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就错了。”
杜荷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我这人从来不惹是生非,更不是来砸场子,我是在跟你讲事实明白吗?”
说书人脸色酱紫瞪视着他,你这还不算砸场子?你就差把桌子掀在我脸上了!
在众人古怪目光中,杜荷语气不急不缓道:“俗话说得好,说书人三分靠讲,七分靠编,你讲的所有故事都是事实,那有什么意思?”
说书人不服气道:“我不行,难道你行?”
杜荷心中一乐,要说讲别的故事,他可能还真不行,但说到讲自己的故事,那不行也行。
杜荷将最后一口胡饼吞下去,拍了拍手走到说书人面前,瞅着冲他说道:“你坐我那去。”
说书人脸色一黑,怎么个意思,你不仅掀桌子,你还想把我踹下去么!
存心想看杜荷笑话的说书人,站起身冷笑道:“在下说了十几年的书,头一次碰见你这样的听客,我倒要好好看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我能说出什么花样不重要。”
杜荷饶有兴趣的将醒木拿在手中,一边把玩着一边随口说道:“重要的是,你想听什么花样。”
“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说一些我们不知道的!”
说书人心中冷冷一笑,现在整个长安都流传着杜荷的事迹,不管是他上朝第一天的参天参地,还是后来凌迟魏远,再到昨日醉仙楼的楹联之绝对、九数之艺题,几乎没人不知道这些事,想说些不知道的,何其难也!
“没问题!”
杜荷笑容和善坐在说书人的位置上。
不就是讲些你们没听过的么,杜荷腹诽着,老子没穿越前,网文小说没看五千万字也有四千九百九十万,变花样不带重复可以给你们讲三天三夜,不怕没得讲,就怕你听到困!
他将手中的醒目在案上一拍,开口说道:“既然你们想听,那我今天就讲讲你们没有听过的杜荷传奇。”
“诗曰: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辨。覆载群生仰至仁,发明万物皆成善……”
“盖闻天地之数,有十二万九千六百岁为一元,将一元分为十二会,乃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之十二支也……”
“每会该一万八百岁。且就一日而论:子时得阳气,而丑则鸡鸣;寅不通光,而卯则日出;辰时食后,而巳则挨排;日午天中,而未则西蹉……”
众人神色呆滞的看着一本正经说书的杜荷。
说书人更是目瞪口呆,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说书还能这样说,而且这开篇也太精彩了!
“那座山正当顶上,有一块仙石。”
杜荷声音慷慨激昂道:
“其石有三丈六尺五寸高,有二丈四尺围圆。三丈六尺五寸高,按周(b)天三百六十五度;二丈四尺围圆,按政历二十四气。上有九窍八孔,按九宫八卦。四面更无树木遮阴,左右倒有芝兰相衬。盖自开辟以来,每受天真地秀,日精月华,感之既久,遂有灵通之意。内育仙胞。一日迸裂,产一石卵,似圆球样大。”
“因见风,化作一个石猴,此石猴,便是杜荷!”
噗!
众人原本正听得有神,突然蹦出杜荷两个字,一些个刚刚抿了一口酒杯的才子,忍不住喷了出来。
所有人一脸懵逼的望着杜荷。
说书人忍不住反驳道:“此言差矣,杜中丞的父亲乃是莱国公杜如晦,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杜荷抄起醒木对着他的脸,语气幽幽道:“你还听不听?”
