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露,东方既白。
王仁恭大营之中,一派肃杀气象。寨墙之上,戍守步军已然加倍。而民夫也从后面调了上来,在大营之外,砍伐树木,增添鹿砦,挑挖壕沟,让本来就已经颇为完整的大营防御体系加倍坚固起来。
而马营中的马邑越骑,也全营开出,列阵中军大营寨墙之外,等待着王仁恭的号令。
这些马邑越骑,就是王仁恭手里的机动预备力量。除了不断的派出哨骑,掌握今日北面的战场情况之外,还要负责将王仁恭的军令及时的传到各处军寨。在刘武周疲敝露出破绽之际,这些马邑越骑还要果断出击,猛击刘武周的弱点。说得再难听一点,当刘武周万一取得了胜利,直迫王仁恭中军大营之际,这些马邑越骑说不定还要护卫着王仁恭后退,重整旗鼓再战!
虽然谁也不认为刘武周会取得最后的胜利,但恒安鹰扬府裹挟几万云中百姓南下,骤然出现在马邑鹰扬府的防线之前。自王仁恭以降,谁都认为,这将是漫长而艰难的一场最后决战。
可王仁恭坚信,这场决战最后胜利者,一定会是他!
大营之中,原来用以遮蔽中军的锦帐全被撤下,锦衣家将全都披上甲胄戒备森严,只等号令。各级军将来来去去,或者禀报军情,或者领受号令。
王仁恭自夜中而起之后就再未曾回去歇息,一直踞于节帐之中,一道道号令传下去。让整支马邑军都动了起来!
此时此刻,王仁恭正一身甲胄,踞于节帐上首。而下首处则尽是躬身听令的马邑越骑军将,全都肃然躬身听候王仁恭发令。
“刘贼武周,挟民而来,欲驱百姓攻我。云中之民,既为刘贼所驱,为马邑全郡计,只能再不顾惜。你等俱是本郡守心腹,当分坐镇各处军寨。但刘贼开始驱民攻寨,尔等当为督阵之官,督促将吏士卒,奋勇杀敌!今日之战,某只看首级行赏!但得一首,值钱一贯。但得三首,爵一级!得刘武周等人首,除某向朝廷请封为将军号外,更赏万贯!”
一众被选出来的马邑越骑军将,纷纷拱手,大声道:“诺!”
王仁恭摆手:“去罢!”
这二十余名准备赶往各处军寨为督阵官的小军官,又是深深一礼,衣甲铿锵之中,转身便行。
这场战事,已经到最后关头了。刘武周看来要红眼拼命,王仁恭也开出了天价赏格。早些打完早些便了罢。真要厮杀,已经顾不得军民之分了,努力活下来要紧!
而马邑鹰扬府的这些土著军将们,这个时候也只有拼命了。
投效刘武周,那是死路一条。就凭他的出身,在这个世道也是走不远。刘武周红了眼睛要拼命,大家也只能硬着头皮奉陪,不管死多少人,都是你刘武周造的孽。
这个时候这些马邑军将也未尝没有一些感慨。
你刘武周号称爱民如子,镇守云中,守护一郡平安。真到了紧要关头,不还是露出真面目了么?
军将们纷纷而去,节帐中一时安静下来。王仁恭终于站起身来,招呼一声一直恭谨侍立在他身后的王则:“随某出去看看。”
王则急忙上前,按剑拱卫着王仁恭出了军帐。一出帐门,就是十余名锦衣家将接住。
王仁恭也不看他们,自顾自的向着望楼而去。
大营之中,必设望楼,以瞻看四方军情。敌军攻寨,则望楼白天用旗,晚上用火,以调度指挥大营防务。
在王仁恭大营之中,除了四角设立望楼之外,更在中军位置,也设了一座望楼。高足有五丈开外。
王仁恭就在锦衣家将的服侍下,后不得自己要替老友,教训一下这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后辈!
王仁恭冷冷下令:“调遣兵马,监看李家二郎的河东军,只等某一声令下,就将他们彻底成擒!回头某就去扫平了平阳的那些河东军马,再寻李家二郎的父亲一决!有某王仁恭在,李渊就不要想打长安的主意,入长安保扶杨家的,只能是某王仁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