周大清道。
“你就知道玩!”马丫就道:“你都二十多了,比我还大一岁,你一个大老爷么,不求上进,不求做出点事业来,整天就想着玩,有出息不?!”
“马丫,你不能这么说我,我会无地自容的!”周大清看着马丫,呆呆道。
马丫也看着周大清,两个就那么歪头彼此看着。
马丫看着周大清那有些调皮又一副呆样子的面孔,噗呲一笑,对周大清道:“你倒说说,除了回去没人玩,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缺吃缺喝啦?”
“想你!”
周大清简短的两个字,让马丫的心狂跳不止!
马丫急眼了,马丫迅速向外面看了眼,然后狠狠地瞪了周大清一眼:“清爷,你能不能有个正形?岂能这么开玩笑?”
“我是认真的······”
“别说了,让人听了去,我还有脸活不?”
周大清也向门外看了一眼,然后道:“外面是花姐,你怕什么?!”
周大清见马丫还瞪着他,就道:“你是不知道,这一年多我是怎么过来的,我想你的时候,就喝酒,把自己喝得晕乎乎的什么也不知道,这样,我心里也好过些!”
马丫沉默了。
马丫不说话。
周大清就站起身,亲自给马丫也泡了杯茶,递过来。
“我不喝!”
“不喝干嘛?”周大清就把茶杯放到马丫身边的茶几上,又坐回去了。
“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沉默了一小会,周大清就问马丫。
“怎么办?凉拌!”马丫就装着讥讽周大清道。
“你看看,刚见面,就跟我怄气,我说的可是认真的!”周大清小声道。
“那你听我的不?”马丫抬起头,看着周大清。
周大清就坐正身子,道:“我哪回没听你的?你说!”
“那好!”马丫就道:“回去后,不许再把自己喝多了,身体是别人的?不是你自己的?喝坏了身子,不要你受罪啊?”
周大清就嗯了一声:“我听你的,回去后,我就戒酒!”
“谁要你戒酒来?”马丫就白了周大清一眼,笑了笑,然后和声细语道:“我的意思是说,你不要老是一个人喝闷酒,把自己灌醉了,那样不是作践自己么?!”
“我听你的!”周大清依旧这句话。
“再有,你也是娶了媳妇的人,别整天不拿媳妇当回事。你把她冷落到一边,你就有本事了,这么虐待她,对你能有什么好处?你把她娶回来,就该好好对待人家!”
“你是怎么知道的?”周大清心里咯噔一下,情绪亢奋道:“是不是我娘让你来的?”
马丫见周大清这么问她,心里想,他倒算聪明。
不过,马丫看着周大清,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周大清。
周大清被马丫看得心里发毛,他的情绪渐渐平稳了,然而,周大清还要装着镇定的样子。
“那你能说,不是三舅母派人把你叫回来的?”
“不想见我是不是?”马丫就站了起来,“不想见我早说嘛,我现在就走,以后我保证离你远远的!”
周大清见马丫要走,急了,忙地站起来,拉住马丫的衣袖道:“我都听你的了,你还走?你别走,我还有许多话要跟你说呢!”
马丫忍住笑,在坐回去之前,嘀咕了一句:“说话就说话,瞎激动啥?”
“我不激动了!”周大清很认真道。
“太太要不让人把我叫回来,我们能见面吗?”
“对对对,你说的有道理!”周大清就忙地在脸上挤出一堆笑,讨好马丫。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我刚说了一句,你就跟我急眼了!”
“不急眼,不急眼!”
马丫看着瘦高瘦高的周大清的傻样子,她最终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周大清见马丫笑,就感觉莫名其妙。
马丫笑了一会,才道:“我感觉我们主仆颠倒了,要是让人知道了,告到上面去,说我用这样的语气跟你说话,我得吃不了兜着走!”
“我愿意听你这么说话,关别人屁事啊?!再说了,现在谁还敢动你,你又不是孙府的人,你怕什么?!”
“我不是怕,我是说,我不应该用这种语气跟你讲话!”
马丫忍不住,又笑了一会。
周大清见马丫笑,也跟着她后面傻笑!
马丫就道:“瞧你那傻样,跟个没长大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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