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老道士一脸痛心疾首,“被那妖道迷惑得很深啊,执迷不悟啊——”
东无笙:“……”
我他妈……
东无笙心有怨念不能说,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她的目光扫过那群道士。一共八个人,都是灵力修炼者,其中五个年轻子弟的修为根本不够看,就算没有灵力东无笙也有自信撂倒他们,剩下三个年长者要麻烦一些,不过修习符箓因为门槛较低,大多数人都是因为在纯粹的灵力修炼上天赋有限,才会辅修符箓,因而那三个年长者虽然灵力修为可能也不算太高,但配合上符箓,最终的战斗力还不好估计。得看他们的符箓造诣。
切,要不是打不过,她现在立马就翻脸了。
“东,”红尘的声音响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哦,差点忘了还有这家伙在场——
东无笙看了他一眼,顿时头又大了一圈。
这都什么事儿啊?
如果可以,东无笙真的很想挠头,可是眼下似乎没有时间留给她烦恼了,她必须尽快做出反应。
“事情大概是这样——”
东无笙看向红尘,把手指向站在一旁的几个青年混混,“前几天我看他们不爽把这几个人揍了一顿——”
接下来手指向那几个道士,“然后这边的是我师父的仇人,一直追着我要我把师父的位置告诉他们,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今天这场面大概是这几个小流氓知道有人要找我麻烦之后,在我家门口蹲了我几天,然后今天就让他们蹲到人了——”
东无笙摊了摊手,“然后就这样了。”
红尘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目光在两拨人身上随意点了点,“看样子你还有个挺不简单的师父?”
“是啊,”东无笙随口应道,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眯起来,笑容有点迫不及待,“我给你展示一下。”
红尘:“……?”
你这是要展示什么东西,为什么一幅终于可以搞点事情了非常兴奋的样子?
“喂,老头——”
东无笙摩拳擦掌,“我给你一个机会好了,我们单挑一场,你赢的话我就告诉你我师父在哪里,我赢的话你以后就别再纠缠我了,怎么样?”
老道士几乎没怎么犹豫,一口答应。
好不容易东无笙松口了,不答应怎么行?实在不行,大不了输了以后他不认嘛,东无笙能拿他怎么样?
“……”
除了斑以外的人,全都往外退去,给两人腾出一个空间。
斑这会儿穿着裙子,想说什么,但是想起东无笙让他不要说话的叮嘱,又把嘴合上了,只是微皱着眉头看着东无笙。
东无笙回头看了看他,露出一口白牙,“别担心,看我给你表演一下,符箓这个东西真正施展起来还是挺漂亮的。”
在场其他人不约而同在心里打出一串省略号:“……”
姐妹你这个态度怎么回事?好看是你修习符箓的理由吗?
……
本以为东无笙摆出这么嚣张轻慢的态度,想来多少应该有些实力,然而战斗一开始,整个战局就呈现一边倒的形势。
老道士双手掐诀,脚底浮现出一个巨大的蓝色八卦图,无数明黄色的符纸从里面飘出来,环绕在老道士的周身。
“老夫师承昆山派飞雪门,这一招雾里看花,道友接好了——”
仿佛是在遵循某种礼仪,老道士声音洪亮地报上师门和招式,在无数符纸和法阵的衬托下,倒也有几分世外高人道骨仙风的味道。
话音落下,漫天符纸倾斜而下,如同雪片一般洋洋洒洒地冲向东无笙。
卧槽,这么多?这老头这么厉害的吗?
一般情况下,驱使符箓也是要依靠灵力的,这老头灵力修为看起来不怎么高,不像是能同时驱使这么多符箓的人。
东无笙往肩上贴了一张神行符,身影消失在原地,下一瞬间出现在老道士的身后。
只听一声巨响,东无笙原先站的位置炸出了一个大坑。
望着那个大坑,东无笙的脸上露出恍然的神色。
原来只有一道杀伤的符箓,那么老道士应该只打了两道符,还有一道应该是镜像符。
雾里探花……?
东无笙暗自笑了一声。
倒是取了个好名字。
“咦,这人分明丝毫灵力都没有,居然真的能驱使符箓?”
有小道士小声嘀咕道。
“是血符箓。”
观战的两个老道士面露鄙夷。
血符箓,顾名思义,用血写就的符箓,在修习符箓的人当中算是一种不甚光明的手段,因为符箓这个东西,原理就是用某种特别的构架方式使原本少量的灵力发挥出更大的力量,直接使用灵力和使用符箓的区别,就像是用一吨铁直接砸人和用一吨铁造成卡车,再用卡车去撞人。
相比较来说是一门以技巧见长的技术,脱不开学习和思考的过程,而血符箓则是用含有足够能量的血写就,符箓制作完成的瞬间法术就定格在符纸上,不需要使用者用灵力驱动,如果使用者能力高于符箓本身,也无法发挥出超越符箓的力量。
说白了就是捡别人弄好的东西,坐享其成。
和东无笙对战的那个老道士看到这一幕,又是一阵捶胸顿足,“好好的小姑娘,都让那个妖道带入歧途了啊!妖道害人啊!”
