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熊袋袋本是想献一番殷勤,此时被人如此断然拒绝,一时尴尬地愣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低头看着那碗里还在晃动不已的酒,想了又想,猛地又端起酒碗,自己一饮而尽,总算是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可两大碗酒下肚后,它明显站立不稳,身子也不由晃了晃,好像已有些醉意。
楚晴见了抚掌哈哈大笑,但却不知是在笑易丁甲,还是笑小胖熊袋袋。
易丁甲听了,翻了翻眼睛,回头又看了眼那泉水,气道:“老朽自己去取一只碗来,何必用别人用过的碗。”说完气鼓鼓地转身向店前走去。
没有了易丁甲喋喋不休的谈论,周围马上便再次肃静下来,只有那迷雾中的“酒泉”在喷洒珠缀,飞珠溅玉。所有人都仰头望着那些晶莹的飞花,闻着空气中弥漫的酒香,默默地沉醉下来。
又过了一会,见风疏竹望着泉水陷入深思 ,楚晴眨了下眼睛,试探地轻问:“风大哥,你在想什么?”
风疏竹闻声回过神 来,同样眨了眨眼睛,轻道:“如果将这些酒水储存起来,怕是可以卖个好价钱。”
楚晴闻言先是一愣,随后道:“什么时候你也成了市侩的商人了。如果不是亲耳听到,我还以为是那个人说的呢。”边说边向易丁甲离去的方向偷看了一眼。
风疏竹转头看向楚晴,爽朗一笑道:“我可不是要卖酒,而是想说这店主既然开了间酒肆在此,为何不储酒。”
楚晴恍然,略微想了下,又道:“也许他觉得这酒泉取之不尽 用之不竭吧,何必再辛苦去储存这些酒呢。”
风疏竹略一沉吟,微微点了下头,又道:“酒,可却是越陈的越香。”
楚晴转头看了看那喷射上涌的水柱,又低头看看那泉眼,想了下又开口道:“如果那个焦侯根在就好了,可以请他钻下去,看看这酒泉里到底有多少酒,会不会下面有个巨大的储酒池,喷出来的已经是陈年佳酿。”
风疏竹闻言,只是笑着微微点了下头,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忽闻身后易丁甲的声音又传来,插嘴道:“钻进去多麻烦,我们就在这上面喝个够。”
楚晴转头,只见易丁甲却已去而复返,手中竟然拿着两只空碗,一左一右,脸上笑呵呵的,边走边道:“这如果是在大漠中,遇到了这样的喷泉,那可要马上取水,晚了就会缩回去了。”说着走到泉水旁,伸出手去,将两只碗同时递了上去,做出个接酒水的姿势,哪知道那酒泉眨眼间就不见了,“咕嘟嘟嘟”几声,缩回了地下,众人觉得神 奇,低头一看只见地面上的碎石堆里只剩下一个黑黑的泉眼。
易丁甲见状,睁目结舌地愣了好一会,才气得将两只空碗丢到了一旁,接着愁眉苦脸地道:“真是没有口福,真是没有口福!只顾着与你们讲话了,这酒泉真的如同在沙漠中的喷泉一样,说缩回去就缩回去!”
风疏竹转了转身笑道:“前辈何必如此气闷,我们即刻启程,去那前方的余河堡,去喝那钱青酒好了。”
易丁甲转过头来,双眼一瞪,严肃地道:“这如何能相互比较,那钱青酒是人工酿造的,这酒泉中的酒可是天然生成的啊!”
楚晴听闻其与风疏竹如此说话,便没好气地接过话来:“这还不简单,你就蹲在这里等,等这酒泉再喷出来不是就可以了吗?”
易丁甲闻言,想了想,却道:“这酒泉能喷出来,怕是因为昨夜暴雨,地下河涨了不少,这泉水才喷出来的。”
楚晴方要开口说话,只见风疏竹眉毛耸动,接过话茬,笑道:“那看来前辈是真的没这口福了。”
易丁甲听了没有再说话,而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又深深叹了口气,不忘又向那黑黑的泉眼多看了一眼,才脸上负着气转身又向店前走去。
风疏竹站在一旁,见其如此,也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又听楚晴在一旁道:“被他这一说,我还真的有些想知道,这酒泉的酒究竟是个什么味道了!”
楚晴本是自己嘟囔,但小胖熊袋袋听了,马上将自己的那只碗捧了上来。
楚晴低头一看,见那只碗的碗底还残留有一口酒,本想拒绝,但又想到小胖熊袋袋适才刚被橘猫丫头拒绝过,实在不忍再次伤害它脆弱的心灵,便笑着伸出手来,将婉接了过来,嘴上不忘说着:“谢谢袋袋。”说完,端起碗来喝了一小口,然后抹抹嘴道:“真好喝啊,如同酒坊酿出来的烈酒一般。”
小胖熊袋袋见了,一改脸上烦闷愁苦之色,自然欢喜起来,转身又跑到那泉眼旁,手脚并用努力地挖掘起来,好像要将那酒泉重新挖出来一样。
楚晴见了自是微微一笑,转身将那只碗递了过去,对风疏竹道:“风大哥,你要不要也尝一尝?”
