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盛公子我悄悄的看了一眼,当真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
提及盛明哲,秦洛满眼的星光,盛家人来相府的时候,秦洛正独自一人在花园里头扑蝴蝶,忽的有嘈杂的脚步声而来,都将那停驻在花朵之上的蝴蝶给惊走了,她心里有些失落,抬头时就瞧见管家引着一个衣着打扮甚是富贵的女子,身旁还跟着一位锦衣蓝衫的少年,经过花园边上的鹅卵石道路,一路往厅堂而去。
当时秦洛只觉得来的客人穿着华贵,定是燕京城哪家的世家,后来听府里的丫头说起,才知道客人便是盛家人,那穿着富贵的妇人便是盛家的当家主母,那个蓝衫的少年,便是盛家的公子,今日他们来是为了提亲的。
想起那位在人群中的翩翩少年,又望着一件件搬入相府的礼物,秦洛露出羡慕的目光:“三姐姐真是幸福,若是有朝一日我能嫁给这样子的人,真是死了也甘愿了。”
“你啊!”秦挽敲了一下她的脑门:“你是相府的小姐,往后的夫君定然不会差的,怎的?年纪轻轻就开始想嫁人了。”
秦洛缩着脖子,咯咯的笑着,但是却被秦挽的一番话,调侃的脸红不已。
姐妹两个说笑间,便进入了相府。
其实也不外乎秦洛会羡慕,当今眼王朝以文治天下,所有人几乎都以能够进入国子监为荣。
盛家在燕京城有些地位,那盛明哲又是国子监的学子,往后风光指日可待,且那盛明哲在燕京城文人学子间的地位,颇有些声望。
说起来秦以安的婚事如何,有林氏在后头把着关呢,不管是秦以安的选择还是林氏的选择,都是可以托付终身的良家。
秦以安今后的归宿,总归是好的。
接下来的几天,果真听到了曹琅得风寒卧病在床的消息。
本来只是一场小小的风寒,并没有人放在心上,只是在药喝了一剂又一剂,却无见好时。本来是病重让人心生怜悯一事,然而燕京街道上谈论此事时,无一不笑得前俯后仰,道一声:“报应!”
秦以安这段时间不常在府,秦洛没有人玩便整日窝在了秦挽的院里,只要秦挽在家,她铁定是跑过来的。
吃的喝的,一应的招呼着,秦洛乐不思蜀的吃着,吃得狼吞虎咽时,还不忘含糊不清的拿话来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
“自从三姐姐定下了婚事后,便整日就往外跑,林姨娘说她是和盛公子见面去了,真真是见色忘妹的家伙。”
听闻此话,秦挽怔了怔,问:“林姨娘说,三妹妹是去见了盛公子?”
“嗯呐!”秦洛点头应着,把嘴里的糕点咽了下去,继续又道:“三姐姐很喜欢那盛公子呢,两人都互相给了定情信物了呢,还藏着掖着不让我瞧,若不是掉了,我还真就不知道呢。还骗我说是她买的,我又不是傻子,女孩子家家的出门都是佩戴香囊,只有男人家才会佩戴个玉佩,彰显自己的身份,二姐姐不知,那玉佩三姐姐可宝贝的很,我只不过是瞧那么一眼,她就不乐意了呢。”
“如今只不过是一个玉佩罢了,三姐姐便这般护着,若是我瞧得是那盛公子,三姐姐定会生吞活剥了我不可!”
