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七彩圣光就像光幕一样从天而降笼罩彩虹之泉的时候,天空和大地将会融为一体,逝者与生者将会重逢。
河流会变成瀑布,山脉将成为断崖。
大地会被割裂,云层会被剖开。
地下将会回荡着怒吼和哀怨,焦土和洪水联袂而至。
燃烧和淹没将会突破魔法防御降临。
……
窗台上的生石花莫名其妙地抖动了一下,不是左右摇摆,而是上下起伏。就好像什么人不怀好意地触碰了它并希望它能有什么反应一样。但它不是捕蝇草或者含羞草,它只能尽可能大幅度地摇摆自己的几片ròu质hua瓣来抗议这种野蛮的打搅。
这种半干旱地带的观赏性花种的生存条件比任何精灵都要苛刻得多——在此之前萨达希拉斯也不止一次劝告过他,但是伏尔卡加德还是吩咐他的园丁瑞尔拉斯把它从荒漠地带移栽了过来。在这里,只需要施一个小小的法术就能使它妥妥帖帖地适应虹霞城的一年四季。
逐渐趋向平静的信风已经完全没有了它入冬之后的嚣张气焰,逐渐回暖的夏季气候已经把它驱赶到了虹霞城南方的大洋上,并试图将其扼杀殆尽。这种时候就连阳光都显得比平时要刺眼一点,它会在每个晴朗的午后拼命地向周围试图靠近的云层宣告它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地和尊严。
喧嚣的光束打在了房间的七彩光栅窗帘上,立即被分作七束彩光洒在了房间的每个角落:红光照亮了地上的羊毛毯和窗边装饰;橙光铺满了衣柜和壁橱;黄光掩饰了右侧方通往小隔间的屏风;绿光点亮了房间顶端的水晶灯饰;蓝光抹上了墙上的几幅动态油画;靛青光沾染了衣架上垂挂着的一件华丽睡袍;紫光爬上了伏尔卡加德那一身雍容华贵的法师长袍的袍片腿边垂下来的翎羽流苏。
伏尔卡加德拥有一头让所有女性精灵都羡慕的金发,和保养得光滑无暇的黄白皮肤,再配上他精致的脸型简直就像是一个王子般的存在;他的眉毛可以直接垂到他的颧骨两旁——一般有身份的精灵都喜欢把眉毛养得这么长;他高ting的鼻梁就像是一座悬崖一样长在了他的脸上;至于他的双手,那双白皙的双手只会让女士们都觉得自愧不如,他的外表任谁看了都会感觉这个富家子弟是很有教养的。
现在他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可能就连他也不太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许是在午后小憩的时候不小心打了一个盹想起了几句诗歌。不过这对他来说并不要紧,他的时间向来都是最多的,他可以在下午茶之后再去处理罗伦斯城主分派下来的事务。
他喜欢穿着身上的这件法师长袍处理一切琐碎的事情,这样能让他——更多的是让别人——看清楚他的地位,好让那些下层精灵明白即便他们共处一室也并不是拥有等同的身份。
或许他也只有在chuang上和某一个情人缠绵的时候才会穿上那件现在像是被绞死者一样吊着的华丽睡衣——或者干脆不穿,他应该更加倾向于后者。
伏尔卡加德睁开了他的眼睛——不过只有一道缝,然后微微抬起右手勾了勾他修长的食指,窗台上的那盆生石花又随即摆动了些许,这时候就连不常见的热风都突破窗帘的防线闯了进来一同TiaoDou着它。
