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怪乎舒雅这么激动。
醉仙楼向来是文人墨客聚集之地,舒雅虽然平日里不抛头露面,即便在规定时日,也是出现在舞池中奏一曲琴音,平时能够走动的只有闺房,能够听到的,能够见到的,也只有从纸上品读而来。
她最喜欢诗词歌赋,也最倾慕于那些文人才子,但在醉仙楼这个囚笼当中被困这些年,却找不到一个足以让她倾慕的对象。
直到今日杜荷出现在醉仙楼。
舒雅俏脸泛着红晕,凝视着重新坐回几案,面色平静喝着清酒的杜荷,在一袭白袍衬托下,那张俊俏脸庞宛若她这辈子见过最美的风景,让她挪不开眸子。
如果舒雅能靠近一些杜荷,肯定不会这么想。
李丽质虽然贵为公主,却款款大方,没有舒雅那般拘谨,径自走到杜荷面前,正好听见杜荷的喃喃自语声:“什么破酒,就这点度数?这是给人喝的么?妈的这帮人都是喝马尿长大的??”
李丽质:“(ΩДΩ)!”
一瞬之间,原本在李丽质内心塑造起来的才子形象,在杜荷骂咧咧的几句话中,如同碎裂磐石般彻底崩塌。
刚才肯定是自己的幻觉。
李丽质深吸了一口气,轻轻用白皙小手拍了拍微红脸颊,闭着眼睛默默念着,这肯定是幻觉,刚才那个文质彬彬宛若天之骄子的杜荷,肯定不会吐脏话的才子。
“这羊肉真特么腥膻!”
“公猪竟然没骟掉?厨子是打算留着把儿过年?”
“这酒楼厨子是哪个王八蛋教的?”
李丽质:“……”
听着杜荷的喃喃自语声,李丽质呼出一口长气,冷静了许多,没错这才是杜荷,刚才肯定是见鬼了。
“公主,你杵在那干什么?”
杜荷抬起头,惊诧的望着李丽质站在原地发呆,一会儿脸色红一会脸色白的模样,眉头一挑道:“想男人了?”
李丽质没好气的走到他旁边,拿起筷子将一块羊肉硬生生塞到他嘴里,嗔怒道:“吃东西都管不住你的嘴,你就这么喜欢讲话吗?”
“我说公主啊——”
杜荷一边嚼着腮帮子,一边目光意味深长望着她:“咱俩关系有好到喂我吃东西的地步?”
“本公主赏你的!”
李丽质俏脸通红,娇嗔道:“不行吗?”
“一肉之恩,无以为报!”
杜荷一副痛心疾首模样道:“要不我以身相许?”
李丽质狐疑道:“真的?”
杜荷骤然板起脸道:“废话,当然是假的。”
“我现在终于明白我父亲,为什么总是会被那个魏征气的跳脚,就你这种脾气,跟你说话的人肯定都活不长!”
李丽质恼怒的瞪了他一眼,道:“有道是倔驴顺毛不出事,不然就会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杜荷嚼着腮帮子的动作一顿,语气幽幽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说你爹是驴?”
“你爹才是驴!”
李丽质嗔怒道:“你不气我会死吗?”
“话是你说的,你把错归我?”
杜荷扬起手指指着自己的脸庞,冷笑一声道:“你是不是看我好欺负?啊?你看我像是吃亏的主儿吗?”
噗嗤——
李丽质没忍住笑出声,脑海中浮现出当初在御史台厅堂,杜荷假冒李贺之名,结果李贺被自己揍到青眼圈的一幕,心中恼怒顿时烟消云散,好奇道:
“杜荷,我一直想问你,莱国公向来知书达理,是有名的好脾气,为何你身为他儿子,却跟他脾气截然相反?”
“有句话你没听说过?”
杜荷抿了一口酒杯杯沿,瞅着她道:“爹不疼娘不爱,生下儿子是混蛋,爹也亲娘也亲,生的子女是块金?”
李丽质强忍着笑意问道:“你是混蛋还是金子?”
“当然是后者。”
杜荷淡然道:“所以我是金子,金子放在哪都会发光的,你看我在朝堂上参这个参那个,但哪个参奏会参错人了?我爹是好脾气不假,但我是御史,我要也是好脾气,这御史也就当到头了,御史,就是得罪人的。”
李丽质纳闷道:“那至少也不要得罪太多人啊。”
参人就要得罪人,不得罪人我去哪领取御史系统给的奖励?杜荷翻了翻白眼,这话当然不能说,不是说出去没人信,而是因为御史系统是他最大的秘密和倚仗,这个秘密只能到死带进坟墓,说与鬼神听。
就在此时,太子、以及诸位皇子、司固守等人失神的走了回来,临走还不忘频频回头看向屏风上写下的几个大字。
“寂寞寒窗空守寡,写得好!”
除了齐王李祐,众人望向杜荷的目光彻底发生变化,原有的不屑一顾和轻蔑,此时彻底化作敬佩。
太子李承乾坐回首席,摇头晃脑的缓缓说道:
“此七个字,精髓所在,乃是每个字的部首一致,且寓意之深,构思之妙,可谓夺天地之造化,予世人遐想之无穷!”
“五个千古绝对,不知那些才子佳人得知这七个字,会疯狂到什么地步!”
吴王李恪叹了口气,敬佩的望着杜荷,扬起手中酒杯,笑吟吟道:“杜中丞,本王敬你一杯。”
“此杯酒,我不喝。”
杜荷笑呵呵道:“你对好下联我再喝。”
你特么的!李恪脸上的笑容彻底僵硬下来,看到众人投来古怪目光,更是觉得难堪,刚刚对杜荷涌现出的敬佩彻底化为乌有,恼羞成怒的咬牙道:
“本王对不出你的下联,你便如此待本王?”
“我跟你讲个故事吧。”
杜荷叹了口气,突然露出悲天悯人的神色,顿时吸引住所有人目光,只听他缓缓说道:
“汉朝时,有一个车夫,驾驭的马车突然坏了一个车轮,无奈跑到临县,找到一个工匠,将自己遇到的问题告知给他,那工匠说,车轮坏了你就得重新配一个,你配吗?”
说完,他抿着嘴唇不再言语。
“这话何意?”
“然后呢?”
“杜中丞你倒是把话说完啊!”
众人抓耳挠腮,一副不得其解的模样,目光期待望着杜荷,想要听他继续讲下去。
杜荷叹了口气,道:“你配吗?”
噗嗤!
屏风外,突然传来一道苍老的闷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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