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回到海棠苑，穆翎即刻支走了那个赵夫人派来的侍女，击掌三声，一低二响。
听到掌声，房梁上立刻有一团黑色绒球窜了下来，扑到穆翎身上。冲力极大，差点使穆翎重心不稳而摔倒。
穆翎shen手接住澈澈，轻轻抱起它，略微思考了一下，问道:“你会装死吗？”
澈澈先是吃惊了一下，随后是一脸骄傲:“当然会了，我可是无比厉害的。”
“那就好。”穆翎随即拿出了自己配制的易容药水，“把这个喝下去，这个药水可以暂时改变你的毛色，会把黑色变为白色。你一会趴在我肩膀上装作围巾，跟我去一个地方。
你大可放心这个药水的安全系数，这个药水我也用过，绝对没有问题。”
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就让澈澈喝下易容药水，是因为迟逸歌的父亲，迟将军也非等闲之辈。他有多年的沙场经历，这些雕虫小技，不可能逃过他的法眼。所以这个办法，只能用来骗一骗普通人。
澈澈用双爪接过，喝了下去。不到半分钟，皮毛就变成纯白。“这药水还是甜的，还ting好喝的。”
穆翎微微一笑:“这是橙子味的。”
“橙子？”看样子澈澈并没有吃过。
这老头，怎么连橙子都没让它吃过。穆翎心中默默道。“没关系，跟着我干，以后我请你吃。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走出海棠苑，澈澈乖乖的趴在穆翎身上，底底问道:“咱们这是去哪啊？”
穆翎不动zui唇就回答道:“侍者堂。”
侍者堂是迟将军府上最破败的地方，那里终年有浓重的血腥味。因为迟将军府上的小姐公子们大多都爱拿侍者出气，有时候下手重了，就会打死一两个。
侍者命贱，主人命贵。这句话是侍者库里所有人信奉不疑的真理。他们从小就接受着这样的价值观教育。
侍者还分九等，只有二等及二等以上的侍者，才有资格侍奉家主。三等侍者侍奉少爷小姐，三等之后的，这辈子有可能都不会见到主人一面。
所以“能够见到少爷或小姐一面。”这个简单而卑微的信仰，是支撑他们日常工作的精神支柱。
由于侍者分级，侍者之间也有欺凌现象。高等级的侍者经常指使低等级的侍者，做原本是需要他们自己干的工作。低等级的侍者不能反抗，因为反抗就会挨打。
从出生开始，等级就已经被规定好了。一级侍者的子女为一级，九级侍者的子女为九级。除非被哪个金枝玉叶的贵人选去当侍女，等级基本上一辈子都不会更改。
今天穆翎来这的目的，就是挑选一个可以培养为心腹的侍女。
自己生前尽是跟一些数据、程序这些不会说话的物质打交道。说实话，她的确没有选人的眼光。
而澈澈不同，它自小生活在市井里，鱼龙混杂的人，它不知道见识过多少。所以今天选人的重任，就得交给它。
刚刚迟将军说了，自己侍女用不习惯了就换一个。管他说的是场面话还是实话，自己当真了，也不会被怪罪。所以有能够选择一个心腹的机会，何乐而不为。
进了侍者堂的大门，腐烂味、血腥味混合在一起的气体萦绕在穆翎的鼻尖。穆翎向侍者堂管事的大侍女说明来意，大侍女轻蔑的扫一眼穆翎，摆一摆手，懒懒散散的说让穆翎自己随便找。
穆翎面对她这种态度，也不生气。恭恭敬敬行了礼，但在心里的小本子默默里记下。看来这个大侍女，位置坐得太安稳了。
穆翎依旧没有动一下zui皮，她用只有他们两个可以听清的声音对澈澈说:“你帮我看一下，找一个忠厚老实的人，选她做海棠苑的侍女。最好还是没见过你真身的，你自己看着办就行。”
澈澈微微动了一下小爪子，算是应了。
穆翎围绕着整个侍者堂转了一圈，暗地问:“找到合适的人选了吗？”
澈澈又轻轻动了一下爪子，告诉穆翎那个人的方位。
穆翎根据方位走了过去。站在那里的侍女怯怯的望着穆翎向她一步步走来，眼底有着深深的恐惧。
这样的恐惧穆翎认得。这是一种当兔子遇上巨蟒的正常生理反应。她也明白这个侍女为什么害怕她，准确来说，她怕的不是四小姐，而是迟将军附上的所有贵人。
看样子经常受欺负呢。穆翎看着侍女的眼神多了一丝同情。
她走到侍女身前，先是对她点点头，然后开口道:“你好，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在她这里，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人人生而平等，才是穆翎信奉的真理。
