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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泓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这名实力强大的地位境界强者究竟想要做什么,他似乎说了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寻到那个先前与他战斗的地位强者并将其杀死,但这途经几个地点,又是询问又是杀人,倒是有些迷惑原来的路线了。
从交趾城到四方城,再到高台城,随后又去了几个陌生的城池,然后再次折回到交趾城的附庸城池下染,这一路上余肇锡带着楚泓与环子鱼,杀了数个实力强悍的武者,其中最强的一个当属清晨在四方城中的老者,其貌不扬但却是拥有着堪比准九段的实力。
老者在余肇锡面前撑了三招,便被余肇锡动用元结成刃在其身上划了数十刀,余肇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掌打在了老者的胸膛上,便使得他失去了所有的战斗力。随后,余肇锡没有再出手,只是让楚泓动手杀了老者,并且在无数围观者的注视下动手。楚泓望着一道青绿色的刀刃缓缓地靠近环子鱼,心中也是惶惑不安,这知道其中轻重,但还是动手打了一拳,并让老者赶快逃走。老者痛苦地奔逃,这次余肇锡没有追杀。
环子鱼悄声怒斥道:“你为什么要动手?你可知道,我们跟在这位张扬的地位强者身边已经让无数人注意到,他这一路上丝毫不忌讳地带着我们去往各个地方,便是想将我们拉扯入乱局之中,他所杀的人可能是他的仇人,我们成了他的帮凶,便没有办法自证清白了。”
楚泓没有反驳环子鱼,她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刀刃,便意味着余肇锡其实有能力一击将他们两人击杀,之所以留下两人,很有可能便是抱着戏耍的态度,环子鱼只看到了楚泓的出手,并不知道其他原因, 所以才会这种态度。
楚泓道:“我借机在那名老者身上留下了标记,你可以怪我无故出手,但我至少是留下了一些线索,很快就有人前来解救我们了。”他留下的是硝霖尘,不会因为水火侵蚀以及物理剐蹭而掉落,只要卧华山的人查到硝霖尘,便会知道是楚泓故意留下的,而既然要杀人,为什么还要留下自己的标志性物品?这个细节将是证明楚泓无奈出手的事实。
“唉!为了留下线索,而犯这么大的错,万一以后那人的仇人向你寻仇该怎么办?平时看你虽然老实,但也绝对不痴傻,今日怎么作出这种事。”环子鱼一副恼怒颜色,楚泓看在眼中,没有点破。
余肇锡没有管顾身后的两人说些什么,他拥有着强烈的自信,无论两人怎样谋划都不可能逃出他的手心,况且他的目的也不是真的想要拘禁他们,而且让外人看到他们跟随着他,从而让他们走上一条必死之路。至于这期间两人说了什么,他并不在乎。
“下染,他应该就在这里。”余肇锡的嘴唇便掠上一抹笑意,几日的辛苦查找,终于可以见到那个人了,那个平凡但是不一样的人。先前他已经前往了几个地方查找线索,他没有那些出身大宗派的弟子的能耐,凭靠强大的灵术便能扩充灵识达到一种可怕的地步,在那种灵识的探寻中,没有一个凡人能遁隐踪迹。可是,他只是一个散修,所能得到的修行资源十分有限,能达到三重地位已经是得天独厚,更别奢望得到更高级的灵术加持了。
余肇锡暗道:“霍真手中的一半残图,如果他已经找到了其中的阵眼,等我杀了霍真便可以将之占为己有,残图中的宝藏,堪比越字的凡武功法,以及真正能与隐世大宗相比的灵术蕴藏,我便可一举撞破自身天赋的限制,将整个浩然宗覆灭。”
余肇锡先前与霍真交战之时,暗暗将一道暗劲打入他身体之中,虽然不可能以此当做什么制胜的法门,但却是能定位霍真的行踪,只是这种定位的限制条件很多,以他现在对于元结的掌控,只能确定被追踪者的大致位置,而不能精准地判断人在何处。
楚泓凑上前来,摆出一脸讨好脸色,道:“大人,这一路走了好几天了,要是没有别的事,就放我们离开吧!”
余肇锡戏谑道:“这么快就不想要跟着我了吗?地位强者的跟班,可不是谁都能当的,留在我身边,早些观览地位强者的战斗方式,对你们的武道根基有好处。”
楚泓道:“大人,我与妻子出来也有些日子了,恐家中兄弟姐妹担心,这种好处我们可以暂且不要,但是孝道礼义却是不得不为。前日得罪大人的,这些天也差不多还清了吧?不然就行行好,放我们离开怎么样?”
余肇锡冷笑道:“你觉得我会放你们离去吗?几日来,我观察你们的交流方式,并不像是平常夫妻该有的状态,我想你们先前所说,已经洞过房的事实是假,而且这夫妻身份也应该不是真的吧?”
