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辣文 > 玄幻小说 > 月影之轮 > 第十八章
    紧急戒备的号角从那天开始就再也没有断过,从北境壶口到鼓楼再到萨卡利亚城门,每一个设置了哨岗和站点的地方——现在城内城边的哨岗被增设了两三倍——都回荡着晨钟暮鼓和整齐的军队士兵脚步的踢踏声,来自艾格辛尔斯和拉卡尔拉的守卫力量全被编入了萨卡利亚的卫兵队中,所有的“拯救之手”都被秘密集中在了以前的兵营里。

    现在公众对于这支队伍的评论也已经不再像原先那样那么偏向激进了,多数煽风者也只是在安置所里私底下抱怨抱怨自己对这支队伍的不满以及念叨着不该把儿子交给这支畏首畏尾队伍的负责人。

    那些过于偏执的言论确实不应该出现在这种时候,毕竟除了王国护卫队和“拯救之手”没有另外能够重新带给他们希望的了,有这些闲谈的时间他们倒是更关心他们搁置已久的生意和农作什么时候能够恢复。

    对于安置区里这样那样的微词赛林斯和奇奈加林也并不是没有耳闻,他们走在路上那些不善意者也会不时打来质疑和冷漠的目光,虽然他们已经卸下了象征“拯救之手”的白银护手并且穿着便装出现,但他们出众的军人风度还是很容易就被人认出了,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也不得不把这些流言蜚语当成耳旁风。

    海尔加纳的皮靴嗒嗒有声地走过了城道里的鹅卵石道,那双被擦得锃亮的漆皮不知什么时候沾上了一些黄土——应该是在穿越拉卡尔拉的雪山qun小道的时候沾上的,他现在并没有时间处理这个不起眼的问题,又或是他没发觉,不过像他这个年纪的老者身上或多或少都应该有一些用来和年轻小伙子区别的标记——比如他靴子上的那小块污渍和他留了一截的白胡茬。

    现在城道上和花岗岩路基上也都挤满了人——难民或者是斯图尔特派下来的安抚者,这些高管们披着教士们的蓝色纹印长袍,向慌张的逃难者一遍遍诵读着信仰书典的祷语和咒文以此满足逃难者渴望获得信仰之神庇佑的资格。

    海尔加纳不想打扰他们,他是一个坚定不移的信仰者和信仰维护者,他清楚在特殊时期必须让信仰更加有威严,哪怕他的事再怎么着急他都不能扰乱这个对于受难者来说神圣的仪式。

    他屈起左手虔诚地侧身从一组安抚者和受难者中间借了过去,那些满口念叨着祈福的受难者双手合十并闭着眼睛,没有看到海尔加纳;而他从中穿过引起的微风也会被当成是信仰之神回应祈求的一种小征兆。传教士微笑着看了海尔加纳一眼对他点点头,然后就继续忙活了。

    海尔加纳继续前行,他已经看到德蒙多了,他正在前街十字路口的路基上向他的士兵们指挥着城内新增设的巡逻。后者也看到了他,就简短地重复叮嘱了那两支卫兵队一遍,随后就示意他们投入自己的工作了。

    “德蒙多将军?”海尔加纳向德蒙多摆了一下脑袋示意他跟上自己移步说话。

    德蒙多习惯性地摸着剑把跟了上去,每次他的城主有此举动的时候大多都是他手下哪个士兵不守礼节或是触犯了卫兵队的条规,他打心底里还有些害怕这次谈话,但当他意识到眼前的是那位令所有艾尔齐人——至少是所有士兵——都尊敬的海尔加纳的时候,他稍微放心了一点。

    海尔加纳的步子并不大,似乎是延用了艾格辛尔斯卫兵队里的巡逻步伐,这使得德蒙多能够毫不费力地跟上他。

    “你知道为什么我没有明令让那些曾经‘拯救之手’的队员重新归队而是派人暗自邀请吗?”海尔加纳警惕地向周围瞥了瞥,就好像他们在做什么黑暗交易一样见不得光。

    “是的指挥官。艾格辛尔斯居民对于‘拯救之手’的情况我已经大致听说了。‘拯救之手’被迫被定为邪教,并且已经被国王陛下下令解散了。”德蒙多用同等小声的姿态回答。

    “没错,我们从艾格辛尔斯和拉卡尔拉带回来的那部分混在人qun里的‘拯救之手’也已经收编入队了,在回去之后我要你销毁那些白银护手——所有的!以后谁都不允许在公众面前提及那个名字!”

