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了么?我们得快点了,要不然罗云溪那小子又要来拦我了。”
宴心一边匆匆忙忙的给自己整理头发,一边警惕着门口的动静,罗云溪留下的那些暗卫早就被靖儿派出去做些可有可无的事了,现在正是溜出去的好时机,她哪有错过的意思?
靖儿找寻着搭配今日这件翠绿衣裳的发饰,不由埋怨道:“小姐,这才第几天啊,您的伤还没好呢就到处乱跑,我劝你还是听罗公子的话好。”
“你什么时候这样向着他了,我才是你的主子。”宴心气不打一处来,真害怕这小妮子会通风报信。
“那主子你是要带哪一只钗呢?”靖儿也不坚持,一手拿着翠色的玉簪,另一只手拿着青色的翠鸟珠钗。
她随手拿了玉簪插到了发间,站起身来整理衣袍,急匆匆的询问:“都行,最重要的是快,马车已经在后门口了吧?”
“都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直接去街上,绝对是最显眼的街道。”靖儿知道她的打算,心里虽然是不情愿她冒险,但小姐决定的事又哪有转机呢。
宴心自己推开了门左右环顾,见没有外人后赶紧拉着靖儿的手避开了其他人。说实在话,其实她的伤口并没有完全好转,现在走起路来还有震痛感。但她必须忍着,撑到看到阿善部交出布防图的那一天。
“那就好,咱们的人手都安排上了吧。”
靖儿跟着她小跑,看宴心的姿势动作没有异样,她倒也是放心了,“戏已经备好了,就等您敲锣了。”
坐上马车之后宴心的心总归是平静了下来,不由唤车夫快走,以免耽误了好时辰。
距离她受伤到现在已经有十日了,太久没有呼吸澜州城的空气,宴心竟然觉得心情大好,靖儿也不知道从哪儿翻出了一个暖手壶递到宴心手上,生怕她着凉。
宴心抱着暖手壶巴拉在窗口瞅着外面的情况,之气前阿善部的宵小骚动不断,可在父亲的安排之下澜州城的表面还是一片祥和。
“你们干什么!”
“干什么?你还不清楚么?”
一听到有热闹看,宴心立马叫停了马车,这是他们家的点心铺,这几个人也是她叫来冒充阿善部使者的。
反正平南王不相信不要紧,最重要的是让百姓们知道,柳家是不可能和阿善部联合的。
“这里可是澜州城,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当然是阿善部的使徒,我们在天榆边塞那样辛劳,吃友国几个枣干怎么了。”
另一边突然传来了训练有序的脚步声,宴心立马看了过去。见一支队伍快步跑了过来,直接冲进了宴心面前的那一家商铺。
糟糕,平南王竟然来了。
“放肆,把这些人都抓起来,送到州牧府去!”
平南王出现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众百姓,当着百姓的面,将这些闹事者缉拿归案。
而那些亲兵嘴上还振振有词。
“我们王爷最近看出了阿善部最近骚乱不断,早就等着你们自投罗网了。”
“柳阀为了避人耳目竟然愿意砸自己的生意,真是让人笑话。”
“这点小动作哪能逃得过我们王爷的法眼,大家伙都来看看啊!”
宴心坐在马车上看着外面的动静,心里七上八下,没想到这个平南王竟然看穿了她的把戏。所以将计就计,利用这些恶闹事者坐实柳家私通阿善部的罪名而已,可是那些人的性命,她也不能不救。
“我怎么不知道,这澜州城什么时候换了州牧,有什么时候换了城主了?”
她在靖儿的搀扶下跨下马车,慢步走到平南王的面前,半点看不出我是一个受伤之人。
百姓也难得见到这位小姐遇上平南王,有热闹又怎么能不看呢。来来往往的人越来越多,一下就把宴心给围住了。
自从宴心回到澜州之后,这是她和平南王的第一次见面,看到宴心越发水灵清丽,平南王不自觉地想到了自己家疏影,若是她还活着,又怎么会有柳宴心的落脚之地呢。
带着这样的恨意,平南王冷笑开口:“哟,柳家侄女前些日子不是受伤了么,怎么这会儿就跑出来了?”
“柳家受伤?平南王知道我受伤了?”宴心说这话的时候表现的十分诧异,之前父亲已经封锁了所有的消息,城中的人都只知道她吃坏了东西,却不知道她曾经受伤。
平南王这才反应过来,若她说出是被阿善部所伤,那么这勾结一说就不成立了,这不也就证明了他在偷偷探听么?