风疏竹低头见那碗底剩下的一点点酒渍,苦笑摇头道:“你风大哥也没那口福,还是算了吧。”
楚晴忍不住笑了笑,道:“那看来我们只有尽快去那余河堡,喝那某些人赞不绝口的钱青酒了啊。”
风疏竹微笑着点了下头,举目向林间看去,此时那些逐渐散去的浓雾,已变得好似一层薄纱,林间的事物也已渐渐显露出来,发白的树干上泛着青光,地上铺着厚厚的落叶,甚至可以眺望到依稀的远山,周围渐渐明朗起来。
只听身旁的楚晴又道:“道路这么明朗,我们应该可以启程了。”
风疏竹闻言,沉吟了一下,才道:“如果不是为了等这酒泉下一次喷出,我想还是尽快赶路吧。”说着却将目光转向了水凌月与段婆婆。
水凌月静静地站在一旁,面冷若霜,没有任何表情,闻言只是将一双冰冷的眸子转向店前。
段婆婆却笑着说:“风少侠,我们还是赶路吧。”
闻言要启程离开,好像所有人都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小胖熊袋袋停止了挖掘,转头看向橘猫丫头,顾不得一爪的泥土,快速跑了过去,紧紧跟在身旁,随着众人向店前慢慢走去。
几人重新回到店前,却见易丁甲手持竹竿,背着随身褡裢,从店内走了出来,风疏竹上前笑道:“如何?前辈是等不及了,要去余河堡了吗?”
易丁甲低着头,好像边走边在想着什么,闻声吓得一跳,跟着转头向众人望来,怔了怔,才又道:“噢,风少侠,老朽突然想起还有些事要做,就不去余河堡了,几位沿着这个方向向前走,不到一个时辰便可见到路口。”说着一抬手,指了指店前小路的方向。
闻言,风疏竹略作思 考后,也轻道:“既然前辈有要事在身,那我等也就不再耽搁前辈时间,七日后,我们苍青山见。”
易丁甲闻言,眼神 却有些慌张,草草应了几声,居然转身向另一侧的树林中匆匆走了过去,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林中。
众人目送易丁甲走远,风疏竹刚要开口说话,却听段婆婆道:“风少侠,你们要赶回苍青山,我们也要回水月宫,前方离岔路口已经不远,老身与凌儿就此告辞了。”
风疏竹闻言,将目光转向水凌月,只见其清冷的面容,没有任何表情,微微山风吹过,拂动着她耳边的秀发,看上去美得竟是那样的动人心魄。
风疏竹想说些什么,嘴角动了动,但最终也没有开口说话。
水凌月好像故意没有看任何人一样,低垂着目光与段婆婆迈步向前走去,来到了树林外,抬手剑诀一引,御剑而去。
耀眼的剑光,产生一股气浪,搅动得周围的薄雾也飘动起来,如烟如云,又好像一个人千丝万缕的心绪一样,是剪不断?还是理还乱?
小胖熊袋袋依依不舍地仰望着天空,神 色黯然,紧绷着嘴,情绪低落至极,慢慢走到楚晴脚下,默默地站在一旁,依旧不舍地看向水凌月与段婆婆远去的天空。
过了一会,风疏竹淡淡地道:“我们也走吧。”说完,却又想了下,转身走回到店内,站在桌旁,袖口荧光一闪,仙剑已然在手,跟着手腕一抖,在那光滑的桌面上,刻下了一个巴掌大小“风”字,然后收剑,伸手又抛出一锭金子。
楚晴跟在身后,看了眼道:“风大哥,你这样,谁会知道是风疏竹呢?”
风疏竹收回目光,脸色沉静地道:“仙魔两界,凭借一个字会想到是我。”
楚晴转了转眼睛,马上道:“那万一店主是凡人呢?”
风疏竹转头看着楚晴,轻道:“一个凡人,能将酒肆建在这里,还不知何故留下大漠地图,你觉得这个凡人还是人吗?”
这段解释,自然任谁也会想得通明。
风疏竹说完,又拉住了下楚晴的胳膊,微微一叹,轻道:“晴儿,小九,我们也要走了。”
楚晴与小九对望一眼,显然有些迷惑,不明白风疏竹所言得走吧,是去哪里?究竟是去余河堡,还是回苍青山,但也未细问,只是默默地跟着风疏竹,走出店门,一同又消失在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