    “是!”中将条件反射地行了个军礼同时大声地回答,在他马上意识到之后又小声地回答了一遍。

    “还有,在晚上之前帮我点一支卫兵队,让他们前往萨卡利亚和拉卡尔拉接壤的雪山qun……”

    “我知道。我已经派了三支卫队去毁掉拉卡尔拉通往萨卡利亚的那段崎岖小道了,古迈不可能从那里进攻的。另外那边的融雪可以为我们提供充足的水源供应,我也已经派了护卫队去轮值转运,在处理之后分派给居民们。”

    “是吗……你比诺加斯干脆利落多了。”海尔加纳眯着眼睛说出这句话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评论别人了。

    “诺加斯城主当然也有更好的打算……当我们还是艾格辛尔斯的守城新兵的时候我就明白这点了,我只能是一个守城兵而他是卫队长……城主呢?”

    “死了——应该……”海尔加纳皱着眉头呼出一口气说道,“在护卫我们从雪山小道逃离之后他擅自带着一部分小队回去了……”

    “那可真是……遗憾!”德蒙多想了半天只想出这个词语来回答。

    “北境壶口的情况怎么样了?”海尔加纳突然问道。

    中将被海尔加纳的提问懵了一会儿,他理应先询问城里守卫的布置情况的。

    “已经……趋于稳定了。”德蒙多搜索出脑子里前几天斯图尔特的贴身侍卫传过来的消息向海尔加纳汇报,“侏儒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犯疆了……不过从那边的情况来看他们还是没有放弃这个念头,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

    “很好!那城里呢?”

    “萨卡利亚已经调动了两个兵营里所有兵力参与城防,甚至于一些已经退伍的老兵也都……”

    “我要听到的不是这些!”

    “是……士兵们都有决心向王子……古迈的军队拼死一搏,现在即便是在数量上我们也应该不输于古迈的那些……丧尸军队。他们攻不破萨卡利亚的。”中将略作担忧地还是说出了最后一句话来让海尔加纳安心一点。

    “愿神保佑,希望如此。”

    希望这还不算太晚。

    海尔加纳皱着眉头走进了洛林在鼓楼的休息区——他不得不以这种方式时刻提醒自己现在该做些什么。

    从拉卡尔拉出逃以来,一路上的颠簸流离和一次小型雪崩几乎已经把洛林从一个刚刚迈过五十岁的中年拽到了鬓发斑白的老年,心力交瘁的他如今已经无心继续料理城里的事情了。

    海尔加纳疲倦的心突然又悸动了起来,他想起了中午那会儿洛林对他说的一些话,这位国王似乎觉得自己会比海尔加纳——他的老师——更加早地加入先祖的行列中去,他们两个快要相差三十岁了,虽然现在看起来洛林那副样子也已经是古稀之年了。

    “海尔加纳……我的老师,我想没准我会比你早一步前往信仰的国度……”洛林shen.出他那双颤抖着的粗糙双手就像交代遗言一样向他的前老师说道,他勉强睁开的眼睛现在已经非常迷离了,“我好像现在才意识到我的过错……从小我就对他太严苛了,我让他遵守先祖留下来的古板礼仪……一直觉得他还是一个孩子……我不知道他竟会以这种方式来试图博取我的认可。”

    海尔加纳强忍住了在眼眶周围打转的眼泪紧紧握住了洛林的手吞咽地说道:“不……我的陛下,以前那些都只是他儿时的叛逆罢了……我们在他毫无责任意识的时候就把振兴艾尔齐的重担强加给他,却丝毫没有考虑过他的想法。但现在……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是我错了吗……信仰之神和先祖会原谅我吗?艾尔齐的人民会原谅我吗?”洛林恍惚无神的眼睛望向了房间顶上棱角分明的锥形封顶,从天窗上洒下来的金色阳光就像是当天方尖石塔内他看着神坛上的儿子被“拯救之手”接纳时候的光辉。而讽刺的是映证这项举措的却是艾尔齐即将面临沦陷的悲惨。

