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沈佳打完电话,尹柔惴惴不安在客厅里来回走着,等着沈佳的到来。
尹柔总觉得还有什么没考虑到的地方,还有什么呢?
尹柔想象着沈佳可能会做出的反应,反思着还需要补充的环节。
尹柔细细的想着:沈佳听完自己告诉她的事情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对,对,她一定会问徐心平和袁丽的想法。对,怎么把这么大的一个问题忘记了。
尹柔立刻给徐心平和袁丽打了电话,让他们保持手机畅通。
接到妈妈的电话,徐心平马上就找了个绝对僻静的地方二十四小时开机待命,他在这个时间段的手机,除了沈佳和妈妈,谁的电话都不接。
袁丽同样也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她也要时刻准备回答沈佳提出的任何问题。当然,袁丽没有受到那么大的压力,袁来如只是告诉她,今天尹柔阿姨或者徐心平可能会给她打电话,让她有个心理准备。所以,袁丽的心理准备可以说是怀着某些喜悦的期待的。这也是大家出于照顾孕妇的考虑。
尹柔打完电话不一会儿,沈佳就到了公寓,一进门,沈佳依旧象只欢快的小鸟,扑到尹柔怀里,撒娇地叫着阿姨,妈妈阿姨,叫得尹柔眼里溢出了泪水。
“阿姨,甜这么几句您就激动成这样啦?以后我和平平结婚后,再给您生个大胖孙子,还不得把您幸福得飞起来呀。”
尹柔听得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
她不得不压住本来想一见沈佳就说的话,先强颜欢笑地让沈佳先吃饭。
吃完晚饭,沈佳说要去学校上会儿晚自习。
“佳佳,能晚去一会儿吗?阿姨想跟你说件事儿。”
“阿姨,什么事啊?您说吧。”
“你和心平的事。啊,不对,是一件和你们的事有关的事儿。”
沈佳见尹柔脸色凝重,语调低沉,预感到不是什么好消息,就静静地在尹柔对面坐了下来。
“佳佳,事情是这们的,两个多月前,袁丽家跑水了,心平帮袁丽修水管,结果两个人没能控制好冲动,做了那种事。现在袁丽有了,袁丽想把孩子生下来。”
尹柔可以说一个废字都没有的,把在自己心里酝酿了上百遍的话,不经大脑,不经心肺的,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话说出口,两个人窒息般地过了半晌,沈佳才抬起满是泪水的脸,问道:“阿姨,这件事心平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尹柔见沈佳难过的样子,就好象有个锥子在扎自己的心。但她只能强忍着,对沈佳点了点头。
又过了一会儿,沈佳立起身来。走进自己的卧室,开始轻轻地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尹柔知道沈佳的这个行动意味着什么,再也忍不住对沈佳的心疼,哭着从后面抱住沈佳,“佳佳,别这样,我宁可不要徐心平这个儿子了,也舍不得你!”
沈佳不理会尹柔,继续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如果不是静静地从她的脸上流下来的滚滚泪水,就象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尹柔不知所措的只是站在旁边陪着沈佳静静地收拾东西,静静地流着眼泪。
“妈,我走了,我回宿舍去了。”沈佳拿起打好的包,就象女儿在向妈妈道别一样。
尹柔没有再阻拦沈佳,接过沈佳手里的一个包,“佳佳,妈送你。”
沈佳没有同意,但也没有拒绝。沈佳自己心里清楚,那是因为她的内心现在已经脆弱到了极点,已经经不起任何的喧嚣和波动。
尹柔就这样默默地陪着沈佳,一起走向沈佳的宿舍。
待走到沈佳她们宿舍时,尹柔和沈佳的脸上都没有了泪水,只剩下了平静。
沈佳从尹柔手中拿过尹柔替她拿着的那个包,用手阻挡着尹柔,示意尹柔就此止步于楼下,但尹柔怎能放心把刚刚受到了不可估量的伤害的,被她视为心肝儿的沈佳中途放下不管呢。虽然,她们脚下所站立的地方,距离沈佳楼上的床位,已不过是迟尺之遥。
终于,尹柔还是跟随着沈佳,到了沈佳的宿舍,尹柔亲手把沈佳的被褥整了又整。把沈佳的书桌坐椅也都整理擦拭了一遍。
良久,尹柔才无声地离开沈佳她们的宿舍。
沈佳送了出来,平静地对尹柔说了两句话:
“孩子比大人重要,生命比爱情宝贵。”
沈佳说完,转身进了宿舍,轻轻地关上了宿舍的门儿。
舍友们早被这一幕凝重的气氛震慑的悄无声息了。
见沈佳回来了,夏小雨赶紧爬到进门就躺到床上了的沈佳身边,悄声问道:
“佳姐,是不是徐心平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了?你这未来的婆婆怎么陪这么大的小心呀?”
