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岁月如梭,转眼间过去了整整两年。两年的时间不长不短,可足以改变许多东西,但是也可能一如既往。
九岁半了,洛天的个子长微微高了一截,艾克托便开始教学他一些基本的骑士礼仪。
而到每天早晨天微微亮,艾力克斯都会准点把他送到艾克托的庄园,然后就守在庄园门口,等到傍晚洛天出来的时候再把他接回家。
甚至有的时候在教学的中途,艾力克斯都不放心,非得进艾克托庄园里面,走到庄园后,观望儿子究竟是不是完好无损。
两年前的事情让艾力克斯呈现出明显的病态,变得更加在乎儿子,同样也变得更加暴躁。
在家里,如果洛天脱离他的视线,他就像溺水一般,拼命的寻找,找到以后就会不由分说的把儿子狠狠揍上一顿。
对于艾力克斯的病态,米娅根本就无可奈何。她只能在洛天身上倾注所有的母爱,不管儿子要什么,她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满足。
甚至有一次洛天想去尝尝蝴蝶是什么味道,米娅便立刻去找蝴蝶,不假思索地满足儿子的好奇心理。
不仅父亲呈现出病态,母亲也呈现出病态,只是两个人截然相反。
在这种家庭环境下,九岁大的洛天变得木讷起来。他越来越害怕自己的父亲,终日沉默不言,就连自己的朋友,也不敢过多的交流。
他现在最大的快乐就是偷偷从三哥以前在房间里打通的一个小洞钻出去,躺在院里半人高的草堆里,捏着零食呆呆地看着天空。
傍晚,黄昏映射——
温热的太阳之光,照射在背着银色大箱子的洛天身上,今天出门的时候,父亲让他把这个箱子背上,据说里面是和自己配套的骑士铠和骑士剑。
他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他背上这种沉重,对于他又没有任何用处的东西,只是呆呆地点了点头,就出了门。
平时能让洛天舒心的昏黄光线,并没有带给洛天任何温暖和温度,他轻轻捏着肩膀的粗带,一阵难以言喻的冰冷和恐惧感充斥了他的内心。
父亲没来——
没有看到平时那个准会准时来接自己回家的暴虐男人,洛天的第一反应就是:“父亲呢?我回去会不会挨揍?”
没有见到艾力克斯,洛天背着箱子站在艾克托庄园门口,一步都不敢走。他的双眼不停的扫视着过往的下人,极度不安。
“哗啦”一声,庄园的下人向着门口泼洒了一盆清水。
洛天的身体猛的哆嗦一下,转过头看去。过了好半天,他回过神,继续惴惴不安的等待。
“哐当!”
“啊!”洛天发出一声惊呼,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着一个仆人手里的裁刀不小心掉在了地上,银亮的刀身发射出昏黄的金光,洛天不禁踱步向后。
在没有艾力克斯的情况下,周围所有的声源都带给洛天浓浓的不安,甚至是畏惧。
两年时间里,当别的孩子出去玩的时候,他必须呆在父亲的眼皮底下;当别的孩子在父亲的怀里撒娇的时候,他惊恐而又安静的跪在地上,任由父亲狠狠揍他……
久而久之,洛天害怕父亲,但是又离不开父亲。
父亲在的时候,他胆战心惊;父亲不在的时候,他依旧胆战心惊。父亲除了能给他带来畏惧,同样在他脆弱的世界里带来安全感。
艾克托庄园的一间屋子里,艾力克斯呆呆的坐在窗前,撩开窗帘一角凝视儿子如鼠一般的模样。
他自责、内疚、痛苦、不安,数次想要飞奔到儿子身边,却又死死按耐住。
“最后观察一刻钟头。”
一个柔柔糯糯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这是一个女人,二十来岁身穿骑士铠甲,腰挂骑士剑,看起来温温柔柔,笑起来非常甜美,铠甲上同样充满了各种刀削斧砍伤痕。
随行一个骑士,看起来只有三十来岁,银亮色的骑士铠甲上却又刻画满了诸多的伤痕印记,一道紫红色的刀疤从他印在他的脸上。
除此之外,运尸人亚伦。
亚伦静静的站立在一旁,眼神极其复杂的看着两人。他的眼神里有羡慕、有炙热、有怀念,有叹息,但更多的是尊敬。