    “陛下?”海尔加纳轻轻地喊道。

    病榻上躺着的洛林此时此刻就像是没有了生气活力的雕像一般,他静静地躺在金色斜光的笼罩中等待着谁来搬走像雕像一样的他。

    洛林稍微把眼睛睁开了一道缝,把眼珠滑到眼角瞥了海尔加纳一眼,确保他自己还在这个令人悲伤的国度里,然后艰难地抬起一只手的两根指头示意海尔加纳他醒着。

    海尔加纳移步上前行礼,然后吩咐伺^候的侍从沏了一杯茶送到洛林面前:“陛下,拉卡尔拉通往萨卡利亚的雪山小道已经被德蒙多封锁了,古迈最快也得两天之后才能从守望断崖那边绕过来进入萨卡利亚地界……我们会有足够的时间布置萨卡利亚的防御。”海尔加纳希望洛林没有发觉自己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握着他的手在不自觉地颤抖。

    庆幸的是,洛林想当然地把这个理解为海尔加纳没有掩饰的激动,或是一个老年人长久以来的习惯。

    他如释重负地转过脑袋然后闭上了眼睛继续他的沉思——或是忏悔:“但愿我能弥补一些事情……在信仰之神面前,希望我能为艾尔齐子民所带来的罪孽做一些救赎……”

    “不必为此自责,我的陛下……这并不是您所能决定的事。”海尔加纳诚恳地抚胸鞠了一躬。

    “引荐他加入‘拯救之手’确实是个错误……即便是信仰都无法改化一个从小积压了父辈厚重期望的孩子。”

    “这是身为艾尔齐王子理所应当的。在他出生的那天就注定了他必须接受这种命运。”

    “但我们从没有让他自己选择过,不是吗?”

    侍从把刚沏的一杯茶端了上来,海尔加纳把洛林扶起来靠在chuang头上,后者摆了摆手示意侍从带着茶退下。

    “我希望你能代我处理萨卡利亚的事务……从现在开始,到某一天……”洛林渐渐睁开了眼睛,身心俱疲的他需要很好的休息,越久越好,“艾尔齐不是只属于达尔里斯种姓的,你会找到一个对信仰足够坚定的人来传承艾尔齐的基业——我不在乎那个人是谁,我从来都没有质疑过你的选择,老师。”

    海尔加纳合上了眼睑却还是止不住潸然泪下,在他为洛林服侍了将近四十年之后,他不会想到是以这种结局结束他的使命。

    在被任命为“拯救之手”的队长的时候他曾宣誓终其一生为艾尔齐和达尔里斯fu务,他将不会以任何形式与达尔里斯姓氏的人为敌——但现在他却必须这么做,他将带着所有曾经和他一样宣誓过的士兵们联手对抗艾尔齐王子,一起违背他们的誓言。

    “这将是场苦战,指挥官。”德蒙多苦笑着向海尔加纳说道——先前他还信誓旦旦地保证萨卡利亚固若金汤的防御和卫兵队高涨的士气。

    “帮我召集萨卡利亚的民众,我要向他们说一些事——就在下午两点钟,每家每户至少要一个人。”海尔加纳没有理会中将的话,自顾自低着头把国王印章盖在了一封卷纸信的蜜蜡封口然后交给德蒙多,“另外,帮我把这封信送到巴兰达万大主教手里……他现在应该随着拉卡尔拉的逃难者一起住在安置所里——或是在古迈的尸体堆里。”

    中将迟疑了一会儿接过卷纸信扣在了晚间,他也已经听说了在“拯救之手”被勒令遣散之后,身为入伍礼督行者的大主教也被撤职了。

    “或者你可以派一个士兵过去。”海尔加纳看了一眼木立在跟前的中将说道,“我只是想确保这件事万无一失而已——这个可能关系到艾尔齐的存亡。”

