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顾初如约而至,早早的把车停在校外,靠在椅背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校门口,像极了孩提时代接送孩子的父亲。
晚上七点,安若准时走出校门,因为是秋末,到了七点,夜幕早已笼罩大地。
学校是个聚集人气的地方,更何况现在是周五,校门口来往的年轻人络绎不绝,鱼贯出入。
安若正在四处张望,手机就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接通,话筒那边顾初的声音带着笑意:“乱看什么呢?”
呃...安若微楞,拿着手机不住的四处张望,黑眸在路灯下快速的扫视着,这一扫就看出了些端倪,学校的斜对面停了辆黑色的车,隐在黑夜中看不真切,只是这车以前安若也没见过。
拜苏苏和童艾所赐,安若对奢侈品也算有些了解,明晃晃的林肯标识,彰显着这车价值不菲。
只是顾初一向喜欢白色,这辆车,安若不确定是不是他的。
“林肯?”安若试探性的问道。
“你过来看看我在不在车里面”顾初嗓音柔和,复又提醒道:“过马路小心点。”
顾初挂断电话,就看到安若先是朝四周警惕的望了望,而后整理了下书包带,猫着腰出了校门,迈步过来。
靠着椅背,抬手半抚着额头,嘴角勾出一抹浅笑,他似乎很见不得人。
安若穿过马路,来到车子旁,先是朝里看了看,确定是顾初,才笑了开来。
打开车门,安若坐了进来,把书包放到后座,才道:“真的是你,我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猜错了。”
“这里大大小小停了十几辆车,你怎么就那么确定这里面坐着的一定是我?”顾初弯身帮她系好安全带。
“直觉。”因为顾初的动作,安若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
直觉吗?他倒是很喜欢这样的解释。
发动引擎,顾初侧眸问她:“晚餐是想回家吃还是想现在外面吃?”
家这个词自他的嘴里道出是那么的自然,安若听到后心神 微动,眸光也逐渐柔和。
安若说,“我想吃你做的。”
“好,那我们回家,车上有牛奶还热的,你先垫垫肚子。”
安若从车前箱拿出牛奶,插上吸管,嗯,确实还是热的。这股暖流也一直从喉头暖到心间。
车上,安若四处打量了一番“你换了新车?”
“感觉怎么样?”
“嗯,比以前的大了点。”
顾初轻笑,很中肯的回答,就是有些傻气。
“喜欢吗?”顾初的言语里透着纵容。
安若微楞,她对车没什么了解,即使它的牌子很响很大,对她来说也只不过是个代步工具,可他既然问了,只好回答:“嗯,还行。”
“这是为了我们以后做准备,换大点的比较方便。”顾初侧眸看他,车灯的映照下,重瞳幽深明亮,像是要把人吸进去。
安若心下柔软,那声“我们”传入耳中,异常的动听,不自觉的笑了一下,是我们啊。
两个半小时的车程,安若坐在副驾驶上,车上开着暖气,慢慢的睡意袭来。晃了晃头,四处打量着想要排解掉睡意。
不经意的眼神 触及到前方的一条横幅,上面用彩色的水粉笔写着‘女友安若的专属座位,闲人免坐。’真挚又可爱。
那一瞬间安若一下子就笑了开来,身侧的顾初仍旧是清冷俊逸的姿态,谁会想到这样一个孤傲的人,有一天也会为了她去做这么幼稚的事情。
曾经在302宿舍里,有一晚四人不约而同的失眠了,于是深夜里在寂静的宿舍内,她们四个女孩开了一个小型的辩论会,论题是“究竟什么样的爱情能撑的上好的爱情?”
还记得当时安若的观点是“好的爱情是共同进步的,一起对抗平庸,一起披荆斩棘,一起可否柴米油盐,一起面对生老病死。重点是未来的双方始终是在一起的,直到最后。”
平安虽然没谈过恋爱,对于爱情却也有一套自己独特的见解,她认为“好的爱情是像白娘子和许仙,宁采臣和聂小倩,是为了你我愿意付出我的所有的爱情。”
当然这一点被当时的童艾反驳了,她认为“人向来都是自私的,付出所有很难有人做到。好的爱情重的是利益,是各取所需,是权衡利弊之后的合适,平淡中的长久。”
让安若印象深刻的是当时苏苏的形容,当时所有人都发表完了观点,只有苏苏一人未发一言,完全不像平常那个喜欢八卦爱发言的苏苏,安若等人心里明了她或许是想到了曾经那段不愉快的恋情,默契的没有催促她,正当大家以为她已经睡着时,一道清淡的语调自苏苏的床帐里响起“我想是会为了对方而做出改变。因为爱,所以愿意把自己的内心打开,成熟或许是一个人的盔甲,把自己包裹起来,尽管成熟的男生让人很叔叔,但你走不进他的内心,毕竟任何人都有自己软弱的地方,如果对方愿意将自己的软肋暴露给对方,那么这就是一种你难得的新人。因为依赖因为爱,所以他会自然的宰你面前表现幼稚,这应该就是好的爱情了吧。”
此话一出,当时整个宿舍都无人再开口,人都有伤疤和软肋,而苏苏却在大家面前揭开了自己的伤疤,温言告诉她们,这何其难得。
此后,这句话一直被安若铭记于心。
如今,顾初却实实在在的向她演绎了苏苏口中最好的爱情,安若的内心宛若石子投入湖心,漾起圈圈波澜,久久不能平息。
“谢谢你。”安若语调柔软,尾音上扬,言语间散发的喜悦清晰可闻。
顾初微楞,视线聚焦到安若眸光停滞之处,眼神 温润,平静开口:“你我无需言谢,何况这是你自己开口的要求的。”
“我开口的?”安若眼神 惊讶,手指向自己,这么大胆?
