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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主母既然这样问了,那就是要使唤他们,有事也只能说是无事。
曲小白道:“既然都无事,那就跟我去干点活计吧。冬天漫长,大家都吃闲饭,养活不过来的。”
辛青君和陈相:“……”河还没过呢这就要拆桥?
玩笑归玩笑,活儿还是要干的。
曲小白换了一双鹿皮小靴子,穿了棉斗篷,把帽子罩在头上,笑得神秘兮兮:“走吧,跟我去后院儿。”
院子里的活水结了一层薄冰,上面覆着雪,两边的回廊上也是没脚脖子深的雪,因为雪还没有停,就没有清扫。几个人踩在上面,一串咯吱咯吱的声音,倒有些意趣。
曲小白本来是怕冷的,但听着这热闹的声音,就觉得冷其实也有冷的热闹之处。
带辛青君和陈相到了最后面的一排房子前,只见漫天的飞雪之中有白烟弥漫,更是混沌不清了。
辛青君疑惑:“这里不是没人住吗?干嘛烧这么多的火?”
曲小白道:“先卖个关子,等你们干完活儿,就明白了。”
哑仆开了门,一股热气从屋子里涌了出来,曲小白迫不及待一脚踏进去,招呼辛青君几人:“都快进来暖和暖和。”
这屋里,比她的屋子还要暖和些。
辛青君和陈相也都疑惑了,这又是要搞什么新奇东西。
进屋之后,曲小白命哑仆关了门,免得热气外泄,又命他点了屋里的灯。
屋子很大,一整间都是通的,倒像是一个大仓廪。哑仆点了十几盏灯,才把屋子照得没有黑暗死角了。
屋子的一侧堆满了麻袋,麻袋里装的是什么看不清,但辛青君也猜出来了,这是前几天赵元送来的绿豆黑豆什么的。
另一侧角落里则全是木筐子,摞得整整齐齐的。
曲小白把身上的斗篷解了,递给珞珞挂在门口架子上,实在太热,大家也都把身上的斗篷解了下来,辛青君问道:“小主母这是又要弄什么新鲜玩意儿?”
“种菜创收。”
曲小白回答得简短利落,指挥身边这三人道:“青君,老陈,你们去把木筐子搬几个过来,珞珞,你去把黄表纸拿一摞过来。”
三个人听令行事,很快就把东西都集结到了曲小白的脚下。
“好了,现在先搬一麻袋豆子下来。”
这活儿辛青君和陈相都可以胜任,两人一人扛了一个麻袋包下来,一包是黑豆,一包则是绿豆,陈相是做酒楼出身的,立刻就有些明白了,“小主母,这是要生豆芽吗?”
曲小白一笑,“是也不是。的确是要让它们发芽,但发出来的芽还是有区别的。”
曲小白先拿了一沓黄表纸,铺在了筐子的底部,然后从袋子里抓了一把黑豆出来,均匀地撒在黄表纸,推平了,然后拿了一张黄表纸覆盖上,又从哑仆手中拿了水壶,在黄表纸表面喷洒了一些水,陈相看出些门道:“这纸和普通的黄表纸不太一样。”
曲小白道:“眼睛挺好使啊。是不一样,定制的,加了一些粗纤维进去,更韧了一些,不容易破。”
想到粗纤维这个词比较新鲜,陈相辛青君听了不懂不说,还有可能起疑心,她有些后悔嘴巴太快,但话已经出口,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了,她只能装作若无其事。
好在辛青君和陈相都没有问起,看样子是没听出来。
“你们看明白了吧?非常简单,如法炮制,都干起来吧,我想,不出十天,咱们就可以吃上豆芽菜了。”
“夫人,这样连土都没有,真的能长出菜来吗?”
珞珞不敢置信。
“我又没种过,试一下咯,说不定就有菜吃呢?”曲小白如是说着。她在度娘那里查阅过一些种豆芽菜的资料,按说,要配一些营养液才好,可惜那些东西她掌握得不太好,配制很难,也就作罢,用清水,顶多长出来的菜不那么肥壮就是了,吃还能吃的。
陈相倒是很感兴趣,扛了一包豆子就去埋头苦干了。
辛青君这厢跟着曲小白,学她的样子,把带土的韭菜根往木筐子里码,心中有些疑问,不问不快:“小主母,这些菜,也是要卖往军中的吗?”
曲小白瞧了他一眼,点点头:“是。青君有什么话,想问就问,不必有什么忌讳,咱们都一起共事这么久了,还不能彼此信任吗?”