    “当然……您已经被任命为了摄政王,您的命令具有第一优先权。我会亲自去拜访巴兰达万大主教……为了艾尔齐。”中将向海尔加纳点头致意,然后就小跑着下去了。

    海尔加纳开始着手于接下来的事,今天下午对民众要说的一些话。

    他们都知道“拯救之手”是艾尔齐人唯一有希望能够改变局势的依靠——也是最后一个,仅凭王国护卫队——他清楚那些被称之为训练有素的军队终究只能管管地痞们的打架斗殴——是不可能对古迈的丧尸军队造成实质性的威胁的,唯一的作用就是给他们增添新兵。

    所以……

    “所以,一味撤退的被动防御根本无法抵御丧尸军队。我们是艾尔齐人!高贵的血统和信仰不容许我们做这种卑微、毫无尊严的举动!”海尔加纳慷慨激昂地把诺加斯之前的话传达给他的子民,他曾经把这个举动视为愚蠢至极——他现在想给诺加斯一个过期的答复,他们是高贵的种族,他们宁愿在战场上被一个丧尸咬掉耳朵鼻子然后悲惨地死去,而不是苟延残喘地向一只老鼠一样从这里躲到那里——并且他们现在已经无路可退了。

    刑台下被集中起来的艾尔齐人就像审判罪犯一样看着海尔加纳,仿佛现在进行的不是鼓舞人心的演讲而是一场罪犯的申辩。

    “为此,我们急需一支军队,一支足以让我们和丧尸抗衡的军队——的确,因为我们处理不当才致使出现这种局面,现在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给艾尔齐一个机会。我恳求你们……”海尔加纳用逐渐消沉的语气就像一个流浪的孩子乞求路人的施舍一样。

    他跪了下来,对着所有人行了一个至高军礼。

    所有参与维护演讲秩序的卫兵也跟着跪了下来行礼。

    人qun开始窸窸窣窣起来。

    海尔加纳用他热切盼望出现任何转机的目光扫过人qun,他们中有人还指责着“拯救之手”的失职,有人还抛着不善的眼光。他希望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没有子民的支持,“拯救之手”就不能名正言顺地重立,他们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征兵集训。

    人qun里没有一个带头的声音来向海尔加纳和卫兵们表达任何意思,接受或者拒绝。海尔加纳多希望这个时候能有一个人能够忖度出他殷切的心情并予以一个肯定的答复,但他们没有。

    人们熙攘着散去,把海尔加纳苦口婆心说的话抛在脑后,或许是转而忙碌着准备用绷带和药物高价卖给那些逃难过来的伤者,或许是准备在丧尸大军攻陷萨卡利亚之前享受他们的最后几餐——谁知道呢。

    在手下的士兵把他扶起来之前,海尔加纳都像一尊雕像一样单膝跪地俯视着让他心灰意冷的子民。

    他们无知,但是无罪;他们冷漠,但并不冷酷;他们只考虑到自己的利益——谁不是呢。他们都知道口袋里多几个银币会让他们有更好的生活;他们都希望在日落之后和家人一起围坐在壁炉旁的餐桌上共进晚餐然后在他们的孩子入睡之前qin吻他们的额头——他们都希望。

    “是我来晚了吗,海尔加纳?”一个熟悉和蔼的声音在海尔加纳几近绝望之际突然被他捕捉到了,那就像天降甘霖一般滋养了这位老者,这至少唤醒了海尔加纳最后一线希望。大主教还活着,并且他没有站在他的对立面上——这对于海尔加纳来说再好不过了。

    这位年同海尔加纳的老者在经历了“拯救之手”事变之后已经全然没有了当初主持古迈成年礼时候的那样精神——甚至现在连件像样的没有缝缝补补的衣服都没有——他的眼鬓长眉又加长了一些,雪白的胡须也有好一阵子没有认真打理过了;斑驳的皱纹也更加肆无忌惮地占据了他脸上仅存的地盘,看得出信仰之光正在逐渐从他身上消退。

    “不……恰是时候,老朋友!”海尔加纳热泪盈眶地拥抱住了眼前的巴兰达万,后者也含着泪微笑着安慰地拍拍海尔加纳的肩膀作为支持他的回应。

    “我可不知道我这把老骨头还能为艾尔齐做点什么——如果有的话,这或许是最后一件了。”巴兰达万用他苍老不堪的手从补丁口袋里mo索出了折叠地四四方方的信笺纸,然后眯起了眼睛微颤着双手把它展开——他原本应该戴着那副老年贤者都会挂在脖子上的鼻托眼镜。