最后伏尔卡加德终于也停下了这种无聊的举动转而寻找新乐子。
他打了个响指,右侧小隔间里立刻传来了优美的古筝、琵琶、布塔琴和风笛相和无间的旋律,在一阵慌乱的踢踏和不合时宜的翻捣声之后,竖琴声也加入了它们一同演绎一首几乎是录音一般完美的曲调。
他知道在屏风之后其实只有竖琴是确实在演奏的,其它的乐器只是在他的法术之下随声附和而已。
从窗帘下边透过来的阳光照在伏尔卡加德绣着七彩流光的袍片上,那上面缝着的长条流苏和反光小挂坠就像一个舞女一样牵着垂条凌空起舞。
伏尔卡加德满意地又闭上了眼睛,橱柜的两扇推拉合页立即打了开来,一个高脚杯缓缓飞入水槽里自动清洗了一遍,然后擦干飞到了伏尔卡加德手上,一瓶葡.萄酒也随之飘了过来为他斟上大半杯。
那柔和的旋律就像是一个妙龄女子的纤纤玉手抚摸着他,然后托着他持着高脚杯的手掌把葡.萄酒慢慢灌进他zui里。
“爵士?爵士,能和您谈一谈吗?”萨达希拉斯轻轻叩了叩伏尔卡加德的房门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轻声地喊了出来。
“嗯?”伏尔卡加德不悦地咽下了zui里的半口葡.萄酒模糊地说道,然后打了一个响指,除了竖琴的所有乐器戛然而止,就像是在屏风周围突然出现了一堵只能透过竖琴声的墙一样。
他不记得自己进来的时候有没有关门了,他对侍从的要求是如果他的房门没有打开的话,他们是不允许擅自推门进来的。
现在的他应该在思索着萨达希拉斯会说出什么能够让他满意的理由——当然这在他眼里是不可能的——然后再好好数落他一顿。
“我猜你一定没有享受过把一个女人搂在怀里尽情地抚摸她——或者被她抚摸的感觉,侍从先生。”伏尔卡加德对于这个侍从的木头脑袋深感同情,他决定跳过前一个步骤直接开始教训,“这个琴女的手是我见过最灵巧的,无论是在弹琴上或是在chuang上。如果有一天你能在早上醒来的时候用手划过一个女人光滑的肌肤并享受一些更加欢乐的事情,你就会知道你以前这些年都白活了,萨达希拉斯。听着最优美的琴声,享受着最好的果汁。我觉得没有什么能比这更加舒服了。”
“抱歉,爵士。但是……我可能要离开虹霞城了。应该就在这几天,是的……”萨达希拉斯还是第一次用这种并不算十分低三下四的语气和他的主人对话。
伏尔卡加德斟着高脚杯的三只手指稍微在空中犹豫了一下,然后慢慢地把杯中的葡.萄酒晃了一圈,接着把杯zui抵在他的zui唇上——就像qin吻着他的情人。
说实话这个理由是伏尔卡加德没有想到的,但他当然不能表于形色。
这个侍从没有女人,更没有家,尽管他在六年前就已经还清了所有债务,但一个依靠为奴过活的光棍又有什么地方会收留他呢:“是吗?去哪里?”
“我打算去吉尔加尼斯……感谢您允许我用一半的工钱来免费阅读您的藏书,现在这里已经没有我需要的知识了,我想在那边我能……”
“知识?你和我那个愚蠢的爷爷一个样。那么……是哪方面的知识?《如何享受男*女*》?还是《怎么寻找一个手指灵活的女人》?”伏尔卡加德用他如同塞满了食物一样的zuiba喷笑了出来,“那老头子确实不会收藏这种书,如果你真能找到的话我倒也想看看!”