秦挽笑了笑,温声道:“既是人家的信物,当然是宝贝着呢,往后等你定亲之时,便知道那信物的重要性了。”
秦洛嘿嘿一笑,承若般道:“那我也会拿来给二姐姐瞧瞧。”
闻言,秦挽笑着抚了抚她的发,小小的女孩仰着头,眼睛眯成了一弯月牙,对她露着甜甜的笑。
秦洛真是太小了,没有任何的忧虑,就像是尘世间所有的事情,对于她来说皆没有关系,她的脑袋里除了吃,便是高兴的事情,纯白的留不下半点的污渍。
秦洛口中,秦以安护得集中的定情信物,没有隔两日,秦挽便见到了。
她兴许是太过看重了,随时携带在身边,在与秦挽简短的说了两句话之后,站起身来便悄然的从身上掉了下来。
她连忙蹲下捡了起来,拿在手里宝贝似的用袖子擦了又擦,白皙的面容上尽显担忧,那模样似乎很怕那玉佩在她手里落下个什么瑕疵。
太阳透过门窗,影射到屋子里,那被捏在手里的玉佩,在太阳光芒的折射下,发出刺眼的光芒,晃得人眼睛疼。
只一眼,秦挽也看清楚了那玉佩的模样,曾经有过很长一段时间,她对于这块玉佩是极为熟悉的。
因为在她浅坐在林白身边,嗅着从他身上散发的淡淡清香,低垂眼眸的刹那,这块光泽透亮的玉佩,就是挂在林白的腰间。
“这是母亲留给我的。”林白当时对她说:“母亲在我三岁那年,便病逝了,当时父亲正领兵在外打仗,战事危机时刻无法抽身而回,母亲怕我自己一人会害怕,便将此玉佩送给了我,这是母亲随行的嫁妆,之后这玉佩在我的身边,我就当是母亲在陪着我。”
虽然那时不知道林白为何忽然会对她解释这些,但是现在想来,或许也是当时他察觉了她的视线,觉得她会好奇,所以才会开口的吧。
只是那时的她,并非是好奇,而是在第一眼忘见那玉佩时,心里头竟是没来由的涌出一阵熟悉之感。
那感觉,就像是许多年前,她曾经日日不离的带在身边。
“这玉佩……三妹妹很喜欢?”
“嗯。”秦以安不假思索的点头,道:“他将东西寄放在我这里,是对我有十足的信心,我定会要护它周全,玉佩在,我在,这也是我们之间爱情的见证。”
秦挽微微一笑:“你能找到自己心之归属,真好。”
秦以安将玉佩小心翼翼的放在怀里,抬眸朝秦挽浅浅一笑:“有朝一日,二姐也一定能找到自己真心爱着的人,与他共结连理,白头偕老。”
共结连理,白头偕老……
这些她早就不奢望了,或许从刘枫背叛她的那一日开始,爱情的根骨便在她的心中给连根拔起了,从前的她或许见到男子还会心中有些莫明的跳跃,但是现在,她不会了。
仿若世间任何男子,再过俊美,再过才华横世,于她而言,都只是一个同她一样的人,无论做任何的事,都在她心底里掀不了任何的涟漪。
沉静过后,秦挽忽然发现了重生之后,她自身的一个巨大的‘毛病’。
好像是对于异性的无端的示好,她都会认为是别有目的的接近,然后在周身筑起厚重的围墙,以防自己不会被二次伤害。
其实也算不上是毛病吧,心神回来的秦挽又这样觉得,因为这对于她来说,提早防范,总归是有益无害的。
很快,就到了三公主生辰这一日,各个小姐们都备好了礼物,相府的马车一早就往宫门驶去。
三公主生辰宴会在沁香园里头举办,既是晚辈们的聚会,年长的一辈皆是送了礼物并未前来,平素里在府上驹惯了,正好让她们晚辈们在一起疯,热闹热闹。
沁香园百花齐放,芳香怡人。
受邀前来参加宴会的世家小姐们,都置身于这片繁花似锦中,也不知是花衬美人,还是美人衬花,那不远处的几株桃树下,有几个闺秀坐在那里话着玩笑,时不时的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越过桃树,之后便是一汪碧色的湖潭,里头种植的荷花开得正旺,湖潭正中央建着一处凉亭。
“二姐姐快瞧,我这里的鱼儿真大。”秦挽与秦洛倚靠在亭子的栏杆处,拿着内侍们递上来的鱼饵,喂食着湖潭里头颜色的各色各样的鱼儿。
鱼饵洒向水里的时候,一众鱼儿闻得香味,便顷数朝此方而来,秦洛玩的不亦乐乎,又见鱼儿抢夺食物一幕太过震惊,便忍不住的想要邀秦挽来看。
相府家的几个姊妹,秦照月名声在外,早有几个世家小姐拉着她去一旁话着家常,秦以安虽然是庶出,但是在燕京城也有几个玩得较好的姐妹,也被人拉了过去,秦苏苏更不用说,她去往哪里,哪里便是焦点,更何况她总是爱与容家姐妹待在一起。
秦洛本来也是被几个小姐妹拉到了一旁去,可待了一会儿,谈及的话题不是琴棋书画,便是诗词歌赋,秦洛觉得太过无聊,便寻了个由头直接来找了秦挽。
虽然秦挽太过静,与她玩闹的性格极为不符,但是她却不知道为何,总爱与她待在一起。
为此秦以安也曾委婉的对她说:“这些时日以来,你总爱往二姐姐那处跑,二姐姐喜静,你莫要扰了她清静。”
当时的秦洛眨巴眨巴双眼,道:“没有吧,我回回去往二姐姐那处,她总是嚷嚷着让我多陪她一会儿呢?”
