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北凌带着方伊水出现时,陈燕玲正在给封老爷子贺寿。
“封爷爷喜欢字画,我画不来,就写了一幅字。写得不好,封爷爷可别笑话我。”
纸卷展开,娟秀漂亮的字体跃然眼前,宜人的墨香直往鼻子里钻。
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八个字落笔如云烟,行云流水间从容不散乱,章法有度,看得人赏心悦目。
果然,老爷子笑呵呵地让她拿近了细细品味,嘴里不停夸着:“燕玲丫头多才多艺啊,这幅字写得如清风出袖,如明月入怀……”
话没说完,老太太笑着打断了他:“又拗这些叫人听不懂的话了,一说准没完没了,马上就要开宴了。”
封老爷子也没生气,欢喜得叫人收好了这幅字。
方伊水进门后半低着头,有礼有节地微微笑着。
她用余光观察了下,格局比五星级酒店还要开阔,装修金碧辉煌,大厅里的罗马柱上有的雕着双龙戏珠,有的则是龙凤呈祥。
豪气!
要不是亲眼所见,她贫穷的想象力是没办法勾画这种场面的。
“阿北回来了!”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嚷了一声,所有的视线齐刷刷射向了他们。
方伊水有些不自在,依旧半低着头,腼腆地冲他们小幅度颔首打招呼。
封北凌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那一瞬,方伊水手指一麻,瞄了下他的手有些心猿意马。
陈燕玲看到他的动作后,浑身不舒服。视线再落到方伊水的脸上,她不自然地僵了身子。
真的是她,向晚!她为什么一直阴魂不散!
“爸,妈,这就是晚晚。”封北凌把人牵到二老跟前,侧头看方伊水时,眼底堆满了宠溺。
二老的所有注意力都被方伊水吸引了。
她身上从头到脚显现的气质都脱不开纯,纯情,清纯,单纯,纯朴,纯真……用在她身上都不为过。
“叔叔好,阿姨好。叔叔,祝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一直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面色红润的她看着有些矜持,说话声也轻轻柔柔,不过仪态很大方。
封老爷子看着高兴,打量了她好几遍。以至于封子扬送上礼物时,他都没用正眼仔细瞧。
封子扬本来兴致冲冲准备展开画卷秀一秀的,等了半晌都得不到半分注意,就不阴不阳地插了句话:“我前两天还看到小叔带她去试婚纱,是不是好事快了?”
二老诧异地看向封北凌,这件事没听他提过,难道打算先斩后奏?
封北凌似笑非笑地看向封子扬:“今天是爸生日,别让我跟晚晚抢了风头。爸,妈,我和晚晚的事,晚点再跟你们说,人都来齐了吧,别让客人等久了。”
今天除了封家的近亲远亲外,还有些是跟封氏有商业合作的人。
人多嘴杂,确实不适合当众谈论这件事。
封老爷子当机立断点了头,老太太则不满地警醒了封子扬一眼,示意他别乱说话。
封子扬气得想撕画卷,一想这是花大价钱拍来的,到底没舍得糟践。
接下来是封北凌司空见惯的觥筹交错,大家三三两两地前来祝贺封老爷子,敬酒时都由封家两个儿子代劳,到后来封铭以身体吃不消为由,把所有的敬酒都推给了封北凌。
封北凌面上温顺地应着,眼里却清清冷冷。
方伊水在他身旁安静地吃着饭,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晚晚是哪里人啊?你父母做什么的?”封兰心坐在方伊水的斜对面,吃得快差不多时跟老太太对视一眼,开始跟方伊水搭话。
封北凌正在跟人喝酒,抽空看了方伊水一眼:“姐,你查户口呢?晚点我会跟爸妈好好聊聊。”
“随便聊聊,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我家晚晚胆小,你别吓着她。下班回去我都舍不得跟她大声说话。”
封兰心白了方伊水一眼:“声音大点都能吓着?这么弱不禁风的怎么行。”
封北凌坐下,笑着拉起方伊水的手:“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心头宝,我惜她爱她,不表示她连大点的声音都怕。姐是生意场上强势惯了,跟姐夫又是老夫老妻的,怕是已经忘了当初谈恋爱的感受,也不怪你。”
一番话,说得真诚,可封兰心却气歪了嘴:“你!”
“好了好了。阿北,你姐也是关心你,换作旁人谈朋友她还没兴趣问呢。”老太太说着似有若无地扫了方伊水一眼,一秒后又和蔼地看向她,“晚晚,你不介意吧?”
方伊水受宠若惊地摇摇头,局促地站起身道:“阿姨,我理解的。我就是普通家庭出身,妈妈早就去世了。”
“那你爸呢?”这句话是封铭问的,有些突兀。
方伊水抿唇看桌面,顿了半秒:“死了。”
声音有些冷,只是她咬着下唇红了眼眶的样子实在惹人心疼,自动忽略了她骤变的语气。
就在这时,一个体态略微发福的中年男人不安地走过来,冲着她叫唤:“伊水!我知道我对不住你们母女,可你也没必要咒我死掉啊!”
方伊水垂在桌下的手颤了颤,这声音,不是她爸方长德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