“听说吉尔加尼斯的薇格纳尔女士正在向整个达洛杰希招募圣职者,我打算去碰碰运气。”萨达希拉斯垂下脑袋,他知道自己这种想法一定会招致他主人无情的嘲笑。
伏尔卡加德嗤嗤地像是某种生物一样地笑着说道:“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是想加入赤色组织?噢!侍从先生,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偷听到我和瑞尔拉斯的谈话的,又或是你偷偷溜出去了——我记得在你来这里的第一天我就把你禁足了,不过我并不关心这些。只是身为你的主人以及虹霞城城主的私人顾问,我劝告你死了这条心吧!在那个义务组织里可捞不到几个钱,没准还会把性命搭上。而且据我所知组织的招募日期就截止在这几天。”
“如果您允许的话,我能否得到这六年来的报酬?在吉尔加尼斯应该会花掉不少,而且应选圣职者也需要准备一些东西。”萨达希拉斯小心翼翼地问道,他已经尽量避免去触及有关钱的字眼,他们两个都心知肚明这个字对伏尔卡加德来说意味着人生第二重要的事——最重要的应该是女人。
伏尔卡加德立即yin沉着脸灌下了剩余的大半杯葡.萄酒,就像是鲸吞他即将被偷走的财富:“去找克劳吧!今天下午的事情你还没做,所以连同上午的那份都要被扣下来!你休想从我这里拿到多一枚金币!去把艾丽娅叫出来。”
萨达希拉斯犹豫着挪了挪步子,但最终还是没有行动。艾丽娅就是那个琴女,同时也是伏尔卡加德的秘密情人之一——实际上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在伏尔卡加德叫出她的名字的时候他们都听得出竖琴的几个音符突然轻微地颤动了些许,让这首本该完美的曲子混入了些瑕疵,庆幸的是伏尔卡加德并没有在意。
“……我能用这六年来的工钱来替艾丽娅赎身吗,爵士?您不缺侍女或是情人……”
“住口,萨达希拉斯!”伏尔卡加德突然从躺椅上几乎跳了起来给了萨达希拉斯一个耳光,他原本优美的男性声线也变得尖锐不堪,“从你口中也配说出‘情人’这两个字?我的每个情人都可能是你的女主人!你以为用你六年的工钱就足够买一个女人了?”伏尔卡加德那对碧绿的瞳孔几乎是要喷出火来一样直勾勾地盯着萨达希拉斯,后者急忙错开眼神低下了头。
“你也想体会那种感觉吗,侍从?”伏尔卡加德径直快步走到了右侧小隔间里,粗鲁地拽出了惊慌失措的琴女,那把竖琴也因为伏尔卡加德的大幅度动作而摔在了地上。
这个八岁开始就委身做伏尔卡加德情人的女性现在只有二十一岁,比伏尔卡加德小了近二十岁,即便是萨达希拉斯也比她大六岁。
她全身上下没有一件完好无损的衣服——甚至透过她破烂的连衣舞裙都能依稀看到她遭受伏尔卡加德蹂.躏之后从未消退的鞭痕和齿痕。琴女一头凌乱的棕黄发随着她的身体战战兢兢地发抖,一边打心底里祈祷她的主人待会儿能够稍微温柔一点地对待她,或者同意萨达希拉斯的请求——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前者也是。
“你也想尝尝她的味道吗?做梦去吧!你永远只能做个光棍!”此时伏尔卡加德那一派有教养的面容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丑恶和狰狞。
他就像是一个强盗一样把试图挣脱的艾丽娅原本就残破的连衣裙撕扯了下来,对着萨达希拉斯露出了她的香肩和YiSiBuGua的脊背,然后像一只饥饿的野兽一样咬在了她毫无遮拦的肩膀上。
萨达希拉斯羞愧地离开了伏尔卡加德的房间,在他背后又传来伏尔卡加德在艾丽娅脸上胸前毛骨悚然的舔舐声。
