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心平在北京站一下车,袁丽正在出站口等着他。
“不是说好吴珊接我吗?你怎么来了?”
“我的人当然我接啦,不是万不得已麻烦别人多不好啊。”袁丽一来是身体经过了一天一夜的恢复,最重要的是,她想最早地再见到徐心平。
但她见到徐心平后,本意是表示亲密的一语双关,却又让徐心平顿时感到了强烈的压力,徐心平都可以说有点惊慌失措了。
沈佳是他必不可少的人,而如果袁丽把自己同样当成了她必不可少的人。那可就有的他受了。
因为袁丽让他负责的理由,是他无论如何推脱不了也不能推脱的。要让自己不陷入两难的境地,他只能寄希望于袁丽的宽宏大度,放他一马。
袁丽显然看出了徐心平被自己无意间刺痛的心思,她禁不住心中不忍,就马上又安慰徐心平说:“看你紧张的,你们男人不都是在和女人做了那事之后就说,你已经是我的人了吗?我们女人就不能这么说了?”
看到徐心平无言以对的难堪情状,袁丽马上又笑嘻嘻地接着说,
“跟你开玩笑的开玩笑的,你是沈佳的人,行了吧?你回青城前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不会影响你们的。你也太认真了。”袁丽违心但却认真地说。
徐心平这才松了口气,释放了极度紧张起来的心情。
两人上了车,行驶到了比较通畅的道路上,徐心平才对袁丽说出一句话:
“袁丽,你真的不计较……”
徐心平话音未落,“吱”地一声,车子已是靠边停下。袁丽两手把着方向盘,把头埋在上面,无声地啜泣起来。
“谁让我是自找的呢?谁让我没有拒绝没有反抗呢?谁让我那么喜欢你呢?我干嘛还要计较。我计较有什么用啊?我计较就能把自己还原成处女了?我计较你就能和我好下去了?我不计较,真的,心平哥,你就当咱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好了。好了,好了,就怕控制不住自己影响你的心情,可还是没有控制好。这下好了,我都说出来了,就完全好了。”
袁丽哭完说完,脉脉含情地看了一眼脸色刹白的徐心平,“心平哥,怎么了你?脸色这么难看?”
徐心平脸上的毫无血色,是因为袁丽的哭诉窒息了徐心平的呼吸和心跳。见袁丽在关心地问自己,才强打起精神回道:“没事,没事。”
“那心平大少爷,你坐稳了,咱们起驾回宫啦。”袁丽心态的调整速度快的让徐心平吃惊。
随着车子慢慢地启动并稳稳地行驶起来,袁丽扭头看了看脸色仍然不太好的徐心平,“心平哥,真的没事吗?要不咱们就先停下,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再走?”
徐心平坚决地摇了摇头,
“见到沈佳了吗?嘿,看我这话问的,你不就是回去见沈佳嫂子了吗。”
见徐心平还是心事重重地闷坐着不说话。袁丽就接着逗徐心平。
“就你这样,肯定当不了皇[上,别的不说,光三宫六院的媳妇儿们就得让你头疼死。你这才哪儿到哪儿呀?从法律意义上说,你可是一个媳妇儿还没有呢。”
在袁丽一直不停地调笑宽慰下,徐心平也就慢慢平和了心态。
“法律上是没有,可是家庭亲情上还是有的。”
“心平哥,你是说沈佳是你们双方父母都认可了的是吧?你就别老变着法的提醒我啦。我是不会跟沈佳抢你的,虽然我不否认我也很喜欢你。要不这样,干脆咱们约一下洪军和吴珊,一起吃个饭怎么样?我看不把我处理掉,你这思想包袱也放不下。”
不等徐心平表态,袁丽就给洪军和吴珊打了电话。
袁丽之如洪军,就如同勾魂散摄魄镜一般。虽然前些天已是被袁丽明确拒绝,但一接到袁丽亲自打的电话,还是一点儿也没有回绝的心力。吴珊本就在无时无刻地准备着袁丽的招唤。所以袁丽把车停在心丽饭店不久,洪军和吴珊就先后到了。
“徐心平,你这是有多大的造化呀,我接都不行,丽丽还非得不顾自己凤体欠安亲自驱车接驾。接了驾还不算,还得大摆盛宴,给你接风洗尘。这还不算,还得劳动我们洪大博士出席做陪,你们知道我们的洪博士多忙吗?比我这副部级的外交大臣可忙多了。”四个人一落坐,吴珊就连风带雨的一通胡侃。当然,她表面上是胡侃,实际上却是要给徐心平透露她认为徐心平应该知道的一些信息。比方说,袁丽的身体还是欠安呢,而这个身体的欠安那可是你徐心平造成的。