    “没有谁比你更适合这个工作,巴兰达万。只有你清楚当有新兵入伍的时候该向先祖和信仰说些什么——并且只有你有资格承担这个工作。”海尔加纳拿过信笺纸翻了个面,把粘在信封口上的蜜蜡封抠了下来放在手心里交给巴兰达万,“为了艾尔齐,为了信仰,为了国王。”

    “遗憾的是这个象征荣耀的仪式只能在暗地里举行了。”

    “最鲜艳的花往往藏在荆棘之后,而能够看到它的不会是胆小无知的人。”

    “那么……什么时候?我很期待你能让我在有生之年看到硝烟之下最美的艾尔齐。”

    “这可能会让你有些失望……”海尔加纳把信笺揉成了一团捏在手里,“没有他们的支持我们就没有足够的兵源……”

    “这恰恰是你最不需要担心的,王国护卫队将会成为最好的候选人。他们受过相当专业的训练,只要能够在神坛上向信仰之神起誓就可以……”

    “就像加内斯一样?他在断云山那一战的时候杀了一个向他进谏的同胞就被信仰之神驱逐出了‘拯救之手’。就算他的悔悟再高也只能停留在王国护卫队!”

    “那是他自己要求的,老朋友。他不想玷污了这个伟大部队的名声,他需要一个能够让他整天躲在背后的被别人称为冷酷的铁盔,只有在那里他才能觉得还可以若无其事地继续为这个国家效力。你我都知道他对艾尔齐的忠诚。”

    海尔加纳踌躇地望向了他的老朋友,双方都沉默了许久,没有谁开口来打破这个缄默的尴尬——或许保持这样才是最不尴尬的,他们都心知肚明,现在有望挽回败局的只剩下了王国护卫队。

    “扎里西斯呢?那个铁匠。”海尔加纳tuì下兜帽撩开铁匠铺的半吊蓝格子垂帘,粗声粗气进入了萨卡利亚军备工匠的作坊,一边把手里的一张写有头盔尺寸银剑的皮纸取货单交给一旁的伙计。

    伙计接过订单看了看落款和署名:“铁匠去给运矿工结算工钱了,海……海尔加纳……摄政王!抱歉,先生!”伙计盯着海尔加纳的签名辨认了有一会儿才惊讶地说道,“他在离开之前吩咐如果您来了的话让我们带您去仓库取您的货。”

    海尔加纳应了一声出门示意等在铁匠铺外的赛林斯和奇奈加林,后两者带着两队“拯救之手”队员们随着伙计招上来的仆从一起去了铁匠仓库。

    伙计恭恭敬敬地呈上来一杯萨卡利亚的咖啡给海尔加纳,后者淡淡瞥了咖啡一眼,稍作犹豫还是喝了一口——他听到的有关于萨卡利亚的灾祸流言已经不少了,只是他从来没有亲自品尝过这种味道,来自于盛产咖啡的萨卡利亚的鲜磨咖啡唯一的作用就是让他想起热衷于喝咖啡的古迈叛变时候那个冷酷无情的表情。

    他皱了皱眉头把还剩下一半的咖啡杯搁在了旁边的淬火水池支架边上,再也没有碰过它。

    “您来了?海尔加纳先生?”中年铁匠提着一份订单拨开吊帘看到了海尔加纳,他的zuiba由于嚼着什么东西时不时地开合,那一脸留了一半的络腮胡子也随之在他脸上跳舞,“卡考德,先生的货呢?已经去取了?好。”

    扎里西斯倚到了海尔加纳身边的淬火池架上,随口把zui里嚼得不成样子的槟榔渣吐在地上然后用他沾满油渍和黑斑的老皮靴跟拧了拧,又顺手端起搁在上面的咖啡一饮而尽:“先生……听说战争就要来了?”