曲小白这话出口,辛青君就略有些脸红惭愧,道:“不是不信任,就是觉得有些机密事,或许我不适合知道。”
“不适合你知道的我就不会说的。你问吧。”
“那……属下就僭越了。属下想知道,以慕小将军的财力和头脑,慕家军不至于连冬衣都没有,连菜蔬都没得吃吧?何至于小主母巴巴地去送呢?”自己都觉得自己这话有歧义,忙又补了一句:“小主母不要误会,属下就是想不通,小主母这么做的原因。”
曲小白深吸了一口气,“道理其实很简单,慕南云要跟朝廷和容家一系卖惨,以此保全住慕家军,让容氏不至于对慕家军下手太快,以争取些休养生息的时间。我是不知道他这个法子能不能奏效,但我却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些抛头颅洒热血的战士们,一个个挨饿受冻。”
顿了一顿,她撇开脸,叹了一声,“青君,我不想参与朝堂那起子烂事,但是,你也看到了,我是逃不开的。所以,就只能做慕南云手中的枪矛了。”
辛青君深深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半晌,吞吐着说了一句:“慕南云那十万两银票……”
曲小白道:“放心,我心里有数,既不会影响到你们主上报仇,也不会引战火到他的头上。慕南云的银票就是贺礼,不牵扯矿山的事,将来就算是他打铁矿的主意,那也得拿银子来。”
“可这样一来,就和他拴到了一条绳子上,万一有一天慕家败落,咱们就是私通和贩卖兵铁的罪名。”
“没有这个罪名,也会有别的罪名。你主子注定要和容家有一场血战,就当我和他肩并肩了。”
曲小白心里不无伤感。
如果可以的话,她多么希望一辈子就唱唱歌跳跳舞,过些简单快乐的生活。可是注定她是要被卷进这些腥风血雨残酷争斗里,想逃都逃不开。
她把一墩墩韭菜根码进筐子里,心里想,就算是做做农妇种种菜,都快乐得多,权势有什么好?
辛青君不想说起杨凌,扯开话题:“容家能有如今的势力,说明他们都是极有城府的,慕南云这点小聪明,能蒙混过关吗?”
“容家如今权势滔天,子孙中都是狂傲自大的,被权势蒙蔽了眼睛之后,瞧不上慕南云也是有的。就看慕南云的本事了。那些事和咱们无关,不说也罢,青君,这韭黄长出来炒鸡蛋包饺子都十分美味,今年过年,我可以靠着这个赚上一笔,你好好学着,这个专利卖给你们子虚庄了,分我两成红利就好。”
曲小白露出了狐狸般狡猾的笑容。
辛青君:“……”韭黄?这不是韭菜根吗?
曲小白看他一脸懵逼状,笑道:“卖个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还有蒜黄,今年的春年,大家的饭桌上有新鲜菜了。”
其实蒜黄韭黄栽种在地里会更好一些,但南平的冬天实在太冷,没有好的保温措施,加上今年比较匆忙,来不及盖大棚,她就先在房子里试验一冬,等来年再试一下大面积种植。
韭菜根就只有三百斤,还是带土的,一下午就码完了,码完之后,用油毡给蒙了起来,做避光处理。
陈相那边也已经撒了数百筐子的豆子,入夜前,曲小白又和他们一起称了二百斤的大蒜出来,用水浸泡着,大蒜次日把大蒜也栽种上。
干了一下午,都累得直不起腰来了,辛青君不让曲小白干,只指挥便好,但曲小白还是干了一些,挺充实,但也实实在在觉得累了。
辛青君明白她这是借着忙碌好暂时忘却心中对杨凌的担忧,但又怕她累坏了身体他没法子给杨凌交代,不断地嘱她要注意身体。
曲小白无语地望天,辛老大这是被谁传染了吗?
回到自己的院子,天已经是擦黑。一下午雪就没有停过,此时已经有半尺厚了。
第一场雪就下这么大,这是要一冬天都不让人出门的节奏啊。
曲小白一边担忧着杨凌此时身在何处,又是否吃饱穿暖,一边闷头进了屋子。
晚饭吃了没几口,喝了药之后,正准备上.床睡,听见嘈杂之声,依稀是陈醉的声音,她忙又把衣裳穿上,开了门,就见陈醉兴冲冲地朝她这边冲,珞珞追在后面拦:“夫人已经睡下了,小少爷,有什么话明天再说,您这样……”
拦着拦着就到了门前……
曲小白站在门口,没好气地瞪着他:“你个死小子还知道回来?长住到山上算了!”
嘴上骂着,心里着实松了口气,“其他人都安全回来了吗?”
陈醉兴冲冲地:“回来了,本来昨天就该回来的,我看见一只白狐,就想着猎回来给小主母做个围脖也好,这南平的冬天太冷了,谁知道追着白狐去,竟追上了一窝儿白狐,这下子白狐裘都有了,小主母,你看!”
曲小白看着他手中一串白狐,气得哭笑不得,“你不回来就是为了这么一串白狐?”
“错,不是一串白狐,是为着一件白狐裘。小主母身子骨弱,不禁冷,有了白狐裘出去也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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