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病的这几天,曲小白也听从董朗和云不闲的嘱咐,不剧烈运动,不过度操.劳,每天除了在院子里走上几个来回,基本都是在床.上度过的。
医书看的也不算多,但她找出了一些育儿胎教类的书看,还让辛青君给她买了一架好琴来,每天弹上一刻钟的琴,既给杨凌听,也给肚子里的娃听。
杨凌乖乖地坐在琴架一侧,听得很入神,曲小白忽然想到,音乐疗法或也是可以奏效的,便找小神医董朗商量这个可能性。
董朗以前所学医术里并不包括这个,但在曲小白抄的手札里,他是见过这种说法的,抱着试试看的心情,道:“也许可以奏效也说不定呢。就算不能奏效,主上爱听,那就多弹给他听也好,不过,你要注意自己的身子,不可过度劳累。”
曲小白笑笑,拖长了腔调:“行,我记住了,一定不敢让自己劳累。”她看向董朗最近略嫌瘦削的脸庞,道:“你怎么样?那天没伤着你吧?”
“我没事。主上现在还不会运用体内的真气,威力还小的很,我想着,等主上再好一点,就让辛老大教他行气,他有武功护身,也就不怕外人欺负了。”
曲小白蹙眉反对:“这个容后再商议吧。他现在的智商,我怕他拥有了一身武功,惹起事来没人能拦得下。”
董朗思忖着,道:“有这个顾虑是可以理解的,但主上体内的真气如果不善加引导,我怕他会一个不慎伤着自己。”
这的确是件愁事。曲小白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忖道:“反正现在也还不能教他,等他能学的时候再说吧。说不定那时候都已经好了呢。”
董朗翘.起嘴角一笑,“也是。”
日子飞速,曲小白能下床自由活动不受限.制的时候,陈醉就赶到了新庄。
彼时曲小白正在廊檐下,抱了个漱盂在猛吐不止,陈醉一身风尘风风火火进院子,恰好看见这一幕,惊了一阵之后,喃喃道:“我去,小主母,你……你这个样子,不会是有了吧?我将会有一个小少主了吗?”
董朗站在廊檐上,眯眼打量着眼前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模样么,算是周正,但比起他来也太瘦弱了些,诚然,董小神医打从一开始就是戴了有色眼镜看戴这位俊美少年的。
不必说,他是瞧出了他就是那位陈醉陈小少爷。陈小少还没有来南平的时候,他就对他瞧不上了,如今相见,看见这少年即便身染尘色也还是掩不住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风.流雅致,他就更瞧不上了。
“喂喂喂,哪里来的野小子,说话没大没小的!小心小爷捏扁了你的脑袋!”
曲小白吐得头大,一听这话,更是一个头两个大,忙接了珞珞的帕子,擦擦嘴角,朝董朗摆摆手:“他是陈醉,你少说些有的没的,你们都是一个主上,要是整些幺蛾子出来,等你们主上好了,我看你们怎么交代!”
董朗一听这话,泄了气,狠狠剜了陈醉一眼,冷哼一声。
陈醉走到廊檐上来,珞珞神色里满是喜色,福身行了个礼,“珞珞见过少爷。”
陈醉摆摆手,“行了行了,你现在正经主子是小主母,你官升一级,不必再跟我行这么大的礼。”他反过来朝着曲小白一礼,端端正正的:“陈醉见过主上,见过小主母。”
曲小白好笑地白了他一眼,“行了行了,你就少装了,你是什么样儿的,我还不清楚吗?珞珞,赶紧伺候你家少爷去洗漱一下,换身衣裳,都熏得我要吐了。”
陈醉也是个有洁癖的,不听洗漱还好,一听要洗漱,就浑身痒了起来,“珞珞,赶紧带小爷去。主上,小主母,咱们一会儿再说话。”
“快去快去,腌臜死我了。”曲小白笑着翻了个白眼。
陈醉是个机灵的,料想他也已经知道杨凌的病情了,但却只字不提,该如何还如何,丝毫不给人添堵。
珞珞领着他往外走。曲小白早就命人打扫了房间出来,陈家兄弟过来,为了方便上山,势必是要住在府里的。珞珞带他回准备好的房间。
董朗往曲小白这边走,和陈醉走个对脸儿,又翻着白眼把他一顿打量,直把陈醉看得心中疑惑,“尊驾是……”
珞珞代为答道:“小神医董朗,少爷,咱们赶紧去吧,洗漱完了还得回来跟夫人回话。”
“原来是小神医,久仰大名,在下陈醉。”
“你家丫鬟都催你走了,还不赶紧去?”董朗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陈醉一边走,一边回头望了好几眼。他好像没有见过这小神医吧?为什么觉得他对他不太友善啊……
他自然不知道,在他没到的时候,某白已经利用他无数次打击小董神医,小董神医不记恨他记恨谁!