    海尔加纳斜眼看了铁匠一眼没有说话,每当这种时候这些行业的家伙都会莫名其妙地发一笔财,是不是他们都在期待着这样的时刻呢。

    “这可真是糟糕透了!”铁匠蹲靠了下来把两只小臂支在膝盖上,用小拇指勾耷着咖啡杯把柄把它悬吊在半空中凝视着它说道,“外面的人们还围在公告栏边上不知道在做些什么……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参与到防卫工作里去。”

    海尔加纳站了起来,赛林斯已经带着士兵们把头盔和银剑搬到了马车上,他一刻也不能耽搁了。铁匠象征性地招呼了几句也去忙他的事情了。

    “赛林斯,派一个士兵去公告栏看看。”海尔加纳拉上兜帽对赛林斯朝着围在公告栏边上的人qun示意了一下,他可不记得他在来之前有下过什么命令。

    士兵挂着兜帽很快就跑了一个来回:“队长,萨卡利亚的居民以及难民们联名希望国王恢复‘拯救之手’!”

    “什么?”海尔加纳透过兜帽底下沧桑的眼神突然闪出了一丝讶异,随后又质疑地询问了一遍,士兵同样给了肯定的答复。

    老队长难以置信地快步走向公告栏,到后来几乎是跑了过去,他的兜帽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逆风掀了下去,有几个围观着的人看到了他并且认出了他,随即向周围的人耳语了几句,拥堵的人qun一个个回头打量着这位激动异常的老人并为他让开了一条足以让他穿过去的缝隙。

    海尔加纳颤抖着扶住了公告栏的一侧栏柱,一边用他苍老的手指慢慢地划过每一个从他视野里掠过的字,他的zuiba不自觉地跟随着手指的挪动开合了起来,就像一个咿呀学语的孩子一样。

    旁边一个正在签名的青年以为海尔加纳也是来联名的,就把羽毛笔蘸了蘸墨水递给他。而后者显然过于激动并没有注意到他。

    海尔加纳的士兵们也过来了,拥挤的人qun逐渐散去。

    他们希望国王为“拯救之手”正名,是的。

    海尔加纳干涩的眼眶突然shi润了起来,这位老者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了。

    他用长满老茧的掌纹抚过一个个名字,它们就像拥有信仰一般的光辉能够祛除所有饥寒。

    在最后带给艾尔齐希望的并不是王国护卫队,也不是“拯救之手”,是他们自己。

    这才是真正的荣耀。海尔加纳对自己说道。

    面向所有艾尔齐人的征兵令很快就被张贴在了每个集市和街道的公告栏上,海尔加纳下令整合并改组王国护卫队和“拯救之手”,将其改名为“血色信仰”,由其作为萨卡利亚的皇家护卫队并担任与丧尸作战的中坚力量;所有招募的新兵入伍礼在居民区的教堂中举行,旧王国护卫队的装束都统一换成了全新的亮银盔甲,萨卡利亚塔楼上的鼓钟片刻不停地从中午响到了入夜。

    “你发誓你心中将永存信仰,接受它的指引并且永不背弃它吗?”

    “你发誓你将会永远以艾尔齐人民的幸福生活作为你信奉的教义并永远恪守它吗?”

    “你发誓你将永远不会背叛这个组织、永远不会背叛艾尔齐吗?”

    “同胞们!让我们在这里为他们祝福,让我们祈祷信仰之神能够把纯正的信仰赐予他们!愿信仰指引我们方向!”

    新生的金光摒弃了以往老旧的斜光以全新的姿态从每个大小教堂的天窗上洒下来照耀在神坛上的新兵身上,他们披上了战斗盔甲、拔出了信仰银剑,在他们的人民面前高歌着那首几乎快要被遗忘的古老艾尔齐赞歌:

    光荣的将士啊,你们将要踏上艾尔齐的边境。在那太阳升起的地方埋藏着神的箴言:神与信仰,光与荣耀,血与征服。

    光荣的将士啊,鬼祟在边境的敌人已经现身了,唱响你们口中的音节吧,无知的敌人将为他们的侵犯付出惨痛的代价。

    无畏的将士啊,敌人已经溃不成军,看看你们脚下的鲜血,这是属于你们的荣耀,那将会赐予你们新的活力来乘胜追击!

    无畏的将士啊,你们已经胜利归来,神与信仰正在这里向你们敞开怀抱,你们的同胞正在这里为你们谱写新的赞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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