东无笙:“……”
你还挺……悲天悯人?
东无笙抬手打出两道符咒,中了一道,爆破符在老道士身上炸开一朵火花,火花过后,老道士毫发无损,一层荧蓝色的光渡在老道士的身上,爆破符炸开的位置,蓝光缺了一块。
“咦,她的爆破符居然能破开陈中生的金刚衫?”
闻言,观战的两个老道看东无笙的目光越发嫌恶。
血符箓这种东西,用一张少一张,需要源源不断地花钱去买,正经的高阶修士都是不屑于制作这种东西的,世面能买到的都是些低级货色,像神行符这种比较日常的符箓,市场还算多,但真正有杀伤力的高阶符箓都是要通过一些不甚光明的手段获得的。
与东无笙对战的那个老道士倒是一幅痛惋的样子,脚下的蓝色法阵蛛网一般密密麻麻地排开,声势浩大“老夫我一定要把小娃娃你拉回正道上来,这一招小娃娃你可要小心,若是受不住了就喊出来,老夫我还有几张护体符,不怕反噬。”
本来面对着漫天符箓,东无笙还有点紧张,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即目光一闪,嘴角慢慢扯开一抹自嘲的笑,她站直了身子,望着老道士,朗声道:“放心来吧老先生,是生是死都由我自己承担。”
“娃娃小心了——”
这回漫天而来的符箓就不再是幻象了,每道符箓划过空中都拉出长长的荧蓝光轨,像是无数蓝色的长矛从天而降。
东无笙迅速打出十一道符箓,十一道金色的光芒穿过漫天蓝矛,从老道士的身边擦过,漫天符箓打下来的最后一瞬,她取出一张神行符往身上一贴,再次转移了位置。
然而这次那些符箓像是拥有神智一样,紧追着她的方向激射而来。
“老先生小心了——”
东无笙轻喝一声,手掌按在地上,十二道金色光柱冲天而起,撞上漫天蓝矛,蓝色的符箓像是断线的风筝一样,碎成无数纸屑,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
十二道光柱外,一个又一个金色的咒文飘起来,连成飘带似的数道,环绕着光柱,一圈又一圈,老道士站在其中,像是误入神明殿堂的小儿,被十二道通天的光柱困在其中,眼睁睁地看着咒文的包围圈一点点收紧,最后,十二根光柱倾倒,金色光芒构筑的天宇也一瞬倾塌,宛如真实的天柱断裂,苍穹倾塌,金色光芒圈住的一方小天地仿佛要带着老道士一起,在一片天塌地陷之中埋葬永恒。
“这、这是什么东西!”
“师父!”
“师弟!”
观战的另外七个道士再也站不住了,七道人影同时冲进光柱之中,站在陈中生的身边,与他一同仰望着倾塌的金色苍穹。
“……”
东无笙站在不远处,沉默地看着这一幕,鲜红的瞳孔倒映着漫天金光,仿佛倾倒着一座熊熊燃烧的黄金之城。
忽然她猛地转身,打出两道神行符,最后再往自己身上贴一张,一眨眼功夫,红尘、斑和东无笙三人消失在原地,只有一辆翻倒的马车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金色苍穹倾倒下来,八名道士都倾尽全力输出灵力,构筑出一道铜墙铁壁般的蓝色屏障,企图与天地抗衡,可是那倾倒的金色苍穹就像是金色的海浪一样,打上来,在蓝色的屏障上温柔地亲吻了一下,随即化作一片金色的光屑,四散开来。
“……?”
八名道士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路子?雷声大雨点小,先把你吓个半死再亲你一下?
能不能尊重一下他们累死累活建的屏障?
这法术也太中看不中用了吧?
再一看四周,东无笙三个人早就没影儿了。
“靠!让那小姑娘耍了!”
“我去……真是假的啊?我刚刚都快吓死了……诶,你快摸摸我心脏还在跳吗?”
“神经病啊!”
……
陈中生惊魂未定地看着四周,那个女孩确实已经不在了。
刚刚那一瞬间,那个声势浩大的法术带给他巨大的压迫感。
自他修炼以来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简直就像是……在面对神明。
……
等到道士和混混都走了,红尘从车厢里钻出来,接着是斑,东无笙落在最后,慢悠悠地探出一个头来。
“咳咳……”
东无笙剧烈地咳嗽着,她弯着腰,慢慢地从车厢里钻出来。
斑扶着她站起来,看着她咳个不停的样子,担忧地皱着眉。
东无笙掩着嘴,咳了好一阵才停下来,她站直了身子,顺了顺气,挑起一侧嘴角,眼睛里带着点得意,“我说过这个法术很好看的吧?”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出这种馊主意的……”
红尘看着空无一人的四周,啧啧感叹。
“没事吗?”
斑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在东无笙耳旁轻轻道。
东无笙只觉得耳边一阵热气拂过,一阵酥麻的感觉从耳朵一直传到脖子。
她拍了拍斑的手臂,微笑着示意他安心。
左手下意识地攥紧了口袋里的手帕,把染血的掌心在上面揩了一次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