这样的信息徐心平用不着用心筛选就听到心里去了,因为那正是徐心平时时关心着的情况。丽丽怎么身体还是….一想到这一点,徐心平的心里就软软地发疼。袁丽不经意间转过脸来时,就得到了徐心平异常关切的目光。
袁丽趁机在桌下拉住徐心平的手摇了摇,以示自己没事儿,你尽可不用放在心上。少女的,也许应该说是少妇的特有柔情,就如一股暧流,缓缓地流入了徐心平的心田。
女人的似水柔情,尤其是成熟女性含有母性情怀的柔情密意,对于男人的心田,绝对是天底下最富营养的灵丹妙药。她能让铁石心肠的钢铁大汉瞬间化为炽热的岩浆,也能让柔弱稚的男孩一转眼就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她能让智计百出的赛诸葛们,立即变成一个个呆傻的花痴少年,也能让千年的榆木疙瘩为博佳人一笑而突发奇想。
但此时此刻袁丽的柔情流入徐心平的心中,却没有起到这样的营养作用,反而让徐心平颇感不安起来。因为他的心田,是属于沈佳的。沈佳的柔情,浇灌到他的心田里,自然会产生丰富的营养作用。但别的女人的柔情,浇灌到他的心田里,十有八九,是会产生毒副作用的。
可是即使明知有毒副作用,男人也不能拒绝女人给予的这种柔情,因为这发自女性的天性。任何天性都是不可抗拒的。女人的这种天性,就是男人所不能抗拒的。
女人可以用这种天生的柔情滋养她们爱着的男人,也可以用这种柔情腐蚀毒害她们讨厌的男人。
一种风情,两样情怀。情之妙用,可发一叹。
超级理科直男洪军,落坐后又马上超级直爽地站了起来,“袁丽小姐,今天是怎么一个安排呀?是不是想让我跟我边上的这位小姐搞对象啊。那样你就能心安理得的把我甩开,追求你的理想爱情了。”
洪军直不愣腾的话,把因徐心平的关心而柔情大发的袁丽一下子说了个措不及手,她脸面通红地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吴珊神情平淡地拉了拉身边的洪军,“洪大博士,这么说话可有点不大地道啊。把自己贬低一下没关系,怎么连带着我一块黑呀。我就是那么好任人安排的吗?咱也不能只要是男女在一起吃个饭就得往那方面发展吧。男女之间总还得有点纯洁的友谊吧。”
吴珊平平淡淡的话,正好击中了洪军目中无吴珊的要害。让本来觉得理直气壮的洪军立马哑口无言了。
缓过一口气来的袁丽,接着对洪军说,“洪老师,咱不是说好了吗,咱们还做最要好的朋友。其实,我对你那天为我专门设计制作的那场特殊演唱会,还是十分感激的。今天心平刚从青城回来,我也想借给他接风的机会,再郑重地向你表示一下谢意。”
从袁丽不长不短的话中,洪军提取了最重要的两个字:其实。这个其实太重要了。洪军用理科的逻辑思维分析这两个字,敏感准确地得出了一个相当重要的结论:那就是袁丽对他的态度有了转变,转变得可以说很暧昧。
因为这个其实,第一转折了前面的做最要好的朋友的意思,这一转折,就可以理解为,咱们其实还是可以做男女间的那种意义上的朋友的。第二,转承着接下来说到的意思。那就是对他洪军的十分感激。
一个姑娘对一个小伙子十分感激,那意味着什么?那不只是意味着感谢,还意味着激动。她一个姑娘家,对我一个小伙子激动什么呢?只有一个结论,那就是袁丽转变了当初对自己的态度,现在有点看上他了。
念及此处,他就对自己刚才找茬似地对袁丽的顶撞感到很后悔。更对伤及无辜的吴珊感谢到惭愧。
“对不起啊袁丽,我不会说话。那我以后还可以去找你吗?”洪军还真是不太会说话,想要约女孩儿,想要约一个曾经拒绝了自的女孩儿,在那个女孩刚刚缓和了语气后,就直接地问出这样的问题,这确实让袁丽不好回答。
好在吴珊接过了话题,“洪大博士,光对不起袁丽吗?我不更是躺了你的枪吗?好象本姑娘就是残次品,没人要了,随随便便有个人要我就会饥不择食了?洪大博士,知道你最大的优点是什么吗?不是你自己有多聪明,而是把别人尤其是女人都看成了傻子。”
吴珊的话,再次切中洪军的要害。洪军这个人,只要你说的有理,哪怕有一点理,他就会认同你说近的全部的话。只要你说出了他一点不符合道理的地方,他就会立即无条件的来个全面的自我否定。那是一个做学问的人的典型性格,对人宽,对已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