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一条船,而是好几十条船。
这些都是捕鱼的船,当然,那男孩都不知道那是船更不知道是捕鱼的船,他只是很好奇,很兴奋,甚至开心,因为看到新鲜事物了。
他加快速度跑向渔船,他那是在水面上奔跑,脚踝以下在水中,踏起几个人高的水花,像是什么快速的划过水面。
他看到了船上的人,当然,这时候他不知道那些是人,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人,也不知道自己和船上那些会动的人有许多相似之处。
最靠近他的是一条小船,船上一男一女,他们正在收网,看到一个孩子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船边吓得网都脱手了。
只见站在自己眼前的男孩一头银发,皮肤白里透红,这可是没见过的人样啊,特别是他那双眼睛,仿佛在发出蓝色的光。
“呃,呃,呃。”船上那对男女终于发出声音,但声音听起来很古怪,逗得男孩清脆的笑了起来。
男孩说话了,他这一说,自己也吃了一惊,但他没有停止,而是按照自己想说的说。
船上的人听不懂他说什么,包括男孩自己,可他觉得就要这样说。
男孩说完轻轻一跳就到了小船上。
这条船虽然小,中间却有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棚,棚很矮,从船的这头到船的那头要蹲下来钻进棚子里。
男孩刚好跳在那男人的一边,他带起的海水淋了那男人半身。
那男人三十多岁模样,高大壮实,浑身晒得黑里透红,除了穿着一条短之外,什么也不穿,连帽子也没有。这并不表明这男人穷,多是为了干活方便,穿得越少越好,老婆也省得少洗许多衣服。
那男人见神一般的男孩跳到自己身边,震撼之后是难以言说的恐惧。双脚一软,直接跪下,尽管这不是朝着男孩跪的,因为来不及调整方向,但也表示了自己的心意:小神仙啊,你大概是龙王的孩子吧?淘气跑我的船上来了,我可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招待你啊,只好跪一跪表示崇拜了。
小船另一头的女人见丈夫跪在那奇怪的小男孩面前,慌得一矮身姿钻进棚子里,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刹那在这边钻了出来,连爬都没爬起,磕头快得像刮鱼鳞,可她的b更快:
“小神仙饶命,我们都是本分打鱼人,只是三个月来鱼打得多了,冒犯了海神,我们以后少打就是,不,不,不打就是,我们从此上岸,再也不下海,再也不下海。”
这女人是渔村里最能说会道的,有人说她船舱里的鱼不全是网拉上来的,起码有一半是被她的b哄上来的。她越发得意,除了跟老公出海捕鱼,还管了村里不少事。管来管去,村里人倒也让她三分,因为她的优势不仅仅是说话有理,而且那张没人说得过她,而她,偏偏很会做人,往往给人面子,嗯,是的,这还不算,得算上她老公的本事:力气大,喝得酒,打架也狠,鱼也差不多打得最多的。
这样的一双优秀组合大概被老天爷整了一脚:两个人海里干活,上也努力干活,可就是没有孩子。
那男孩见两个人在自己身边跪下,哪里明白是怎么回事,见他们神情紧张害怕,觉得好玩,自己也下跪,模仿那女人磕头,而且磕得很用力,把船敲得啪啪响。
这样一来,一男一女两人更害怕了。
“你别捉弄我们穷人了,我们认了,我们这就放网,把所有鱼都放回海里,这就上岸,这就上岸。”女人磕头时不小心碰到了男孩也跟着磕的头,当场晕倒。那男孩见女人倒下自己也跟着倒下,见人家闭着眼睛自己也闭了眼睛。好玩啊,不是吗?
海水在拍打船帮,海鸟在天空飞翔。
别的渔船看不到这边发生的事,因为距离刚好看不到。
男人见老婆和那男孩一动不动的都倒了,这是怎么回事呀?啊?
他再也不跪了,再跪怎么救老婆啊?他手试探老婆的呼吸,老婆呼吸有呢,只是急了点。
他爱老婆,爱得可以随时把命送给大海。
他不知道他们两人为什么这样突然倒下,他想恨那男孩,一看他那饱满的身体,调皮的脸庞,便心生无限爱意,原来畏惧加崇拜的心完全没了,真的,没了!就这么奇怪。
他也手也试探男孩的呼吸,这呼吸很均匀,甜甜的,真的惹人疼爱呀。
他情不自禁的抱起男孩,头脑变得糊涂:这是海龙王给我们送来的孩子吗?