“你很喜欢二姐?”
“嗯,喜欢。”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总是觉得与她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自在。”
对,就是自在,在秦挽面前她不用拘着性子,爱说什么便说什么,即便是有些话说错了,有些动作做得错了,她也不用提心吊胆。
秦挽见她乐的样子,也忍不住走过去抓起了鱼饵,扔入了湖里,水里头一阵翻滚之后,那黄黄的锦鲤,一跃腾空而起。
“鲤鱼跃门,意欲升官发财,这是大吉之兆。”伴随着锦鲤而落,身后传来一声女子的温婉动听的声音。
循着声音看去,便见上官如秀唇角挂着浅淡的笑容,笑意盈盈的站在那里望着她们。
参加宴会的小姐们都留恋在花丛里,谁也不愿做这种逗鱼的无聊之事,所以亭子里本来就只有她们两人。
上官如秀此时前来,若说是来此找清静,莫不如说是故意来此。
因为她那一双透亮的倩眸,从进入亭子里开始,便一直一眨不眨的盯着秦挽看。
秦挽与秦洛站起身来,两方行了个平礼,而后上官如秀便问:“我能加入你们吗?”
“当然。”多一个玩伴,自然乐意,秦洛将手里的鱼食递给上官如秀,道:“给。”
上官如秀接过,自然的落在秦挽一侧,随着她鱼食落下的时候,她温声细语的话也在秦挽的耳边响起:“方才二姑娘喂食,那锦鲤跃出的一幕,像极了多年前我的一位故人。”
秦挽抬眸看向上官如秀,后者并未看她,而是专注在湖水中的鱼儿身上,随着她第二次的投食,她继续又温声道:“你瞧,同样的季节,同样的地方,同样的氛围,即便是我喂上个千百次,这里头的锦鲤从未向方才那般一跃而起,但是她却轻轻松松,只一次便做到了。当时我们都戏称她是锦鲤附身,是福星。”
“福星?”秦洛乐中听闻此话,抬头问:“你说的福星,可是容大姐姐,听说她出生那年,恰逢江州三年大旱而久逢甘露,皇上也曾夸赞她是福星呢。”
上官如秀莞尔一笑,却是摇了摇头:“她……两者又怎能相较的?”
她话说得及其小声,与她有一人之隔的秦洛听不大清楚,见她摇头,秦洛狐疑的问:“那还有谁?”
秦洛没有听清楚的话,但是秦挽却听得一清二楚。
上官如秀没有回答秦洛的话,那眼底深处却是深深的哀恸,秦挽道:“能得上官姑娘如此看重,定也是燕京城数一数二的闺秀,若是有机会,我也想认识一番呢。”
“没有机会了。”上官如秀果断的拒绝了,随着她的话落,她手中的鱼食又投放在了水中。
“为什么?”虽然知道不该问,但是秦挽却还是没有忍住的问了出来。
“因为……”上官如秀垂眸,看着翻滚的鱼儿,悠悠道:“因为,我也找不见她了。”
秦挽怔了怔,她忽的抬眸,倩眸盈盈的看着秦挽的眼睛,身子却是肉眼可颤的悸动:“有时候,你与她……真是太像了。”
秦挽想了想,道:“大千世界,人有相似,物有相同,长得相像,便也是一种缘分。”
“样貌可以有相似,但是一举一动,眼中的神韵却没有相同。”上官如秀道:“记得当年泼墨之风未曾流传于燕京城时,便是她掀起了第一股的泼墨之风,那时她才只有六岁,所做的画作却能让燕京城内许多名作都自愧不如,她是当之无愧的燕京第一才女,不!燕国第一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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