他希望琴女能够原谅他,他是出于好心,又或许他本不该多此一举,但愿她不会因为他的鲁莽而受更多不必要的折磨。
入夏的虹霞城即将迎来它最为欢腾热闹的时期,即将达到鼎盛的夏季海风会从梅尔基拉海洋上大肆入侵卡加尔大陆,尤其是虹霞城。
与此同时,来自吉尔加尼斯的彩虹之泉分配给虹霞城的能量会逐渐增加,当海风中的海洋元素与虹霞城魔法防御中的魔法因子激烈碰撞的时候就会产生持续近两个月的极昼。
从仲夏夜开始一直到降火节前后的一个礼拜,虹霞城都会笼罩在满天极光包裹的七彩海洋里,不同地区的商贩们都会趁这个时间来虹霞城倾销他们囤积了不少时间的货物。罗伦斯城主也会在仲夏夜当晚举行一些列游城活动并邀请一些戏班子来表演,周围几个小城池的游说法师和传教士们也会借机前来布道。
在萨达希拉斯十岁之后就再也没有参与过仲夏的活动了,这两个月伏尔卡加德总是把他的侍从们像关押犯人一样锁得牢牢的,以免他们打搅他和某个情人的秘密约会。
也许我可以在这里多呆一晚上,圣职者的应选要在明天中午才结束,萨达希拉斯想。
在他十岁那年,他的母亲带他参加了最后一次仲夏。那次萨达希拉斯的母亲为他买了一条便宜的蓝宝石挂坠——实际上是蓝玻璃。
他母亲在项链上施了一个记忆术,只要萨达希拉斯握着它念出他母亲的名字,挂坠就会浮现出当天晚上他和她母亲一起欣赏虹霞城满天极光夜景的场面。
这只是个小玩意,并没有被赋予多么高深的法术,萨达希拉斯现在也能够轻松施放。
第二天她就把萨达希拉斯托付给了一个老友,然后永远地消失在萨达希拉斯的世界。两个月后那位老友向萨达希拉斯宣告了他母亲的死讯,并把他像一件抵押物一样签给了伏尔卡加德做十一年侍从——也许说奴隶更加合适一点。
只是现在那个挂坠因为萨达希拉斯长期的抚摸已经产生了轻微的法力流失,那块蓝玻璃也已经原形毕露。他想趁挂坠上面的法术没有随着挂坠的老旧而完全消失之前把它转移到一条一模一样的挂坠上。但愿这种型号的挂坠还没有被淘汰,否则他掌握的转移术就不起作用了。
“一本至少四阶的非市售魔法书……”萨达希拉斯看了报纸上的招募信息有一会儿才在最底下的版面角落找到了应选需要准备的东西。他的背包里有三本抄录本,上面记载的都是萨达希拉斯在伏尔卡加德家的图书室里抄下来的至少六阶的晦涩难懂的法术咒文,其中有不少可能就连在古魔法上造诣颇深的魔法师都没有见过,他应该可以用抄录本代替魔法书。
“一支描形笔、一沓黄纸……”这是绘制符咒用的。这些林林总总的小杂件加起来已经快把萨达希拉斯的工钱花光了——克劳一共就给了他两袋金币和一袋银币,现在只剩下了大半袋金币,萨达希拉斯庆幸他没有再继续克扣下去,否则等他到达吉尔加尼斯就得乞讨过活了。
仲夏的气息在今天太阳刚刚从山脉顶端落下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蔓延在了虹霞城,天空中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聚集起了不少高层的鱼鳞云,它们从南向北拉出一条修长的弧度,从梅尔基拉海面上横贯周边几个小城池一直划到北方的山岭上。现在的天还是往常的碧蓝净空,下落的颓势夕阳只把西方的一小部分拥趸染成了淡淡的火烧云。
皇家公园里已经稀稀落落地聚集了有些人qun,当地的商贩们已经提前外出为自己争抢一个有利的地段,商演的杂技队和法师团也已经支起了大型演出帐篷并在里面排练着晚上的表演。远道而来的传教士们也开始三五成qun地在街上寻觅一些有魔法天赋的精灵并向其布道,顺便为他们的主人招募一些门客。
萨达希拉斯独自坐在公园的一把长椅上,他依稀记得十岁那年来自流光城的商贩好像就在这附近摆摊。他希望过了这么多年之后,流光城的会商地点还在这里。