那个侍女低着头，低声细语答到:“回四小姐的话，奴婢苍术。”
穆翎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你是否愿意跟我走，做海棠苑的侍女，由我来护你周全，再也不被这qun人欺负？”
苍术一下跪在穆翎面前:“奴婢不敢，奴婢只是一个八级侍女，没有资格侍奉四小姐。”
迟逸歌牵她起来:“你不用担心，只要你愿意就可以。”她做事的风格是一向不愿意强迫别人，只要他人的真正想法是同意的，她就会去做。
澈澈是个傲娇的小动物，zui上说着嫌弃她的话，却也是愿意与她结伴的。所以现在，她也要征求苍术的同意。
苍术低着头好像快要哭出来:“奴婢求之不得，多谢四小姐。”
此人也是一个通透爽快的性子，穆翎十分喜欢这种性格，很好打交道。
她领着苍术去大侍女那里登记姓名，登记好了，在往门口走的路上，听到了众多侍女的窃窃私语。
“她被四小姐选做侍女了，也就是说，她一下子从八级跨到了SanJi！”
“还真是这样，这个苍术命也太好了吧。”
“天哪，这种好事怎么没有被我碰见，我工作效率明明比那个苍术高很多。”
“唉，早知道有今天，我以前就不那么欺负她了。”这句话引起众多侍女赞同。
穆翎侧目苍术，少女的脸上是一种坚定的表情。“对了，他们之前那么欺负你，你现在等级比他们高了，要不要去报仇？”
苍术想了想，淡淡道:“还是算了，现在的能力还不足够，待我羽翼丰满。”那里面的好些侍女，背后都有各个夫人撑腰，想要报仇雪恨，还需要一段时间的成长。
这个少女还很聪明嘛。穆翎暗暗对澈澈说:“你选的人还不错。”
澈澈被夸奖了，嘿嘿一笑:“那是，也不看我是谁。”
不知不觉回到了海棠苑，穆翎辞退了那个赵夫人派来监视她的侍女，赵夫人心纵使有诸多不甘，还是迫于将军方面的压力，没有多说什么。
穆翎走到chuang边，掀起被褥，从里面拿出了昨天配置的伤药，拿给苍术。
“你腿上有伤，拿这个去热敷，早晚各一次，半月就可痊愈。药敷完了找我来要。”
苍术作势又要下跪，被穆翎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你既然已经成了我的侍女，我就一定不会亏待你，不用再记得你们那里教的什么主仆有别，主贵侍贱。
在我这里人人平等，我们都只是RouTi凡胎，都为我们的母亲十月怀胎所生，所以在这里不用下跪。”
苍术听了也不做作，大大方方接下穆翎给她的药包:“谢过四小姐。”
穆翎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你今年多大。”
“回四小姐的话，刚好十五周岁，生辰刚过。”苍术答到。
“那我们同岁，更是不必这样主仆分别。”穆翎笑道。
不过我上一世可不是十五岁，上一世被K先生杀死的时候已经19岁了。这样算来，自己还是她的姐姐。
不过到现在有一件事十分蹊跷，她亲爱的哥哥姐姐以及各位夫人们竟然没有来找她的麻烦。这可以说是一件奇事。
穆翎想了想问道:“苍术，你知道我的兄长和姐姐们这几天在做什么吗？”
苍术恭恭敬敬道:“回四小姐，他们在星月学院学习灵术，现在还没有到冬休，所以他们还没有回来。”
穆翎对星耀学院的情况可算是一无所知，毕竟迟逸歌的灵魂没有灵力，她没有进星月学习的权利。
于是又道:“冬休是什么时候？还有，你不要再在话头上加一个‘回四小姐’了，这样说话很浪费时间。”
苍术回道:“是。冬休是从正月十五往后一个星期。由于星月学院想要锻炼学生们的意志力，所以把冬休放在了冬天最冷的时间之后。也正因为这样，星月学院才能人才辈出。”
看来这个星月学院还不错嘛。不过这样说来，我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准备迎接来自哥哥姐姐们的暴风雨。
这几天一定得好好利用了，绝不能荒废过去，不然我连与他们相斗的资本都会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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