见她眼神 疑惑,顾初握着方向盘淡淡道:“你忘了?给su庆生当晚,洗手间门口,你抱着我,对我提了很多要求。”
记忆在倒带,安若回想到当初的自己,羞耻心上涌,一时间脸红如媚,双手握着脸颊,一副要找地洞钻进去的样子。
顾初轻笑,眼神 戏谑,“害羞了?”
安若捂着脸,没有回话,耳朵上的红晕却隐藏不住。
“这样很好,早早的贴上去,正好可以替我省去不少麻烦。”
安若抬眸,车内温度很高,白衬衫贴在他肩膀的手臂上,线条完美,周围的一切声响好像都在一瞬间消失了,只有顾初清隽的眉眼,他说:“你的想法也是我心中所愿,能这样做一回我很开心。”
安若轻轻微笑,声音浅淡:“都是痴人。”尾音很淡来不及握住就已经消散在空气中,寻无踪迹。
.......
之后的时间,安若做个梦,梦里她穿着白色的婚纱站在红毯上,一步步的走向舞台中央的那个人。
她手捧着鲜花,眉眼俱笑,身旁的朋友也具是一样的笑容,在红毯的两旁撒着花,道尽祝福的话语。
就当她即将触碰到身旁之人的双手时,场景却变了,鲜花成了落叶,四下无一人,她大声呼唤着,回应她的只有空洞的回声。天上逐渐开始下起了雨,逐渐变大,她在雨中奔跑着,伸着手,仿佛那样就能触到明媚,抛却灰暗的一切。
再醒来,却发现她躺在顾初的怀里,一步步的正要接近公寓大门。
陡的抬眸,头顶上原本神 色清清冷冷的顾初,再触到安若时,不自觉的转换成另一幅模样,眸色泛着微微的暖意。
未开口,已有笑意漾在唇角;“你醒了?”
安若挣扎着想要从他的臂弯下下来,奈何被某人禁锢着动弹不得“快到了,再等等。”
“很难看。”安若抬头在他的胸膛内,小声嘟囔道。
顾初原本冷峻的线条变得柔和,笑了笑:“早被看完了,现在遮迟了点。”
进了门,顾初把她放在了沙发上,一时不察,安若的唇擦过他的衬衫领子,幸好她从未有化妆,倘若上面留着唇印,终归是太显眼了。
“你先坐着看会电视,等饭好了我叫你”理了理她额间有些散乱的碎发,顾初温声问她:“要喝果汁吗?”
“顾先生,我不是病患。”安若出口声音里含着笑意。
顾初唇角上扬“怎么办呢?我一看到你就想好好照顾你。”
“我饿了,去做饭吧。”安若故作僵硬,抬眸说道。
顾初莞尔,“好”
临走前,顾初在安若的额角印下一吻。安若在他离开后,伸手碰了碰那处,额头隐约开始发烫。
短暂愕然,而后安若便笑了开来,胸腔内不规律的跳动早已说明一切,面对他,她还是缺乏些抵抗力。毕竟,对方是顾初,太过撩人。
开放式的厨房内,顾初穿着当初他们一起买的小熊围裙,有条不紊的开始处理食材。
安若心下微动,赤脚走至其身后,身体相贴,如此接近,近的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顾初身体微僵,便不敢再动:“怎么了?”
安若只觉得鼻子发酸,似有风在心间一绕再绕,肆意呼啸着,埋首在他的脊背,摇了摇头,方才轻声道:“这些日子,我一直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像是在做一场梦,直到刚刚,我看着你像以往一样为我洗手作羹汤,我才真切的感受到,你是我的。”
顾初回身,轻轻的抱住了她,软声道:“我今往后,我只是你的,你一个人的。”
微醺的灯光下,昔日的恋人忘情的拥在一起,那样的心无旁骛,仿佛抱住了就是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