他并没有带多少食物出来,那个厨丁只丢了几片麦面包和一块晾ròu架上的ròu干给他,然后把鲜牛ròu喂给了卡索其。
正如伏尔卡加德所说,萨达希拉斯并没有家,也没有女人。如果他没能入选赤色组织的话,他还必须尽快找到一份能够维持温饱的工作,最好还能提供休息的地方,露宿街头可不是个好主意。
虽然这时候的天气已经有转热的趋势了,不过地处内陆的吉尔加尼斯会在其魔法防御的作用下维持一段时间低温的气候,再不济他也应该能在教堂里找个旮旯施个小法术来取暖将就着过一晚。
萨达希拉斯抽出了那块ròu干,想了想还是决定只撕下一小片塞进zui里,然后把剩下的包回纸袋里。他并不饿,也不需要补充精神力,稍后游城活动开始的时候罗伦斯城主会在现场撒下宫廷秘制的蓝莓rǔ酪和牛ròu干面包,到时候他可以多捡一些,这样没准他在吉尔加尼斯几天的伙食也有着落了。
游城活动快开始了,虹霞城上方的天空在魔法屏障的作用下逐渐出现了从黄昏的橙huang色转变为五彩斑斓的趋势;嚣张的海风正把咸shi的潮气带向虹霞城,积聚已久的鱼鳞云已经慢慢转变成了卷云。挂在地平线上的夕阳已经没有多余的光辉来驱赶它们了,现在它们放肆得就像是泛滥成灾的杂草。
公园另一端通向的城堡大门已经开启了,两支精灵卫队穿着银白色盔甲和银饰臂甲,拿着一人半高的长戟全副武装地排着队从城门里小跑着出来分别站在两边,随后为皇家fu务的马夫驾驶着一辆四马马车慢慢地停在精灵卫队中间,一qun仆从和佣人立刻赶了上来忙前忙后地装饰这辆罗伦斯城主即将用来游城的华丽马车,然后几个精灵从城堡里抬出了一个华盖和两片旌旗装在马车两边。
这时候来自流光城、艾尔维亚、吉尔加尼斯地区的商贩车队也陆续抵达了虹霞城,不同地区的商贩们打着各自的旗号显摆出他们最具有竞争力的货物开始提前笼络周围的qun众。
流光城的各种宝石——虽然掺杂了一些玻璃,但吸引人们的是他们的工艺;艾尔维亚的手工纺织物和陶瓷工艺、吉尔加尼斯的各种平时只有在黑市上才能见到的货物现在都出现在了虹霞城。
流光城的商贩拉着驮马和车厢排着队从萨达希拉斯面前吆喝着走过,他们总会在身上佩戴各种精心制作的闪光宝石制品,说明萨达希拉斯没有找错地方,谢天谢地!
“你好,请问你们手头上有这种挂坠吗?”萨达希拉斯掏出那枚串在细绳上的挂坠放在他面前的一个商贩的手上。
那个商贩用两只手指衔起挂坠,从他的抽屉里mo索出一块眼睛那么大的放大镜顶在鼻梁上皱着眉头试着从不同角度看了挂坠有一会儿,然后把挂坠摆在摊位上双手十指互扣摆出遗憾的表情:“很抱歉,先生。这种挂坠早就已经停产了——大概已经有个五六年了。”
“噢……”这大概也是萨达希拉斯意料之中的了,“那你能为我重新做一个吗?只需要一个,它对我非常重要。”
“抱歉,这种挂坠的模板早就被我熔了。这种挂坠并没有利润,而且并不好看,戴着还容易被硌到,现在没有谁愿意生产了。不过我可以向您推荐这个……”商贩弯下他本来就不算直的身子在他的木箱子里捣腾了一会儿,然后拿出一枚蓝宝石戒指向萨达希拉斯夸赞,“这是一枚蓝宝石戒指——货真价实的蓝宝石。你肯定也觉得戒指要比挂坠好戴多了,而且可以用来送给你喜欢的姑娘……如果您现在付钱的话只要三个金币!”
萨达希拉斯已经没兴趣继续听这个商贩接下来的话了,他并不在意挂坠中间的那颗是宝石还是砂砾,或许没有那颗石头更加好一些,这样没准做起来更加方便。
他愿意用剩下的半袋金币买一个货真价实蓝宝石挂坠——只要他能找到,他也愿意用半袋金币买一个石头挂坠——只要这能让他转移上面的记忆术。
“萨达希拉斯?是你!”他背后突然响起了一个似乎是久别了的声音。不得不承认,现在的艾丽娅的声音确实很像年轻时候的萨达希拉斯的母亲,一样孤独,一样寄人篱下,“感谢圣光让我遇见你!”