“不过是道听途说来得,见到柳家侄女没事我就高兴了。”平南王又重新推起笑脸来,推翻了之前的话。
“谣言止于智者,我相信平南王您是聪明人,既然分得清这是谣言,那就应该明白不应该捕风捉影,看看您管教的府兵口出狂言、以讹传讹,还像是为人臣子的模样么?”
宴心这话既是说平南王总是不分青红皂白的相信谣言,那也就让百姓知道了,平南王是说的话并不可信,并且还能治他一个霍乱超纲的罪,毕竟哪儿有府兵能这样整齐划一,训练有素呢?
“哦?难不成你父亲没有和阿善部来往?要不是你姨娘撞破了这场谋划,又怎么会被残忍杀害送出府去?”
平南王说的掷地有声,恐怕百姓们不知情一般。
得了这样疯狂的消息,不少人都捂住了嘴,指指点点,似乎也是沉浸在这真相的惊爆程度里。
宴心看着这样的情况并不慌张,也没有在意众人的看法,只是镇定自若。
“看来平南王认错的可不是一两件事,我姨娘分明就是死于刺客之手,恐怕就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要蒙蔽像平南王一样的……人。”
平南王早就知道这丫头伶牙俐齿了,便指着被扣住的这些穿着阿善部服饰的人。
“既然如此,那这些人呢?既然他们来你家的铺子里捣乱,侄女又要怎么处置呢?”
眼前的人不过就是想要借助自己的手处置自己的人,好让其中一些贪生怕死的说出真相来。可这些人都只听她的命令,就算要要他们死也不会有异议。
但……现在还不是他们牺牲的时候。
“阿善部和天榆毕竟是相交多年,虽然有错但也不至于治罪,只有放他们回去才能证明我天榆的大度。”
宴心没有半分畏惧之色,反而是看了他们一眼,让那些府兵放人。
“可是一味纵容只能让他们变本加厉,侄女可是将军独女,也该遗传到柳阀那般的果决吧。若是这样犹豫不决,又怎么能给百姓一个交代,又怎么能证明你们柳家有保卫家国的魄力?”
平南王这样咄咄逼人,宴心还真没想到呢,正当她要回嘴,却有另外一个女人站了出来。
“早就听说平南王最是有气魄有胆量有野心,还有人说尊王相宜的齐桓公和位高权重的司马昭也不过如此吧。”
齐桓公和司马昭,这两位都是历史上鼎鼎大名的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胜者,以这两人比平南王,岂不是要给他安一个不仁不义的头衔了?
宴心转过头来,却发现这个女人穿的也是阿善部的服饰,她的年龄应该比宴心小个几岁,容貌也不差。
“你……你是谁,竟然敢出言构陷!”平南王指着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不知道这个凭空出现的女人什么来头。
这女子昂着头走上前来,气势不比平南王差,一字一句道:“我,阿善部郎主之妹,完颜旧景!”
“什么?柳宴心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还说没有和阿善部私下勾结,这就是铁证!”平南王后退了几步,实在是想不通这是不是上天在帮助自己。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本以为天榆是诚心和我阿善部修好,所以十几年来都是相安无事。原来你们天榆的王爷都是这种赶尽杀绝的人,我不过是派人试试你们天榆人的善心,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这个女子也不是好惹的,平南王不过是说了一句,她就说了三四句来顶,看来也是个如宴心一样的人。
“既然这样,看来你们的诚心也不过如此,平南王殿下既然铁了心要和我们开战,那我敢相信,明日自边关的战书就能送到你们皇帝的金銮殿!”
她把这话说的决绝,而且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岂不就是要让平南王难堪么?今天把事情闹得这么大,不就是要把开战的由头放到平南为身上么,这么大的罪名他可受不住啊。
“你,你这丫头!迟早有你好看!”
平南王料到今天中了他们的埋伏,自知丢不了着脸,便扔下了那几个闹事者回去了。
众人看了一会儿无由头的热闹也都慢慢散去,宴心方才尽力撑了这么久,早就体力不支了,她往后稍稍一斜,靖儿这才快步上前扶着宴心。
宴心没有耽搁,走到了那女子的面前道谢:“多谢这位小姐相助。”
那女子回以一笑,淡然道:“我只是不忍这位女郎被人欺负罢了,我姐姐曾经说过,路见不平理应相救。”
她方才说自己是阿善部郎主的妹妹,又姓完颜,自然是阿善部身份高贵的人,他们一族真是有趣。一面刁难宴心背后捅刀,一面又明送秋波,这是何意呢?
难倒这就是宴心苦苦等待的时机么?既然对方已经递出了手,她怎么能不接呢?
“那我请这位小姐喝一杯……”宴心话还没说完,就被靖儿拉了一把,是在提醒她伤口未愈不宜饮酒,所以她只能改口。
“咳咳……喝一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