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肆内，其余人听不见，但望见猴子不同寻常的神色，纷纷退了一步，生怕猴子暴起伤人。
但接着，他们就发觉了不对劲，猴子的眼神里，分明有着一股震惊。
“天道没了……”猴子喃喃着，不可置信。
砰的一声，金箍铁棒陡然出现，砸得地面开裂，猴子盯着康安裕，一字一顿道：“你没骗我？”
康安裕被压迫得半跪在地，咬着牙说道：“大圣，兹事体大，我绝无欺瞒，如今三界，唯有极少数人知晓前因后果，但修得‘道果’，必然有所察觉……”
猴子沉默半晌，反手收起了铁棒，坐在木椅上一言不发。
他不说话，在场没人敢说话。
气氛古怪而紧张。
渐渐，有人按捺不住了，目光不时瞥向酒肆外，喉结耸动着。
猴子一直在沉思，甚至闭上了眼睛。
沉香懵懂，想要说话，被杨清拉住，捂住了嘴，示意他安静。
趁着猴子闭眼，一直蠢蠢欲动的傻子终于是忍不住了，拔腿冲向酒肆外，他自认凭着自身优势，应当能在瞬间逃走，就算拼着重伤。
酒肆内甚至没人反应过来，几乎眨眼间，他就已经冲到了酒肆门口，浑身气息升腾着，四周都好像要被撕裂。
然而，傻子终归是傻子。
“轰——！”
极大的炸响声，将傻子整个身躯砸回了酒肆，地面被摩擦出一条深深的痕。
“我准你走了吗？”
猴子睁开眼，金色瞳孔缭绕着炎点，声音让人如坠寒冬。
那个傻子已经瘫倒在地上，浑身不住抽搐，微弱的光晕散开，化出了原形。
想要在猴子手下逃走的，居然是个妖族。
“金雕……？”猴子起身，望着那金色褪去的雕，“金翅大鹏的后代，他没有教过你们，真要见了我，你的生死，自己都做不了主吗？”
金雕没有反应，几乎已经晕死过去，猴子伸手凭空摄来，掐着金雕脖颈，冷笑一声，往回丢给了沉香。
“养着它，以后它就是你的坐骑。”
沉香一脸欢喜，但金雕在猴子手中如濒死的鸟，在沉香这边却不是，几乎有沉香半个身子大，甚至沉香都抱不住。
猴子又转身，望着康安裕，隔绝了声音，说道：“五百年间，我确实有所察觉，自身道果有缺，你的确没有骗我……”
康安裕索性也不隐瞒，一股脑道出了前因后果。
“那战过后，铭刻天条的碑文碎成了灰，自此天道不显，这才是天地大变的主因，三清圣人追溯因果而不得，却得出了惊人真相，天道已殁……”
“太初有道，得道生一，才有了世间万物，如果天道没了，这方天地还能存在吗？”
“大圣说得不错，但如果这方天地没了天道，却衍生了大道呢？”康安裕说出石破天惊的一番话。
“大道？”
“回大圣，天地重衍法则秩序，为将其区别于天道，故而三清圣人称其大道，亦谓之‘长生道’！”
天道不存，大道当立，应于人族，故谓之长生道。
“应于人族……”猴子喃喃，“怪不得，百年间我的道伤不得好转，是道果有缺了，却不得天道呼应，难以自愈……”
“大圣，昔日道果，如今却有违于大道，受极大压制，上起三清圣人，下至凡间修行人，皆在重修大道，已然小有成就，而您失去了整整五百年......”
猴子未说话，不知在想什么。
“大圣，天庭没了昔日辉煌，如今真君不听宣亦不听调，当年您虽与真君割袍断义，但终究是时事所迫，我一直记得，您与真君把酒言欢，所以才会将这些话告知您。”
猴子缓缓偏过头，道：“杨戬为何派尔等追杀自己外甥，他莫非忘了，当年他自己是如何劈山救母的？”
康安裕面色微变，支吾道：“真君必然是有自己的苦衷。”
“苦衷？”猴子冷笑，“就像当年时事所迫，不得不亲自率兵攻打我花果山一般？”
康安裕无话可说。
“行了。”猴子摆手，“他有何苦衷，我不想知道，但我答应了那个娃娃，帮他救出母亲，此事我必然要做。”
康安裕一惊，“大圣是想……！”
“我这便亲自去见杨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