一个刻钟过去了,天色已经渐渐黑下来,洛天依旧缩在门口。只是他从站立变成了蹲下,蹲在一个阴暗处。
女人和骑士交换了一下眼神,转身准备离开。
“别走!”艾力克斯大声叫住两人,一个箭步冲到两人面前,激动的说道:“再多给他一点时间,再多给我儿子一点时间。”
女人摇了摇头。
“抱歉前辈,我们无能为力。”
“求你了……”艾力克斯那张被生活与岁月重担碾压到沧桑的脸上满是哀求。
“抱歉,前辈,我不知道艾克托爵士究竟看上了亚尔维斯哪一点?但是经过两个刻钟的观察,亚尔维斯真的没有任何可取之处。”
“或者说你的儿子已经被你废了,已经不具备条件。”
刀疤脸骑士摇了摇头,刊切地对着艾力克斯说道。
“是我不好,是我不对,我有病,我真的有病,可是这一切与我儿子无关。”艾力克斯急声道:“我有五个儿子,四个儿子都是最好的战士。
“对了,我的父亲,我的父亲也是最好的骑士。包括我,我是最好的战士。”
“我是第一批圆桌骑士团组建的骑兵队长,参加过卡美洛保卫战,杀过数十个卑王士兵。不信你问亚伦,这一切他都清楚的。”
艾力克斯将目光投向送他儿子回家的战友,看向这个运尸人。
“艾力克斯爵士,卡美洛曾经圆桌的战神,我尊称您为前辈。”
女人发出柔柔糯糯的声音,轻柔得像是风铃,让人听着特别舒服。
“大人,您说,您请说,我听着。”艾力克斯拼命点头,急声道:我知道我有病,我不该天天打他,不该天天把他关住。可是我怕,我真的怕失去最后一个儿子。“
“我知道,我可能已经把我的孩子毁了,但是求你们再给他一个机会,最后一个机会。”
艾力克斯害怕了,此时他真的害怕,他怕自己最后的儿子被自己毁掉了。
老友艾克托昨天晚上找到自己,告诉他有人要来考查他的儿子,尤瑟王要组建新的圆桌骑士。
但是艾力克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怎么可能让他最后的儿子再去进入军队,万一再死了怎么办?
艾克托摇了摇头并未多说,只说他的儿子应该不会符合标准,他门来也就是走个形式而已,回去好对尤瑟王有个交代。
艾克托的话让艾力克斯怒了,他的儿子,他最清楚,在他心里,他的儿子个个都是英雄,没有任何人比得上他的儿子。
可是在观察之下,艾力克斯的心痛了,他陡然发现,儿子不知道何时变得怯懦,胆小...甚至连镇上随便的一个小女孩都不如。
不管他承不承认,他的儿子毁了,被他硬生生地毁了。
即使他活得再怎么病态,他也始终有一个底线,他绝对不愿意毁掉自己的儿子,他的儿子应该是骏鹰,是雄狮,跟他的哥哥一样...
“前辈,您的心情,我门可以理解。”身穿骑士甲的女人点了点头,绽放出一个极具亲和力的笑容:“前辈,艾力克斯家三代,不分男女老幼,除了您和您的妻子以及亚尔维斯,都为这个动荡的国家战死了。”
“唯一的儿子更是您活下去的唯一动力。说句实在话。”
女人轻轻一叹。
“我们根本就不想来这一趟,如果我们把孩子带走,孩子的母亲恐怕会支撑不住。您一家已经为这个动荡的国家奉献的太多太多……”
“闭嘴!”艾力克斯突然发出暴吼声,死死瞪着女骑士。
吼声响起的瞬间,刀疤脸骑士的眼睛条件反射般的微微眯起,瞳孔瞬间收缩成最为危险的针尖状。
他感受到艾力克斯体内突然迸射而出的杀气,这种杀气来自于战场,来自于刀刀见红的杀伐战场!
似乎那个浑身挂满人头凯旋而归的铁血硬汉涅槃重生了,重新踏入战场,重新嗜血狂暴。
“我的儿子,不是废物。”艾力克斯缓缓挺直略有佝偻的腰身,扬扬头,用不容置疑的口气道:“十分钟,再给他十分钟!”
说完之后,艾力克斯扯开窗帘,背过双手,大马金刀的站在窗前,死死盯着自己的儿子。
睁大眼睛的女骑士长长吐出一口气,挥手示意刀疤骑士收起手中的双刃剑,冲其点点头。
:一觉睡到了凌晨的窝是不是没救了,就算是倒时间睡觉,也依然如此…………呜哇哇哇哇,琥珀……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