楚泓与环子鱼脸色一冷,两人都以为余肇锡识破他们的身份,可能会对他们再次出手,甚至打破那些规矩击杀他们,但余肇锡却只是冷冷地笑了笑,道:“哼,你们近期想要离开倒
是不大可能,不过今日你们却有着可以自由活动的时间。我今日有些特殊的事需要处理,你们便在这城中等我,至于你们想做什么我并不敢兴趣。我会在你们体内放置我特有的元结暗劲,若是你们走出下染城,我便会感应到,那时有什么后果,你们可以自己想象。”
楚泓与环子鱼面色一惊,还不待他们提出什么意见,余肇锡身形一动便消失在了原地,楚泓望着环子鱼,无奈地笑了笑。环子鱼冷面看着楚泓,道:“有什么想法,我们逃跑的速度肯定比不过一名地位强者,但若是继续留在这里,按照他喜怒无常的性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把我们杀了。”
楚泓道:“他在我们身体上留下了东西,我们清除不了,所以逃不掉对吧?”
环子鱼冷哼道:“重述这种废话有用吗?”
楚泓笑道:“确实没什么用,所以我们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这下染小城我倒是没来过,有没有兴趣去逛逛?”
环子鱼眼神微眯,她没有读懂楚泓说这句话时是怎么样的心理,但是莫名其妙地想要去忘记现在的处境,如果这之后便要面临生死,她想,也是应该有这样的半日悠闲时间。
余肇锡身形出现在一处隐蔽的宅院门外,他伸出手掌,顿时有数道青绿色元华的游丝缓缓从掌中逸出,在院门口流转片刻,便再次回到了掌中,慢慢渗入经脉。余肇锡的脸上跃上一抹阴翳的笑容,低声道:“果然是这里,没有找错位置,不过该用怎样的形象进去呢?那就表现得凶猛点吧!”
“砰!”
一声炸响,青绿色的光芒大盛,瞬间宛如炸药一般轰裂了院门,余肇锡踏着一股沙尘,一脚迈入院中,顿时有着数道普通人打扮的武者从四面八方冲出来,将余肇锡团团围住,余肇锡掌中再次聚集了数道青绿色游丝光芒,众人见此都是暗暗一惊,他们也是猜测出了来人是地位强者的事实,但仍没有任何退后的动作。
余肇锡道:“果然是凡武中的翘楚,即便是手下人都有极为不俗的见识与胆量,在见到我之后,竟然没有太多的畏惧, 不过我很想知道,你们这些普通的武者,究竟有没有与我为敌的能耐?”
没有人回答他,或者没有任何人在此时出声,出声的只是一柄柄刀剑的嗡鸣,尽管出手的都是六七段的人位武者,但他们眼中的决然却没有波澜,似乎除了敌人死去没有可能使得他们收起武器。
这处不大的庭院瞬间成了斗场,数十名武者纷纷向着余肇锡杀去,但是在接近余肇锡一米范围内,便被余肇锡随手挥出一道青绿色元结剑刃阻挡,作为地位强者,他自始至终都没有主攻,在被动的防守之中,元结成刃却已经杀死了许多人。随着余肇锡袍角一挥,一股劲风从正中心荡开,无数道用元结构造的刀刃瞬间飞出,凡接触者无不身中数刀,仅仅片刻院中已经陈列着数十具尸体。
余肇锡冷笑着望着前方,喊道:“还不出来吗?你们倒是有些小瞧地位修者的能力了,百米之内,任何的凡人都不能遁身,七名八段人位武者岂能藏得住?令我疑惑的是,这唯一一道九段人位的气息到底是谁?这秦王朝中这样的高手似乎并不多。”
片刻之后,微风流散,八名黑衣武者齐齐现身,但是他们没有任何举动,因为在地位强者面前,再多的人位武者都不能与之为战。
在黑衣武者之后,一名素袍书生模样的男子缓缓走出院门,一众武者纷纷让出道路,他只是轻抚了抚衣袍,走至余肇锡身前三米处,拱手道:“大人大驾来此,邓某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余肇锡眼神微眯,沉吟片刻,道:“秦王朝南部兵马大元帅邓兴,竟然早已经暗中归顺了四皇子秋绝,若是让秦王朝的官员知道,不知会掀起怎样的诡谲风云!”
素袍男子,姓邓名兴,不惑之年,统领二十万兵马陈于南部疆土,拒蛮人侵袭,有无上之功。此时的他,素袍风度,朗然道:“大人立于仙人之境,已与俗世无争,这王朝中的事务大人应是没有时间管顾,也不管此王朝如何,都无法撼动大人超然的能力,所有我也并不怕让大人得知我的立场。”
余肇锡道:“不过既然你现身了,那也该告诉我,秋绝现在人在何处?我现在可是触犯了朱天野的规矩,若是在近期内找不到我想要的东西,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邓兴淡然道:“四皇子殿下早有吩咐,现在他不会见你,在这下染城中,你找不到他,即便你将我们都杀光,殿下也不会现身,你想得到的东西也再也不可能得到。当然,若是大人不受这种威胁,想要将我们杀光而后快,邓某自然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殿下让我告诉大人,有些事,急不得,若是太着急,反而得不偿失。”
余肇锡微微思忖,眼中有怒火闪动,冷声道:“
受教了,所谓的智谋绝代果然厉害,我便算是吃了哑巴亏了。不过,你也要替我转告秋绝一句话,想要在地位强者手上谋好处,小心自己送了性命。”
邓兴不以为然,道:“邓某会转告的。殿下叮嘱过,霍真也应该来到了下染城附近,而且他不会离去,至于大人有什么举动,可在这几日里早些处理,待得七月七日,大人可再次前来,殿下也应该回来了。”
余肇锡瞥了一眼邓兴,尤其是看见他泰然的神色,怒火更是不可遏制,双拳一震,一股由元结构成的风浪顿时四散开来,黑衣武者的身体仿佛受到了剧烈的撞击,瞬间被全部击飞,只有邓兴在退后了数步之后,一拳砸在地上,借此消除掉巨大的冲击力。
余肇锡微感诧异,但脚步没有停歇,大笑着走出院门。
见余肇锡走远,邓兴才缓缓站起身来,霍然一口鲜血吐出,地位强者随手一击,威力竟然强悍如此。
邓兴不怒反笑,道:“殿下果然妙算无双,此人高傲至极,说不定真的会因此而踏入殿下的网,即便是地位强者,若是本身心性不足,却只能为他人作嫁衣,岂不悲乎!”
