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亦君瞧着琉璃满面愁容,喜滋滋地伸手揉了揉她的脸,一把搂着她的肩,靠在他胸前,“你既然害羞,那就我主动点儿好啦,哈哈,你放心,你有身孕的事我是不会介意的,我听说我姐姐染疾,总算找个由头能出府来看你了,你定然很激动是不是?”
琉璃被他抱得死死的,拼命挣脱他却浑然未觉,只豪迈地发表个人感言,“据说姐姐听说你怀的是裕王的孩子才气晕的,我趁她醒来赶紧跟她澄清,其实你怀的是我的孩子,没想到她又晕了过去,大概是太高兴了吧,哈哈。”
琉璃看着虚浮的天空,木呆呆垂下两行泪来。
顾亦君连忙用衣袖给她擦泪,捶心捶肝得疼,“你别哭啊,不管这孩子生不生的下来,我都要你,就算你以后生不了孩子,我还要你。”
琉璃的脸抽了抽,狠狠朝着顾亦君的脚跺去,疼得他哇哇抱脚直叫,琉璃太阳穴突突直跳,凶神恶煞地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我没怀孕,全都是谣传,还有……我才不要嫁给你做夫人,你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迈开大步就走,顾亦君急忙跟上她,嘿嘿笑道,“正好,夫人周瑶做,你可以做我的小妾嘛,哈哈。”
琉璃握紧拳头给他头顶一拳,恶狠狠威胁他:“再跟着我,我就告诉王爷,你调-戏侧妃。”
顾亦君顿时目瞪口呆,眼前金星乱飞,咬牙道:“最毒妇人心啊!”
琉璃拱手笑道:“承让承让。”大模大样地绕过他,迅速遁了。
顾亦君望着她的背影,眼中爱慕更加浓烈,一拍大腿,顿时豪情万丈,“不愧是我顾大少爷看上的女子,够狠毒,够谋略,就是和别的女人不一样。”
琉璃从袖中摸出一方帕子挡在脸前,半遮半掩地抄近路回房间,今儿运气不错,路上一直在下雨,雨势太大,以至于三次路上碰到婢女家丁之类的,都只顾自己避雨,全然没空询问她。
而琉璃但凡跑过去不远,碰到的人都光明正大地盯着她的小-腹偷看,咬指道,“你说她要是滑倒孩子没了,算不算老天下雨应应景,让她遭了天谴呢?”
回到房间啪地一声关上房门,琉璃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想起方才顾亦君缠着她的模样,她哆嗦一下,受惊不少。
当天晚上,琉璃没有出门陪慕容弦用膳,她觉得如今风口浪尖上,还是离慕容弦远一点儿为妙,免得用膳期间话茬稍微不注意,就被人误传其他,她现在最需要做的事,就是避嫌。
可避嫌总要有个由头,尤其是步凡在门口杵着等她的时候,她佯装虚弱地咳嗽两声,帕子虚掩住嘴,“你瞧,我都病成这样了,说不定用膳的时候还会咳血,实在出不了门。”
她果然瞧见步凡如她所料,疑惑地皱起眉头,男人都会怜香惜玉,她心中窃喜,这招着实是高!
步凡想了想,伸手拍了拍琉璃的肩,郑重道,“王爷就是怕你不小心伤风传染给他,所以命我来和你说一声,今儿你就不必用膳了,先饿一天,伤风期间本就饮食吸纳欠佳,不如饿着反而利于身体负担过重。”
琉璃的脸抽了抽,神色僵然地盯着他,“似乎有些道理。”
心里却怒骂,好狠毒啊,这是什么歪理?果然无毒不丈夫!
晚上沐浴后,琉璃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她十分佩服自己的体质,不仅没有伤风,而且胃部系统消化极好,时不时就咕咕叫两声,生怕长夜漫漫她太过寂寞。
外面夜深人静,她索性一骨碌爬起来,轻手轻脚出了房门,出去觅食。
穿过回廊,她借着月色朝厨房走去,其间必须经过慕容弦的书房,而他的书房竟然亮着烛火,声音不高,恰巧在门外能隐约听见一女子的声音,“此次京城莫名消失的四个人,都死在暗城附近,死状和之前的一样,都是先jian后杀。”
琉璃摸着下巴,鉴于上次在醉清风偷听带来的严重后果,她觉得是个正常人都不该再次冒险,况且如今她在府中本就处在风口浪尖上,好奇心实在不宜过重,索性轻手轻脚继续往前走。
不过房里的人说话着实不避讳,或许以为夜深人静没人偷听,琉璃走出三丈远,还恍惚听到慕容弦的声音:“冷月,你说这几个男子被杀前遭受这种待遇,是喜是悲?”