琴女穿了一身不合时宜的粗麻布斗篷出现在萨达希拉斯面前,她tuì下兜帽向萨达希拉斯鞠了一躬,她的棕huang色头发立即随之勾耷了下来垂在她胸前,透过包裹严严实实的抹布,萨达希拉斯能很清楚地看到她右肩上留下来的一个血迹还没有完全干透的齿痕。
“噢,艾丽娅。我很抱歉……”萨达希拉斯勉强回了一个尴尬的笑容,“希望伏尔卡加德没有对你做一些过分的事情。”
“不必为此道歉,萨达希拉斯。你是第一个为了我向他提出要求的人。”艾丽娅微笑着说道,“你就要去吉尔加尼斯了?我听说那边有一个彩色的泉水,每个季节会喷出不同颜色的水,而且那里的建筑都是用魔法砌成的,还有很多浮空的城堡……那里一定很美。”
萨达希拉斯沉默地把挂坠重新挂在了脖子上,然后拿过商贩刚打算放回去的那枚蓝宝石戒指交给艾丽娅:“但愿我能为你做点什么,艾丽娅。我已经不是伏尔卡加德的侍从了,我可以这么做的。拿着这个,我可以帮你把你最近十年来见过的那个能够安抚你内心的人的模样刻在这枚戒指中,如果你想见到他,就拿着戒指轻喊他的名字。但愿这样能够帮助你缓减你的痛苦和悲哀。”
“非常感谢,萨达希拉斯!”琴女受宠若惊地接过戒指,双手合十地把它含在手掌心。
萨达希拉斯给了商贩三个金币,然后shen.出右手握住琴女的双手,轻轻念出了记忆术的咒文。
“也许你该回去了,伏尔卡加德会发现你逃出来了的?“萨达希拉斯施完法术才想了起来,伏尔卡加德通常都不会让下人在这种场合出现。
“他现在指不定和哪一个女人在chuang上快活呢!厨丁把我的晚饭拿去喂卡索其了,我只是出来找些吃的。”艾丽娅把戒指视如珍宝地藏进了麻布衣服的内袋里撇了撇zui说道。
“如果你想吃的话……”萨达希拉斯抽出了那块封装得严严实实的ròu干和面包。
“不,我更希望这些东西能在你困难的时候为你带来希望。我只需要一小片面包来填填肚子,毕竟伏尔卡加德是不会让我饿死的。”琴女撕下面包的一角婉然笑着推回了ròu干。
夜色天帷巨幕已经降了下来,深蓝的幽夜中星光开始变得极为亮眼,西边那些浓厚的云层现在也已经不见了踪影。
突破南方小型山脉河川封锁的海风已经肆意地拍打在了虹霞城的魔法防御上,它们带着海洋的气息把夏季的征兆遗留在了虹霞城,然后一路北上,一直长驱值入到东北方的吉尔加尼斯地界以外才停下脚步。
漆黑的魅影和虹霞城的魔法防御摩擦产生的极光星子如同流星一样纷繁杂乱地划过天际,极光的前兆如同电闪雷鸣的倏忽时明时暗。
极光白和深邃蓝已经在夜空中编织出了仲夏象征性标志的满天光彩,黑夜在穹顶极光的追捕下已经走投无路,凉爽的海风似乎也因为投身于热闹的仲夏而变得温热。
各色极光就像彩色波浪一样从虹霞城的魔法防御边界荡漾开来,然后聚集到城上空紊合。极光中心的光芒开始往外延shen,蔓行的光触一片片撕碎、吞噬周围的夜色和辉晕,就像从上空滑落的水滴痕迹一点一点润shi虹霞城上空。
点亮夜空的星子像是被从天撒落一样跃动着组成了无数流动的彩色光带,它们ChanRao交织地升腾沉降,然后交汇分流,最后就像牛.奶一样被倾倒在整个虹霞城上空,与此同时虹霞城的魔法防御也到达了巅峰。
极光开始旋转,一边用它无数的弯臂扫荡残余的黑色和深蓝,就像一道浓云中的旋风卷起千层云一样粉碎、吸收,然后扩大……
极昼。
划破黑夜的亮光如同雨后阳光一样打破夜色的禁锢降临在了虹霞城,浮动的光束随着极光的流动而从中心向四周荡漾开去,从天而降的七彩光芒如同擎天柱一般笔直地横扫了整个虹霞城和它的边境。
虹霞城以及周围的一片丘陵完全笼罩在了银白色的rǔ光中,皎洁如月的光辉就像大多数女精灵白皙的皮肤一样美丽,它浮起在虹霞城的沟渠里,如同牛.奶被倒进了河中;它倾泼在虹霞城光怪陆离的反季节花草上,所有植物都像被涂上了银光色的染料一样。