董朗走到曲小白面前,递上了一杯大枣生姜水,“先喝一口。”
曲小白接了水,灌了一口,长舒了一口气,有气无力地道:“这得吐到什么时候去?吐得我苦胆水都没了。”
董朗亦愁:“每个人的体质不同,一般的也就吐一个月左右吧,小主母,我和老云妇科方面都不算是顶尖的,要不,再去外面打听打听,有没有这方面的能手?”
“算了吧,你们俩要是不成,那还有谁能成?况且,我也不想让陌生大夫给我看诊。就这样吧。”
曲小白挽了杨凌的手往屋里走,一边吩咐董朗:“这么个吐法,营养跟不上去,你去让张大娘给我做点好吃的,我一会儿再吃点儿。”忽然想起了陈醉刚回来,一定也还没有吃饭,又道:“多做点。”
她没有点明是要做给陈醉的,以董朗的妒性,她要这么说了,他一准儿不会转告张大娘。
等到点心做好了端到桌上,陈醉刚好洗完了澡,换了身新衣出来。
人靠衣装,他本就生得出色,沐浴之后一脸的清新状态,穿了骚气的月白衣袍,如墨的发丝披在脑后,瞬时整个人就跟小仙子一般。
董朗正在曲小白房中看手札,曲小白坐在他的对面抄写,董朗的位置正对门口,看见人进来,不由轻嗤一句:“娘娘唧唧的,小主母,你怎么就瞧着他顺眼的?”
张氏正在摆点心,看见人进门,上前微微一礼,“这位就是陈小少爷吧?果然生得风.流人物,一路辛苦,赶紧坐下来用点儿点心垫垫肚子。晚上我再给陈小少做好吃的接风。”
陈醉回礼,问道:“大娘怎么称呼?”
曲小白站起身,走了过来,笑道:“你都称大娘了,还问怎么称呼。”
张氏笑呵呵地道:“老身姓张,你叫我老张或者张婆子都成。”
陈醉未开口先笑,“那怎么成?您是长辈,我怎么也该称您一声张大娘的。”
张氏怎么瞧怎么喜欢,盯着人看个不停,“夫人,不怪你夸,陈小少爷不但人长得好,还这般有礼貌,可真是叫人瞧着喜欢。”
陈醉眼睛熠熠发光,“小主母还夸我了?这可真是让我受宠若惊了。”
“行了行了,坐下吃饭。边吃边说。”曲小白坐了下来,看看桌上的点心,一碟子桂花马蹄糕,一碟子鲜花饼,一碟子生煎,一大海碗的虫草花煲鸡汤。甜点自然是为她准备的,那一碟子油津津的生煎,很显然是给陈醉准备的。
张氏盛了三碗汤,曲小白一碗,陈醉一碗,还有杨凌的一碗。
杨凌平日吃饭不多,虽然他的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但比起从前来,是更瘦了。所以每天曲小白加餐的时候,便会让他跟着再吃一顿。
杨凌一直在打量着新来的陈醉。
陈醉没有坐下,而是先撩衣摆,跪在了杨凌的面前,道:“方才刚回来,满身的尘土,没有给主上和小主母行大礼,陈醉现在补上。拜见主上,拜见主母。”
他忽然行如此大的礼,倒叫曲小白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脑子里一刹那顾及到肚子里的娃,才没有做出剧烈的动作。
“杨凌,这是陈醉,你可能不记得他了,但他是你的属下。”曲小白心里大约也想到了陈醉为什么会行如此大的礼,身为杨凌的属下,没有能够保护好他们的主上,让主上遭此大难,陈醉和诸位子虚庄的成员心里一定都在自责,甚至都无法原谅自己。
别看陈醉打从一回来就一脸嘻嘻哈哈从容的样子,曲小白和他共事许多天,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伪装出来的嬉皮笑脸,到底是缺了些自然。
“陈醉,起来吃饭啦。一路奔波而来,你也不嫌累的慌。”曲小白并未多说,反而和陈醉打起了哈哈,将彼此心里的沉闷都一笑带过。
陈醉站起身来,落了座,也不和曲小白客气,拿了筷子就开吃,嘴里塞进了一整个儿的生煎,还唔哝不清地叨叨:“我这几天没黑没白地跑,跑死了好几匹马,饭都没吃上几顿,快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