那男孩角动一动,像是笑了,男人吓得轻轻放下他,然后抱起老婆移过一边。
就这么呆呆的盯着那男孩,就这么呆呆的盯着老婆。
老婆终于睁开眼睛了,看见自己的老公,知道自己被他有力的双臂抱着,泪水无声的流下。
这是一对恩爱夫妻,和许多其他没有名气却又恩爱相依的夫妻一般,不被传颂,但过得浓情蜜意。他们不认得一个字,但两双眼睛送出的内容胜过一万本书。
最后,两夫妻并排而坐,欣喜而紧张的看着躺在一边的男孩。
他们什么都没说,目光仅仅交流了那么一下,就明白彼此在想什么:这是龙王送来的孩子吗?
他们不再做什么,回到棚子里煮一条准备卖给有钱人吃的鱼。
当鱼的香味飘进男孩的鼻孔里时,他再也忍不住了,玩不下去了,跳了起来,一头闯进棚子里。
尽管他闯进来的动作极快,但没有碰到任何东西,而且停下来时非常轻巧,像一只猫般轻盈。
那夫妻俩吓了一跳,不过这时的吓已经是小吓,不是大吓,他们笑眯眯的看着那男孩,像看自己的孩子,抚养多年的孩子。
那男孩怔住了,他被眼前一男一女两个人温暖的目光电到了:似乎那是他曾经有过的,而且他心中在期待的爱和亲情啊。
潜藏的亲情爆发!
双方拥抱在一起,深情痛哭,哭得鱼和鱼汤都凉了。
在哭的当中,男孩喃喃呼唤:
“妈妈,爸爸。”
虽然听起来是一种陌生的发音,但不阻止夫妻俩的理解,他们连声说:
“乖乖,我的乖乖,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可见,星球多么大,宇宙多么大,呼唤父母的发音几乎都是一致的,只要是人类,或者是物种近似的人类。
这夫妻俩白白捡了这么一个便宜:“你回来了。”好像自己的孩子什么时候丢失过似的,终于今天找回来了。
接下来夫妻招呼男孩也就是自己的孩子吃鱼,而鱼已经凉了,只好重新热过。
一旦男孩吃起鱼r,原来还打算咀嚼的,立即转换成吞没模式,像大鱼吞小鱼。
夫妻两个疼爱的看着眼前的孩子,不停的抹泪水,哪里还管他是不是龙王的孩子呢?想着的尽是龙王送的呢。
男孩吃饱了,这才发现爸爸妈妈一点都没有吃,难为情的去捡了一条鱼要爸爸妈妈煮了吃。
夫妻俩看在眼里,喜欢在心里:真的没有白捡啊。
双方发现,你说我不懂,我讲你不明白。
但男孩很快委屈自己,顺从的跟随新的莫名其妙的爸爸妈妈学习陌生的放言。
男孩把那张停止往上拉的网拉起来,夫妻俩不再认为他是龙王的孩子,而是坚定的认为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孩子。夫妻俩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毫不动摇的认为男孩就是自己亲生的,是多年前掉进大海的。
男孩一只手就轻轻的把渔网拉往上拉,弄得小船受不了渔网的沉重,被压得海水都灌进来一点,不过,他很快就明白,这样用力不是最好的,得慢慢往上拉,嗯,对啦。
这一网,鱼很多,舰艇都快满啦。
男孩说了一句什么,见爸爸妈妈不懂,便做了个手势,做完人就高高跳起来,在空中划了一个优美的弧线,扎进了海水里,不见了。
夫妻女的在船上大喊大哭,男的跟着跳进海里。
男的在海水里睁大眼睛搜索,哪里见到孩子的身影?他朝孩子没入水中的地方下潜下潜,直到他的生理极限才游回海面,他甚至吃了几口海水。
他看到老婆发疯了一般在船上又哭又唱,见此情景,他悲伤的深吸一口气,准备再次深潜。
突然,不远处涌起一柱海水,直往上冲几丈高。那柱海水之上,正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宝贝孩子:刘步远。
只见刘步远左右手提一条成人般的大鱼,当他落下来时,正好在小船边。
小船,已经装不了这两条大鱼,这没什么,船上有的是绳子,拴好它们,让它们在水中跟着游就是。
这两条还活着,不服气的翻腾,可那有什么用呢?
爸爸给孩子起了名字当即用上了:
“刘步远,你就是刘步远啊,这些年来,我总在想,你没有走远,你一直在我们身边,不是吗?你一步就能走出好远,也希望你从此不要走远。”
男孩知道了自己的名字:刘步远。
(月日到月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