说书人脸色涨红,心中气骂起来,但这一次没有继续打断杜赫说,因为他发现周围人的目光正愤怒的看着他,显然是埋怨他为什么要打断杜荷继续说下去。
虽然杜荷是从石头里迸出的这个设定,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但这个故事从杜荷口中讲出,让众人产生浓浓好奇,这个故事有点意思啊。
他们哪里知晓。
杜荷讲的其实都是西游记里发生的故事。
但西游记产自于明代,对于这个娱乐并不花样繁多来说的大唐而言,这样的故事还是头一次。
越来越多的才子,聚集于厅堂。
本也有更多要去二楼的富家公子哥,听到杜荷在那讲述,不由顿足,抱着肩膀竖起耳朵听着,越听越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醉仙楼三层闺房中。
当舒雅换好一套翠绿色罗裙,俏脸粉黛轻施,美如从画中走出一般,心中有些激动与羞赫,一夜之间,杜荷的身影在梦中浮现,到她睁开眼睛都没有停止盘旋。
白云是他,蓝天是他,脑子里都是他的身影。
请柬已经送到杜府,不知道他会不会来,舒雅紧张忐忑的走下二楼,看到整层空无一人,不由神色一怔。
就在此时,厅堂传来一阵拍手哄笑声。
舒雅瞅见一个丫鬟走了上来,见她脸庞上写满恋恋不舍,还不时回头去看楼下,郁闷问道:“你可知道为何二楼无一人上来,楼下发生何事?”
“好叫小娘子知晓。”
丫鬟欠了欠身,一脸兴奋说道:
“厅堂来了一个白袍少年郎,正在说书,他跟咱们醉仙楼的说书人说的完全不一样,现在大家都跑去听他说书呢!”
白袍少年郎?!
舒雅心头一跳,她可没有忘记,昨天杜荷赴宴时的穿着打扮。
不过他为什么会做起说书人?舒雅怀揣着好奇,脚踏两步,款款走向楼下。
而此时,杜贺正说到关键时候。
“杜荷手持如意金箍棒,头戴凤翅紫金冠,身穿锁子黄金甲,脚踩藕丝步云履,横闯南天门,一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吓的玉帝老儿尖声大叫:快去请如来佛祖!!”
醒木骤然一拍,杜荷学着玉皇大帝看到齐天大圣般露出惊恐模样,大叫出声。
“好!”
“精彩!”
“如此气概,天下莫不如之!”
众人听得热血沸腾,不停的有人从怀中掏出钱币,放到杜荷面前的桌案上,原本桌案上有一个放铜钱的小罐,此时已满满当当溢出来,铺的满桌都是。
这年头还有自己说书夸自己的?
舒雅听得目瞪口呆,别人不知道杜荷身份,她怎会不知晓,正因为知晓她才震惊,自己夸自己,这放在历朝历代还是头一次!
杜荷同时也看到了舒雅,将醒木拍在案上,轻咳了一声道:“今天就讲到这,欲知后文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你继续讲呀!”
“不要停啊!”
“你这人怎么这样?!”
对于周围人愤愤然的叫喊声,杜荷翻了翻白眼,自顾自将所有的赏银揣进怀里,然后走到说书人面前,摊开手掌瞅着他。
说书人一脸茫然,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杜荷语气幽幽道:“从头到尾你都是白听,你这人还要不要脸?你给不给钱?”
说书人从一开始的愤怒,到后来的不屑一顾,再到现在心生敬佩,没想到书还可以这样说,连忙从怀中掏出铜钱,崇拜说道:“少年郎,我可以拜你为师吗?”
杜荷眉头一挑,他可没往刚才这丫的是怎么跟自己说话的,语气意味深长道: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汉朝时,有一个车夫,驾驭的马车突然坏了一个车轮,无奈跑到临县……”
扑哧。
舒雅忍不住闷笑一声。
说书人老脸一红,不用杜荷说完便知后面都是些什么话,昨天醉仙楼流传出来的,其中就有这一段你配吗,所以当杜荷起了个头,他就知道杜荷到底要说什么。
说书人讪讪一笑,不敢再自取其辱。
“奴家见过杜中丞。”
舒雅见杜荷目光挪移到自己身上,冲着他甜甜一笑,欠了欠身子语气清脆甜美道:“杜中丞楼上请。”
嗯?厅堂众人还沉浸在刚才杜荷说的故事当中,听到舒雅的话,所有人浑身一个激灵,一个个神色写满难以置信望着杜荷,这人是谁?他就是御史中丞?!那刚才书里的故事,不就是他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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