上床就蒙头把自己与世隔离的沈佳,早已泪如泉涌。她抽搐着身子,对夏小雨的询问充耳不闻。
舍友们见此情景,都不也再说什么,都替沈佳揪着心,静静地看护着她们宿舍的白娘子,唯恐她会做出什么意外的举动。
沈佳从来就不是一个容易被伤害的人。这并不是说她会回避某些可能会伤害自己的东西,而是说,她敢于直面自己内心的伤痛。
蒙头把自己隔离了的沈佳,一遍又一遍地想着她和徐心平情深意长的过往时光,也一次又一次的提醒着自己这段情缘的破灭,当然,也就让自己的心口,一次又一次的忍受着难以言状的痛楚。
当太阳重又升起的时候,沈佳已经恢复了平静,从内到外的平静,真实的平静。
沈佳可以说是和徐心平做出了一个无缝的感情割裂。因为事后的沈佳,几乎没有任何外在的伤心欲绝的表现。与此无关的人,甚至都不知道他们的白娘子和许仙已经是仙缘已尽,各自东西。
沈佳几乎把整个身心精力都投入到了学习上,她是想把自己的心全都占住,这样就不会让自己的心尖无意间再触碰到自己最娇嫩的那个受了伤的部位了。
这让那天二十四小时一直在等着手机,但是却一直没有等到的徐心平,内心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了。
徐心平几次三番地拨打沈佳的手机,想要和沈佳见面谈谈,沈佳都断然挂断并拉黑了他的手机号。
徐心平只好把自己所有想说的想做的,倾诉给妈妈尹柔。他一遍又一遍地问妈妈沈佳听到这件事进的反应。他很恨自己没有当面跟沈佳亲自说这件事。那样他还有机会给自己一个赎罪的机会,也给自己一个安慰沈佳的机会。现在这个样子,徐心平就象一下子被断了奶的婴儿一样,感觉到了十分无助地无依无靠。
袁丽适时地来到了徐心平身边。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她只是和徐心平一起,面对面地静坐着。
现在可以说对徐心平只讲奉献不求索取的袁丽,深为对徐心平发自内心的深深的爱,所以她最知道怎么才能帮到徐心平。
她对陷入了深深自责,懊悔,不能自拨的徐心平,总是在只要有可能的机会,就会静静地陪在他身边。时不时地给徐心平一些无微不至地关爱。
可以说,袁丽这无声的陪伴,真正是最佳地帮到了徐心平。
作者有时就想,客观上伤害了沈佳的徐心平这一类的人,总会在为自己的过失承担自责的后果的时候,还能得到别的女人的关爱,而客观上受到了伤害的沈佳,却只能独自舔试心中的伤痛吗?
两个月很快就过去了,两个月里,袁丽和徐心平表面上的接触逐渐多了起来。徐心平也应袁来如之邀到袁家做过几次客。
对就要结束交流学习回到青城师大的徐心平,袁来如十分用心地给徐心平布置了他需要学习和完成的任务。
“心平啊,你还是很有哲学天份的,只要你用心完成我给你交待的任务,考上北大的研究生,就没有问题。当然,其他科目的课程,你自己也要抓紧学好。”
“谢谢袁老师。我一定用心完成。”
文敬接过话,“心平啊,你这就要回青城了,回去后,可要惦记着多给我们联系,也多关心一些丽丽的身体。”
文敬的话,无异于提醒徐心平,你可别忘了,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你在北就还有个怀着你的孩子的袁丽呢。
妻儿,这对一个已经步入社会的男人来说,那是一种标配的荣耀,那是一种社会地位的标志,那是一种光荣而艰巨的责任,那也意味着对自己的生命正在进行着历史的传承。那是神圣而骄傲的。
但是做为一个大学生,一个还有一年多才毕业的大学生,滩上这样的事情,压力感,窘迫感远比幸福感要大的多。妻儿,那意味着多大的社会责任啊。更何况,那还是以牺牲了他和他最心爱的沈佳的爱情为代价的。这让他感到好象被一条无形的绳索紧紧地捆绑了起来,有时这种感觉让他都有点透不过气儿来。
作茧自缚,哪怕是自己无心作的茧,那自缚的后果也是逃脱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