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回京述职都听说先皇对这位殿下得天独厚的恩宠。万万没想到,连新帝竟也对这位殿下宠成了这样!
不但特许太监唱礼,还把这位前任的大内总管太监都给她了!
这是要宠上天啊!
还有这长公主一行人的服色,怎么这么地……耐人寻味啊!
按说,长公主和他们家郡王是新婚,别说夫妻俩本人了,就是跟随的奴仆和侍卫,也是要披彩的。可眼前呢?
长公主一身墨紫色的大装长裙,身上没有半点儿鲜艳的颜色。百官依礼不敢抬头往上看,但听刚才长公主平淡的声音也知道,长公主的脸上不会有喜色。
郡王也是一身墨蓝色的袍子,没有穿红。
不但是他们,这整个队伍从车马到奴婢,所有装饰和服色都是沉重的。
这哪像是新婚啊?穿得这么压抑,不知道的人打眼一看,还以为这家里死了人呢!
不说百官心生疑窦,其实来接人的镇北王府世子拓拔谨心里也是疑惑的。但无论有什么疑惑,他都不会在这时候说什么,只认真严谨地行礼以及道谢。
此刻,百里芸代表的是屠氏皇族,是君。他代表的是拓跋氏,是臣。
百里芸等众人都起来了,才由拓跋猎扶着上前两步行家礼。
拓跋猎松开手,面容冷峻地朝着拓拔谨行礼:“见过长兄!”
百里芸跟着他福身,脸上几分恭敬,但没有喜色:“见过长兄。”
拓拔谨看着两人,眼神 不由凝了一凝。但此处不是说话处,只平和道:“快起来。父王和母妃都在府中等着,咱们这就回家。”
夫妻俩恭敬应喏,重又上了鸾车。拓拔谨温和看着他们安坐了,才回身上了自己的马车,当先引领。车帘落下后,脸色一片沉思 。
此刻的镇北王府里,里里外外一片喜庆的景象。
二公子成婚时没在府中操办。但好歹如今还在新婚头一年,王府里说什么也得披红挂绿一番。尤其是小夫妻俩的寝院,更是按照新房布置的。里里外外锦绣通红,连大红喜字都贴了。
镇北王妃自己也难得穿了一身亮色的大装,喜气盈盈地坐在正堂内。时不时让人出去探探,看人到了哪里。
镇北王拓跋宏稳稳地坐在正座上喝茶,看妻子如此,不由暗笑摇头。他这王妃稳重了几十年了,还极少见到她如此坐立难安的样子。
世子妃高玉敏陪坐在婆婆下手方。想到当年的事,想到小叔因为那小姑娘而对庶妹所使的狠戾手段,她原本以为平静了的心就克制不住地紧张。
八岁的拓跋瑞雪站在母亲侧手,时不时担忧地看母亲一眼,眉头不时轻蹙着。
三岁的拓跋莹霜和两岁的拓跋晴露由奶娘抱着,站在世子妃高玉敏的后头。拓跋莹霜无知无觉地玩着手上的拨浪鼓,拓跋晴露则已经在奶娘怀里呼呼大睡。
拓跋瑞雪一扭头看到,眉头越发蹙得紧了。
整个西北,唯有王府最大。王府中,小主子只有这姐妹三人。往常孩子们若是困了,大人们必要开口让奶娘带下去睡。可这回纵然是小妹妹已经都在奶娘怀里睡熟了,竟然都没人注意到。
那个要回家的小叔和小婶婶,就这么重要么?
拓跋瑞雪心里很有些气。
从两个月前接到小叔叔来信,说要带小婶婶回来,祖母就千盼万盼的。
拓跋瑞雪起初还以为祖母就是因为太想小叔叔了。可后来才知道小婶婶是怀了身孕。她一下子就不高兴了。
怪不得自从听说小叔叔和小婶婶要回来,母亲就暗地里愁眉不展、夜里辗转难眠!
在拓跋瑞雪看来,这原因还不清楚么?肯定就是因为小婶婶怀着的孩子呀!
母亲急着想生个男孩给父亲传宗接代,可是偏偏连生了她们姐妹三个都是女孩。祖母总说不急不急,让母亲安心。可看看现在祖母有多盼着小叔和小婶婶就知道了,祖母肯定还是想要个孙子!
拓跋瑞雪恨恨地想,怀了孕就一定能生男孩吗?说不定也是跟母亲一样,接连生女!
想到母亲想生儿子的心愿,拓跋瑞雪眼眶都要红了。她怎么就不是个儿子呢?她要是个儿子,母亲就不至于如此忐忑难安,总觉得愧对父亲对自己的专宠了。
拓跋瑞雪懂事是很早的。最近母亲跟父亲在因为什么闹别扭,她其实有些明白……因此,也更心疼母亲。
镇北王妃孙氏一探再探地盼着,终于,一个小厮匆匆进来,禀报了二公子夫妇已经入城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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