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老牛是被人故意赶去那块庄稼地……
黄焕娣她们想弄死她的心都有了,这样的陷害完全有可能。
两个女孩互相扶持着,跌跌撞撞地接近村道旁的那块自我留地,看到眼前的情景,心凉了半截。
这片自留地分别种了两种作物,一种是甘庶,一种是玉米,这两种作物在这个季节长势正旺,都长得齐胸高了,却被牛又啃又踩,一片狼籍。
在当时农村,一般牲畜损害了邻居作物后,如果还能弥补的,比如作物还刚刚生根发芽就被损害,还没错时令,可以重新翻地播种、施肥来弥补,如果作物已经过了生长期,接近成熟期了,那只能按照作物的收成来弥补损失,或给钱,或给自己收获的粮食。
凭陈清秋经验判断,甘庶与玉米长得齐她胸高了,重新翻地种下已经不合时令,那只能按后者来处理,赔钱或者赔粮食。
老牛已经被人控制住了,一个老汉拉着牛绳将牛牵出庄稼地,还拿一根手指粗的竹子抽牛,牛被打得不停地躲,抽中了,疼得跳一跳,想跑又跑不了,连着鼻子的牛绳紧紧被揪着,那人还大声地喝:“这头是谁家的牛?还要不要,不要我就叫村长杀了分给全村人吃……”
一个胖女人在村道边上哭天唤地地叫骂:“哪个早死爸妈没教养的,吃屎长大的,竟然把牛放到别人家自留地里吃庄稼,被我逮住,非剥了他皮不可……”
有几个路过的村民听到这事,也纷纷停下来评公道,一个劲地指责牛的主人不好好放牛,不仅糟蹋了三叔公地里的甘庶,还把村长家的玉米苗啃得稀巴烂……
因为不知道是谁家的牛,一大堆人都在纷纷猜测牛主人到底是谁,怎么回事,这么缺德的事情也做得出来。
这时,陈清秋才知道老牛吃坏的农作物竟然是三叔公与村长家的,那个老汉走路一拐一拐的,正是喜欢倚老卖老的五保护三叔公陈大新,那个跳着哭骂的胖女人正是村长老婆许兰香。
她心里佩服黄焕娣真会挑人,挑了两个村里最难搞的刺头来为难她,而且又十分巧妙地把两人弄来见证,企图打她个措手不及,然后只能硬着头皮面对她们的陷害。
但凡陷阱,都会有疏忽,有漏洞,只要找到了,就能狠狠反击回去!
陈清秋并没有立即走过去认下这头倒霉的老牛是自家的,而是站在看热闹的村民堆里,脑子快速地想着对策。
陈小苑看到眼前的情景,不知道是跑了远路还是因为替陈清秋担心害怕,全身都在发抖,连说话都有点口齿不清了:“清秋,现在怎么办?要你赔吗?”她才赚了那么一点钱,怎么赔得起?
“你傻呀,我怎么可能赔?要赔,也得让破坏庄稼的人来赔!”陈清秋翻了一个白眼,站了一会儿,激烈运动后的心跳已经慢慢恢复,看到小苑内疚的样子,她拍拍她的肩膀,“没事,总会有办法对付的,如果你真想帮我,就努力想想,中午来的路上,除了她们,还见到谁?”
“好像还有其他人,但是忘记是谁了!”陈小苑脑子都成浆糊了,一时想不起除了黄焕娣母女俩外,还有谁,一个劲地抓头发,长长的辫子早就被汗水打湿,发尖正滴着汗珠,被她这么一抓,乱得跟鸡窝似的。
陈清秋用手当梳子,一边帮她重新编过辫子,一边鼓励她慢慢想,只要能想到其他人,就能找到突破口,把黄焕娣母女俩揪出来赔偿三叔公与村长的损失。
此时,黄雪玲正跟陈小宝在小溪放鸭子,以往她都会趁着鸭子玩得欢时,跟陈小宝围堤筑坝摸鱼虾,但今天她做这些事时总走神,心里焦急地希望时间快点过去。
这次对陈清秋的出手,因为有了黄焕娣亲自加入,把所有的事做得滴水不漏,她有理由相信这次能让陈经国对陈清秋深恶痛绝,能把陈清秋牢牢控制在陈家几亩田地里,永世不得翻身。
可是,结果还没出来,心里兴奋又紧张,好期待!
时不时,她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目测下离下山还有多久,陈清秋几时才能知道大祸临头。
想着想着,就有了尿意,吩咐陈小宝盯紧了鸭子,她去茅厕撒尿。
走出茅厕,就看到陈经国推着空的鸡公车回来了,脸黑得跟锅底似的,匆匆走进家里。
黄雪玲想知道事情的进展,赶快跑回家,绕到后门,刚要推门,就听到屋里有吵闹声,缩回手仔细听。
陈经国在咒骂陈清秋:“贱格,死妮子,竟然没有好好放牛,今晚非打她个半死不可……”
黄焕娣装模作样摸眼泪,哭丧着脸说:“这回老陈家要倒大霉了,竟然招惹了村里两个惹不起的人物,怎么办呀?”
陈经国心里愧疚,反过来安慰她:“是我教女无方,连累你母子三个了,以后我一定会对陈清秋严加管教,绝对不让她再行差踏错。”
陈经国表了一通决心后,连鞋也没有穿,打着赤脚,拿了一顶斗笠就离开了家。
黄雪玲绕回前门,偷偷地看了看陈经国离去的背影,见他正在往自留地那个方向走去,心里暗暗高兴,一蹦一跳地进了大门。
屋里,黄焕娣不知道陈经国已经离开,手里拿了一块方手帕,时不时擦一下根本不存在的泪水,装模作样地哭诉自己命苦,嫁进陈家没口好吃也就算了,每天还要担惊受怕,这不,还是出事了,这样的日子还怎么过呀?
“妈,爸他走了!”黄雪玲提醒头也不抬的黄焕娣。
黄焕娣抬头看到是黄雪玲,翻了一个白眼,将手帕往口袋里一塞,笑着说:“你爸走了?来来来,吃一颗糖庆祝咱们的成功!”
从衣袋里掏出三颗纸包糖,塞给黄雪玲两颗,另一颗自己剥了塞进嘴里。
好不容易将陈经国支走,牺牲了个中午觉,与黄雪玲一起把陷阱设计得自认为十拿九稳,她也期待将陈清秋打击得再也牛不起来,心里才会放心。”
可是,黄雪玲总觉心里不踏实,她得陈清秋自从树上摔下来后,就变了个人,那眼神犀利得,她对上一眼就心里发慌,每次她跟她妈花了很大劲设计出来的陷阱,最后都被陈清秋轻轻巧巧地化解。
所以,哪怕黄焕娣一再沾沾自喜说她的计划滴水不漏,不到最后结果出来,她心里还是无法安宁。
“妈,现在还没成功呢!”
“差不多了!”
黄雪玲从黄焕娣嘴里再次得到肯定,这才剥了其中一颗塞进嘴里,另一颗留给陈小宝,然后问陈经国刚才说了什么,现在事情发展到那一步了,是不是正按她们母女俩设计好的方向发展。
黄焕娣得意地抬了抬两条眉毛:“当然,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而且事件的发展速度甚至超出咱们的预料。”
黄雪玲高兴得跳起来,想像陈经国对陈清秋凶狠的情景,陈清秋被打的惨状,情绪高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