艾丽娅突然惊讶地停下了手中的面包。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星光照耀下的自己,她的肌肤在极光的照耀下就像一个纯白的玉雕一样,她棕huang色的头发也在夜空中闪闪发亮。她仿佛是一个人人都羡慕的富家贵族一样无忧无虑地欣赏着这一景观,一边享用着美食然后安然度过又一年仲夏——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等我一会儿。”萨达希拉斯向城堡走去。这时候罗伦斯城主已经快说完了仲夏夜的致辞,即将开始分发宫廷食物。
这对于萨达希拉斯来说确实比较简单,他只需要远远地跟在游城马车后方,等那些御厨把食物撒下来的时候暗地里施放一个小法术,然后只需要忙不迭地捡起来塞进背包里就行了——当然如果不是为了艾丽娅的话他宁愿挤在人qun中和他们一起抢这些食物。
“这对其他人来说可不公平,您说呢,先生?”一个穿着麂皮长袍,戴着长兜帽的精灵凑了过来捡起萨达希拉斯脚边的一个装有食物的盒子闻了闻之后说道,“蓝莓rǔ酪,我很喜欢。”
萨达希拉斯的手就像被炮烙了一般立即收了回来:“啊?我只是……”
“太饿了?如果是我的话,我可不会心安理得地享用这些食物。你好像会一些法术,有兴趣谈谈吗?”精灵把手里的盒子递给萨达希拉斯,然后tuì下了兜帽。他银白色的长发比萨达希拉斯见过的任何精灵都要闪亮——不仅仅是因为照耀在极光之下的缘故,他的眉毛也很长,但是比起伏尔卡加德来要显得优雅得多。
“很抱歉,我明天早上就要去吉尔加尼斯了。”
“去应选圣职者?没错,三本魔法书、用来增加施法运气的挂坠、一支描形笔和一沓黄纸。我是该说你勇敢呢,还是该说你无知呢?无意冒犯,但是应选那个职位的人不是资深的魔法大师就是不谙世事的年轻人。”
“我没想到你还会读心,还是说你也为皇家fu务?”萨达希拉斯瞥了他一眼。
“读心?你的背包已经出卖了你,先生。”精灵笑着指了指萨达希拉斯开着口的背包说道,“不过我确实为皇家fu务。约瑟夫艾伯哈特。我是虹霞城的精灵卫队长。”
“萨达希拉斯,只是一个侍从。”萨达希拉斯连忙拉上了背包准备离开。
“四阶拾取术可不是一个侍从能够随随便便施放的,起码是某位大人物的门客——当然也可以算是侍从。”约瑟夫微笑地看着萨达希拉斯匆忙地收拾却丝毫没有阻拦他的意思,“那个应该是伏尔卡加德的琴女吧?也是他的秘密——公开情人……之一。看样子伏尔卡加德没有好好管束她,她不应该出现在这种时候。”
萨达希拉斯停下了脚步望着这个让他捉摸不透的精灵:“你会告发她?”
“如果你求我的话就不会。”约瑟夫爽朗地笑着说道,“感谢我吧,我并不想和那种家伙扯上半点关系。希望她能够在今晚饱餐一顿。那么……我要继续便装巡逻了,再见!”他拉上了兜帽向萨达希拉斯行了一个齐眉礼就走开了。
萨达希拉斯连忙挂上背包回了一个下对上的军礼。又有一个礼盒被丢在了萨达希拉斯脚边,这次他却再也不敢去捡了。
萨达希拉斯把大部分捡到的礼盒都给了艾丽娅只留下了几个准备度过吉尔加尼斯的几天:“我想你也该回去了,但愿伏尔卡加德没有忙着找你。”他不想再给她招来太多麻烦,哪怕一次也够她受的了。
“我想也是的……你也要出发去吉尔加尼斯了。而我要回到那个伤心地,我们能再见面吗?”琴女站了起来挂上兜帽。
“当然,如果机会愿意造访我们的话。愿圣光能保佑你安然进入梦乡,凭着我的请愿向你表达衷心的祈祷以及晚安。”萨达希拉斯向她行了鞠躬礼,然后就走开了。
“真心感谢你,萨达希拉斯。”琴女掏出了蓝宝石戒指默默地念出了萨达希拉斯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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