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甄佩蓉这么说就是在说试探他们,很明显她成功了,柳宴心的毫不迟疑彻底展示了自己的身份。
甄佩蓉用胜者的姿态勾了勾唇,仿佛对破军山毫不忌惮的样子,大言不惭道:“我当是谁家的徒弟胆子这么大,原来是观砚那个老妖精教出来的。我也奉劝你们这些小辈一句——没事别多管闲事,要不然小心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你竟敢对师尊不敬。”
宴心说这句话的时候,倒也不是恼羞成怒的语气,更像疑问句。
她的这句话,在甄佩蓉眼里更像是恭维,她带着一副教育晚辈的腔调。
“对他不敬又如何?我的丫鬟还请你们到时候安然无恙的送回来,否则谁也不知道老太爷会怎么处置你们。”
也是,就凭借方才宴心的三言两句并不能得到夏老太爷的信任,甄佩蓉花在夏家的五年时光也不是白费,她当然有在新人面前耀武扬威的资本。
老太爷一开始对宴心等人的纵容,想来也是看在叶菁这个新进门的妾侍身上,外加柳宴心的一点拍须溜马的功夫,要想搬倒这个哑巴少夫人还远远不够格。
“我到想要问问你,你这样煞费苦心究竟是图什么,说不定我们心情好就放你一马。”
叶菁依旧保持着自己的好奇心,指望着甄佩蓉能吐露个一字半句。
甄佩蓉轻哼,根本没有把叶菁放在眼里,反倒是借了她的话,“若是你们乖一点,说不定我心情好,赏你们一个全尸。”
说完之后她就大摇大摆的离开了,丝毫没有顾忌自己还躺倒在地的侍女。
她那轻巧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众人耳中,叶菁用脚尖踢了踢那个倒在地上的侍女,看她一点儿动静也没有的样子,就知道每个一时半刻肯定醒不来。
“还真不是个好惹的主,恐怕这次你堂堂柳宴心要失策了。”
看叶菁这语气,摆明了就是讽刺柳宴心,看来她的失忆就是叶菁的得意。
叶菁又问道:“这人怎么办?”
“就说咱们叫她一些给甄佩蓉按摩的手法,等她醒了自己走回去,我倒要看看甄佩蓉没了这个传话筒要拿什么和别人交流。”
宴心也不管她,坐在软垫上就给自己倒水,别说这个夏旭还是大方的,虽然叶菁是以一个妾侍的身份入府的,但好歹也是安排了这么大的屋子,也不算怠慢了“贵客”。
“刚刚你那保生大帝的一套该不会是现编的吧?”
保生大帝是西津子民们信赖的医神,几年前确实家那个神祗迁移到了帝都,罗云溪见她之前说的这些一点都不错,不由多问了一句。
“昨晚上让钱掌柜送了点书来,多多少少做了点功课,我们要是空手入府指不定人家怎么嫌弃我们呢。”
甄小环走了以后她越想越觉得应该多一些准备,便让钱掌柜找来了关于西津神庙的书籍研读。
“宴心姐姐果然是心细如发叫人佩服。”他又从腰间把那把折扇掏了出来。
不满宴心作为的叶菁,看了看自己身上这套怎么都不顺眼的喜服,没好气道:“现在呢?”
既然是被人认成了新晋侍妾的侍女,她必然是要和叶菁住在一块的,她站了环顾宴心的小院,还算是有一出给侍婢们睡得床铺在。
“你就好好对待夏旭就是了,他肯定会乖乖配合你的,正好也练练怎么做个有钱人家的夫人。”
“夫人?”
说到这个叶菁就来气,方才柳宴心这个女人竟然敢那么大声的叫她叶小娘!
宴心一副顺理成章的样子,故意给她使袢子:“对呀,若是我猜的不错,夏旭今晚上就会过来,你可要在外人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引得甄佩蓉快点出手,否则我们大计难成。”
“表……表现?”
果然这个女人就想多了。
宴心捏了捏她那没有二两肉的臀部,轻蔑一笑:“你也别多想,夏旭那小子一张臭脸,也不见得会看上你。”
随即门口的屏风后面就想起了掌声,夏旭慢慢悠悠的踏了进来,点评道:“知我者柳小姐是也。”
“哟,大白天的果真是好不说人,什么风把夏少爷给吹来了?”
想来那句“臭脸”他也听到了,宴心也没想着遮掩,谁让这小子说自己是泼妇呢?
“既然是要做戏,那就要做完善了,谁说有些事只有晚上才能做?白天不是更显得我们郎情妾意如胶似漆么?”