楚泓与环子鱼沿街游玩,前者的情绪似乎没有因为被拘禁而变糟,他往日也时常带着颇为憨厚的笑容,本来就容易感染其他人,环子鱼原本心有怨懑,但见到下染城中各种商品玩意儿琳琅满目,索性也就自主忘记了身在囹圄的处境,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这是什么?”环子鱼拿起小摊上的葫芦长管,细细端详了许久,都没有看出什么门路,一旁的摊主老板正欲解释,楚泓却已经出声了:“这是葫芦丝,是这几年新兴的乐器,是从别的野域传进来的,吹奏方法并不难,声音像是陶笛一样,交趾城中应该也有这种玩意儿,子鱼姑娘你没有见过吗?”
环子鱼道:“以前没有见过,我们宗教那一带没有这种乐器,来到这里之后,虽然好像也在交趾城中看到过,但因为不敢轻易外出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都没有细细研究过。你说这是乐器,你会吹奏吗?”
楚泓接过葫芦丝,拿在手里沉默了半晌,尴尬一笑,道:“你觉得我会不会?”环子鱼柳眉一竖,道:“你一个武将,哪能会这么雅致的东西,给我!”
楚泓却是紧紧地将葫芦丝握在手中,笑道:“子鱼姑娘,不如我们就打个赌吧,要是我真的能演奏出来,你可要答应给我送一件礼物作纪念的。”
环子鱼面色又变作冷酷,道:“我哪里不知道你的龌龊心思,这种赌我才不会打,像你这种无赖,就算是你不会吹,怕都是要胡乱鼓捣半天,然后来一出你什么都会的戏码,你倒是把我想得太傻太天真了些。只要我答应这个赌,免不了被你占了便宜,你还是再多练几年,再去骗十五岁的小丫头吧!”
楚泓满脸色,呆怔半天,笑得颇为尴尬,连一旁的老板都是听着露出喜色来,他思索半晌,道:“子鱼姑娘啊,我在你眼里怎么就是这个的形象,虽然我算不得什么好人,但至少也是光明磊落的,哪里会骗姑娘啊?”
环子鱼冷哼一声,没有说话,眼睛又瞥向其他地方,希望再找出什么新奇的东西,但就在这时,耳边却传来一阵柔润而纤秀的声音,仿佛就像是平静的冰湖上滑过一阵清风,又像是轻柔的丝绸上流出一缕清泉,音色朦胧而轻柔,充满着极为神秘的含蓄感。
环子鱼回头,正看见楚泓正对着自己,徐徐吹奏,这一刹那她似乎有种难以启齿的羞涩,她的脸颊瞬间便涨了通红。
楚泓停下吹奏,笑道:“子鱼姑娘,怎么了?莫非是被我的吹奏感动了?”
环子鱼道:“你不是说你不会吹吗?”
楚泓道:“我可没说过。这个结论只是你从我的表情变化得出来的,恰好,我什么乐器都不会,就只会这葫芦丝。这葫芦丝兴盛没几年,其实真的没有几个会吹的,因为它的音色没有琴萧那种融入感,也没有其他乐器所能展示出来的大气、宽阔、激昂等感受,所以这种音色与这种乐器都是很小众的。我也是闲的无聊,才偷偷学了点,当然这技巧还不到家,我的那几个兄弟曾经都是嘲笑过,让我深受打击。”
环子鱼低头沉吟片刻,道:“我觉得吹得挺好的。”
楚泓面色一怔,像是得到了什么认可似的,双眼望着环子鱼,竟是直接抓住了环子鱼的手,欣然道:“真的吗?”
环子鱼立即羞赧,眼神微怒地瞪着楚泓,快速甩开了楚泓的手,眼中颇多怨气。
却见那摆摊的眯眼中年人,这时凑上笑容,道:“我也觉得这位公子吹得挺好的,能将葫芦丝吹得这么细腻的人可不多。”
楚泓与环子鱼听得摊主这般搭话,一扫先前的尴尬,两人相视而笑,笑声中含着一种畅然的舒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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