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继承宇文家北周之制,平时养兵于各郡之中。战时聚兵,中枢命将,率而出征。而郡中之兵,平时耕作,农闲操练。则朝廷在养兵上节省了好大一笔开销。而这些绝大多数为良家子自耕农的郡兵,也没有前代那些长久为兵的军队那些或者要挟上官,或者宁愿劫掠也不愿作战的那些兵痞习气。
正是采用了这样的养兵之制,北周以贫瘠之地,才能与富庶强大许多的高家北齐相抗,最后还击败对方,一统了整个北中国。
自北周起,每个郡中,摆在郡守面前最要紧的任务,就是军事。所以一般每郡郡府衙署之中,都有阔大的校场,以为聚将聚兵之用,农闲时候,往往郡守还要在校场当中,亲自训练召集而来的农兵。
虽然时值末世,各项制度渐渐崩坏。就连原来只是一个动员训练机构的各地鹰扬府,现在都变成了一个个实际作战的军团。而在内地各郡,往往各郡都将军务废弛,原来的校场鼓亭也都移作他用。但是在边郡之中,这举郡都是在位战争做准备的遗风,尚且留存!
此刻在马邑郡郡府衙署校场之上,树立在校场中的鼓亭之内,数名亲卫,正在狠狠敲打着一面巨大的皮鼓。鼓声如雷,只是在校场内外回荡,在整个善阳城中轰响!
鼓声七通,正是聚将号令。
而在衙署节堂之上,一向服饰以简单舒适为主的王仁恭。此刻却换了一身甲胄,正按剑而跪坐在上首几案之后。他的儿子王仲通,也披着甲胄,端正跪坐王仁恭侧后,双手按着膝盖,屏气凝神 ,一动不动。
节堂内外,亲卫密布,神 情肃杀,兵刃如林。
率先而至的就是王则,入内之际,甲胄碰撞,铿然有声。直入节堂之后,只是平胸朝着王仁恭行了一个军礼。
王仁恭只是一摆手,王则就转而到侧面上首之处,一下站定,身形挺拔,纹丝不动。竟然颇有大将气度。
王仲通在后,只是冷冷的看了自家堂弟一眼。
王仲通虽然身负甲胄,但常年沉溺酒色,脸色又青又灰。虽然勉力披甲,但只觉得这数十斤的分量沉重不堪,还好是跪坐随侍在自己父亲身侧,要是站而侍立,王仲通只怕自己会累晕过去。
哪像王则,站在那儿,一身甲胄合体之极,腰背始终挺得笔直,在王家子弟当中,当真是有着出类拔萃的英风锐气!
就连王仁恭,虽然满腹心事,但是王则入内,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微微点头,大是满意模样。
王则之后,郡中将领,次第而至。这些郡将,自从上次兵乱之后,王家子弟不少已经退出军中。而又将马邑鹰扬府的老人提拔了起来。一时间原来马邑诸将低落的士气,又振作了起来。
虽然战力比不上恒安鹰扬府那一群虎狼,但是马邑鹰扬府毕竟也是边军。一旦聚将鼓声响起,这些军将一个个来得飞快,人人这些话来质问大家做什么?
诸将转着心思 ,一时间无人答话。眼看着王仁恭的面孔又阴沉了下来,王则已然越众而出,抱拳躬身。
“郡公恩义,高可及天,下透泉壤。但有人心,无不想为郡公粉身碎骨,死而后已!郡公但有所遣,纵然刀山火海,末将等只一往无前!”
诸将终于反应过来,纷纷抱拳行礼下去:“末将等但凭郡公号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