女子犹豫了下,“这……”顿了下老实说,“冷月不知。”
琉璃听到冷月的名字,浑身打了个哆嗦,刚从厨房偷的半块冷馒-头差点儿掉地上,这名字一听就像杀手的代号,着实够冷的。
不过想起方才听到几个男子临死前竟然还被先……琉璃啃着馒-头笑吟吟踱到廊下,抬头望了望万丈黑漆漆的夜空。
…………
步凡端着茶水走到窗前,远远瞧见池塘上的水阁。
阳光透过帷幔照进水阁,微风挟着水汽扑面而来,已是初秋的天,还算清凉。水阁中的石桌上摆着几种糕点,琉璃双手托腮坐在桌前,正目光灼灼地盯着旁边撑得打嗝的家丁,循循善诱地柔声问,“小哥,你觉得这玫瑰酥味道如何?”
家丁肚子撑胀,瞧着她满脸期待的模样就寒毛直竖,忍不住想要瑟缩,“挺……挺好的,嗝……又好吃又饱腹。”
步凡非常想当自己什么都没瞧见,可那家丁却偷偷遥望向这边,可怜巴巴又充满期待地盯着步凡。
院中十分安静,原本慕容弦就不喜人多,如今庭院中更是连人影都瞧不见。
步凡将茶水恭敬放在慕容弦的桌前,他正慵懒地斜倚在榻上看书,步凡叹了声,神色间满是无奈,“王爷,琉璃她又在水阁中。”
慕容弦漫不经心地翻了一页,“还在找人试吃点心?”
步凡立刻点头:“今儿试吃的是冷云。”冷云作为长期暗中盯着琉璃的密探,在府中的装扮就是普通的家丁。
不怪琉璃眼神不济,认不出他的潜在杀手身份,实在是冷云除了名字对得起杀手的行当,外形看起来怎么看都像只温顺的猫,和杀人不眨眼的杀手毫不沾边。
慕容弦单手撑腮,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斜躺着,只嗯了声。
步凡心中哀叫了声,垂下目光低声道:“琉璃近来也不知哪儿抽的风,非要拜御膳房老赵做师父,老赵竟然让她做点心做到他吃着满意,才收她为徒。如今她见人就让尝她做的点心,实在愁人。老赵也是个倔脾气,还真打算收她为徒。”
慕容弦将书放在一边,望着远处水阁中的明艳身影,慢悠悠道:“这都不要紧,重要的是……”他顿了下,似在沉思:“她那晚明明听到本王和冷月的谈话,却没任何行动。”
步凡附和着点头,他一直觉得琉璃不像是暗卫,直觉是这样的,虽然直觉不能当饭吃,更不能靠直觉吃饭,不然他随时可能被丢出王府没饭吃。
看着冷云还在硬撑着张嘴吃点心,眼角似乎还有泪,步凡觉得他着实可怜,抽着嘴角,关切地说:“王爷,冷云这么吃下去,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得点心了。”
慕容弦半抬起眼睑,“要不你去替他?”
步凡像被雷劈了一样,舌-头有些打结:“属下……觉得冷云定是十分爱吃琉璃做的点心,方才感动得哭了,大丈夫有成人之美,属下定不会和他争的。”
慕容弦抚-摸着衣袖上的云纹,云淡风轻地道:“给御膳房带个话,姓赵的染了恶疾,提前告老还乡吧。”
步凡欢喜地应了,恭敬地一揖,忙出门去。慕容弦抬头望了望天:“王妃那儿人多,正好让人把点心都送过去吧,就说是本王赏的。”
步凡摸摸鼻子,“是,王爷。”瞧着慕容弦眉眼间似乎有一丝悦色,步凡长舒口气,总算能光明正大在院子里晃悠了。
这几天慕容弦气定神闲地待在房间,暗中留意琉璃的举动。步凡不明所以,结果被琉璃缠着连吃三天点心,而慕容弦院中的其他几个嬷嬷家丁,也无一幸免的和他一样,如今看到点心就眼冒金星,倒是王爷有先见之明,这几天压根不见琉璃。
…………
琉璃那晚偷听慕容弦谈话之后,回去之后苦思冥想许久,总结出一篇心得,大抵意思是说悄悄话一定要悄悄的说,否则夜深人静也难防隔墙有耳。
她第二天就将那件事彻底淡忘了,原因是发生了另外一件让她极感兴趣的事,御膳房的老赵头到王府来给病中的裕王妃送御膳,据说是太后体恤孙媳照顾病人有加,如今自己都病倒了,着实感动,所以差人来探望。
不过私下里老赵头和管家聊天时,却说太后是担心顾水莲一命呜呼,裕王平白担上个克妻的罪名,到时没人敢嫁进裕王府,那裕王不就成了残障加鳏夫了吗?
而临走前老赵头透露,他要先去拜会一下秦平,秦平十分爱吃老赵头做的膳食,简直欲罢不能。琉璃灵机一动,她一直想接近秦平,但是苦闷中间没个牵线搭桥的人,如今这不是现成的人选吗?
她将老赵头拉到个僻静的地方,郑重地说她要拜师,老赵头冷瞥她一眼,拂袖就走,待她说明自己的身份,是慕容弦的贴-身侍女,想多为慕容弦备一些可口的饭菜时,老赵头立刻眉开眼笑地捻须道:“你做几样拿手的点心我尝尝,如果我觉得资质尚可,就收你为徒,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