他瞧都没瞧地上趟着的侍女,方才发生了什么事他算也算得到,说着抬脚就跨过了侍女,顺手就楼主了叶菁的肩膀,没有一丁点的见外。
“这……”
叶菁知道这个夏旭实非善类,立即想要挣脱,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夏旭抬头瞥了眼罗云溪,倒是难得的客气:“罗兄弟,我在这院子旁边给你安排了个住所,离得近也方便你们走动,对外只说是我这房妾侍的表亲。”
“今个儿是我们和夏少爷第一回串词,倒想问问你们夏家究竟是有什么过人的宝贝,能招来这种难缠的角色?”
宴心第一时间向夏家最通透的人打听情况,只有知道了甄佩蓉的目的才能对症下药。
夏旭故作惊讶,这才松开了一直搂着叶菁的手,拍了拍他自己的脸道:“哦?柳小姐觉得她是什么人,为何就偏偏贪图我夏某人的美貌?”
说到“美貌”这两个字,罗云溪犀利的目光一下就扫到了他的脸上,好像是在说:在座的各位论美色没有一个是我的对手。
明明是两个男人,对自己的容貌却比宴心这个女子还要在意,她不由在心里把这两个蠢蛋从头到脚骂了一遍。
“敢直呼破军门主人名讳的,除了修罗门别无他人。”
放眼整个江湖,除了修罗门百年来和破军门过不去以外,还有那个门派不以观砚马首是瞻?甄佩蓉那样义愤填膺又不惧怕宴心等人动手,最有可能的就是修罗门的杀手。
“夏某对江湖上的各门各派不甚了解,但这修罗门似乎也不是见得光的门派吧。”
修罗门在江湖上的传言也不少,至于他们成立的真实目的大伙也所知身上,上一世的时候宴心是个良民,不关心这些个争斗。
但一直听说的是修罗门像是个极度缺钱帮派,不管杀人越货走私打劫,只要是赚金子的买卖必定要掺和。
一个门派这个需要银子,若不是要造反宴心也想不出其他的了。
“确实,能被修罗门的人盯上,恐怕这也不只是夏少爷的美色这么简单吧。”
夏家的财力确实能够引起修罗门的人注意,可他们从来不会贸然现身混入平常人的生活,除非……
“或许是冲着我们家的金矿来得?”
夏旭这话说的轻轻巧巧,仿佛他拥有的并不是什么金矿,而是普通的一叠白纸。
“只听说夏家的财力在元城是第一,没想到竟然富到了这种地步。”
叶菁也吓了一跳,脑袋里已经在想象金矿的模样了,好像现在什么罗云溪、什么顾白修,都已经是天空另一边两朵无关紧要的白云了。
“不过是听我爹偶然提起的,谁也不知道这金矿到底在哪儿,既然她要哄着我爷爷,想来这金矿的所在也就只有他老人家知道了。”
夏旭这漫不经心的样子,好像知道自己早晚会继承这项家业一样,目前他要做的不过是维护夏家的太平罢了。
“怎么样动心了吧,没让你嫁错人吧?”宴心很容易就捕捉到了叶菁的表情,打趣道:“要不然试炼就算了,你就安安心心的留在这做个娇妻美妾好了。”
夏旭话接得也快,好像他不是请人办事的,而是找来了几个挖苦的对象。
“也不是不行,我们夏家养的闲人多了,多叶小姐这么一个普通妾侍也不是不可。”
普通?
妾侍?
不得不说夏旭这人就是会戳人的痛处。
叶菁最是讨厌试试被人压一头,他竟然一句话里还强调了两次,果真是不同凡响,值得学习!
“言归正传,夏少爷可有什么好办法?”
三言两句,宴心已经差不多摸透了夏旭这个人,笑面虎一个亲近不得。
“我请你们来,自然是要你们想办法,只有一条不能让爷爷起疑心,也不能让他觉得你们是我雇来的,一切都要顺理成章。”
他的态度明确,并且明说了酬劳:“七天内成功黄金千两,早一天成功多加一百连,晚一天成功倒扣两百两。”
真不愧是夏家的长孙,实实在在的生意人。
“那好,既然是我说了算,就得麻烦夏少爷配合我,老太爷那儿您尽管带着叶小娘去请安,尽管的孝顺谦恭就是了,甄佩蓉那儿全当没这人。另外府里可不能太冷清了,该出的事故还是要走个过场传到老太爷的耳朵里的。”
宴心就知道他不肯透露真实想法,所以一早有了个粗略的设想,她也不可能全盘托出,毕竟适合生意人打交道。
“柳小姐的意思我明白,就怕到时候这招不管用。”夏旭真不是要拂她的面子,只是合理质疑。
“既然这一脉相承的话都放出去了,也该到保生大帝显灵的时候了。”
宴心的话刚刚说完,地上躺的侍女突然动了一下,似乎是有转醒的迹象。
“夏某翘首以盼。”
说完他还冲叶菁挑眉,这明目张胆的调戏真是教人平白想把他摁在地上打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