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八十鞭结束，齐王双脚离地被吊在木架上，面如土色耷拉着脑袋，一副奄奄一息模样，虚弱到惨叫声都喊不出来。
“太子，该你了。”
杜荷走到太子面前，瞅着太子惊恐万分望着自己，一边揉了揉肩膀，一边忍不住咧了咧嘴，他娘的以后这种差事得找个人替自己才行，贼特么费劲。
“不打行不行？”
太子鼻子一酸，眼泪汪汪道：“本殿~认错！”
“我们也认错！”
“能不能别打了！”
魏王、吴王等人面色苍白的望着杜荷手中的马鞭，语气带着一抹哭腔说道。
他们毕竟还是少年，平日里娇生惯养，哪里受到过如此惩处，以前李二打他们，手底下也是有分寸的，但杜荷心存报复打他们，那可是阴到不能再阴了。
“杜荷，我儿已认错！”
“余下鞭罚，就算了吧！”
四夫人在一旁眼眶通红，抹着眼泪说道。
长孙皇后没吭声，她不是不想维护太子和魏王，可在鞭罚没有开始时，她都威胁到那种地步，结果怎样？杜荷还不是变着法儿的拾掇太子和七王！
“如果认错有用，那还要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京兆府做什么？”
杜荷眼瞳一凝，语气凌厉声音洪亮道：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大恶之人灭他人满门说声认错，是不是就可以逍遥法外？！是不是揭竿而反的乱贼攻入长安，当着陛下和娘娘们面前，说一句认错，也可以被皇家原谅？”
“这怎么可以混为一谈！”
“你是在强行狡辩！”
四夫人俏脸涨红的叫道。
“混为一谈？”
杜荷嗤笑一声，声音冰冷了几分道：
“我大兄因太子与七王麾下幕僚设宴，险些遭遇毒手，丧命杯酒之中，这难道不是证据？今日臣参奏皇子们八宗罪，仅因为他们是皇子，就可以毫发无伤？”
“请几位娘娘记住，今日正因为他们是皇子，所以才只是鞭刑，也只有八十鞭而已，陛下说严惩，臣其实内心更想说，这是小惩！小惩而已，便已让几位娘娘心疼至此，是不是等到大惩来临，几位娘娘就该晕厥过去？”
“你——”
四夫人气的说不出话，她们愤然发觉，和从御史台走出的御史辩论，尤其是眼前这位身为御史台二把手的少年郎言辩，根本说不过他！
李二眉头一皱，听出杜荷言语中蕴含的深层意义，沉声道：“杜荷，你口中的小惩与大惩，难道还有区别？”
“陛下身为人父，所说严惩，最多只是让皇子们皮开肉绽而已。”
杜荷缓缓垂下双手手臂，目光盯视着李二，神色凝重道：
“可若是他们并非皇子，而是国公，而是大臣，而是黎民百姓呢？他们又是什么下场？对皇子们的严惩，只是鞭刑，若是对国公大臣们严惩，便是削爵丢官，最多流放，若是对黎民百姓严惩，下场却只有腰斩、枭首、凌迟、以及夷三族！请陛下言，这公平公正吗？”
李二沉默。
长孙皇后欲言又止。
四夫人却是俏脸苍白。
他们听出杜荷言语中的意思，更明白他已经开始不把矛头对准皇子，而是直接以凌厉语气，对向身为皇帝的李二。
“请陛下言——”
杜荷的声音响彻大殿：“如此之惩，天下可服之？”
“非是天下服不服，而是你杜荷服不服！”
李二微眯起眼眸瞅着杜荷，淡然道：
“自古以来，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民，今日朕之严惩，天下不得不服，不仅心服口服，而且天下人还会以为，朕之举，乃明君之举！只是你因为你大兄所受之苦，才心有不甘！”
“以小见大，方可窥一斑而知全豹，以大见小，方可不被一叶障目。”
杜荷摇了摇头，吐字道：
“臣何曾说过心有不服？法理无外乎人情，人情所在，乃是国之根本，若是一切就唐法而效之，与秦律之严酷又有何区别？治理天下之手段，还分黄老之术修生养息与开疆拓土锐力十足，当此一时彼一时，唐法也当此一时彼一时，顺势而为，顺势更改。”
李二神色一怔，没想到自己竟然误会杜荷！
而站在李二身旁的李丽质，听到这话却是浑身一颤，她睁大美眸望着杜荷，知晓杜荷这些话，其实是讲给她听的。
杜荷瞅了一眼李丽质，旋即继续说道：
“正如陛下所言，严惩皇子将让天下以为，皇家在以自身作为表率，显唐法之理，却又蕴含人之常情，但现在几位娘娘却想阻碍陛下深明大义之举，臣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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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夫人神色呆滞望着杜荷，刚开始还觉得杜荷讲的很有道理，怎么突然之间话锋一转，把矛头又对准她们？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四夫人脑海中迸出一句话，登时气的脸庞写满怒意，愤怒的瞪视着杜荷，合着你是觉得我们维护有过，开始参我们了吗？
李二眼角忍不住跳动了几下，望着杜荷已经做好准备，一副即将放大招的模样，又瞅见四夫人目光幽怨望着自己，不由头疼起来，轻咳了一声道：
“杜荷，差不多得了啊！此次晚宴，太子与七王与你有过节，朕也听你所述八宗罪，你别得寸进尺，此事与他们的娘亲无关！你可别在心里憋着参她们！”
“御史之职，风闻奏事！”
杜荷大义凛然道：
“陛下犯错，臣都能参，皇后娘娘犯错，臣也能参，太上皇犯错，臣也参了一本，为何四夫人犯错，陛下却告知臣，不能参她们？难道陛下又想——”
“你是不是想说，朕又阻塞旁听？”
李二瞪了他一眼，“合着你心里一天到晚就憋着本参人？啊？你还知道参了朕，参了皇后，参了太上皇？现在你不仅参了太子与七王，你还要连他们的母后一起参？！”
“陛下此言差矣！”
杜荷神色一肃，掷地有声道：
“臣可没说要参皇后娘娘，陛下不要一棍子打死一帮人，皇后娘娘何错之有？鞭罚之间，几乎一语不发，陛下怎可错怪皇后娘娘？这不是诬告他人？按照唐律，可是得杖八十，执流放之行！”
“你什么意思？”
李二勃然大怒：“你还想让朕被杖八十，流放千里？”
“臣不是那意思。”
杜荷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古怪目光，讪笑道：
“陛下乃一代明君，臣之所言，只是想提醒陛下，谁错了就惩谁，无错之人，不当惩治，所以臣以为，除皇后娘娘以外的贵妃娘娘，淑妃娘娘，德妃娘娘，贤妃娘娘，当自惩！”
“妾身以为杜荷说得有理。”
就在此时，长孙皇后语气幽幽道：“陛下，别因为爱妃，就忘记国本。”
李二：“……”
四夫人：“……”
：昨天更新补齐，开始今天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