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前,她将佩戴在手指上的一枚祖母绿戒指摘下来。
拥有一副与裙装同款蕾丝短款手套装饰的手上没法再戴这些。但却并不妨碍一块儿镶着红宝石的瑞士白金名表在手腕上彰显她的身份。
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珍珠项链装饰着领口,其搭扣处有二十六颗小碎钻石。
站在她身后的人,能轻而易举地从她挽得松松垮垮的发髻下面,瞧见那些时常发亮的小玩意儿。
许涩沉迷在青春的女孩子不怎么具备的成熟华贵的魅力中,差点儿忘记了要给姜副总开车门。
不过幸好他赶上了。
…
姜美娜津津有味啃着一种有生菜和牛肉片露在外头的夹饼类食物,像个异地旅游者一般饶有兴致东张西望的就来了。手腕处挂着一个透明小袋子,袋子里放着盒装牛乳与豆奶。
仿佛她天天都能看到的这些千篇一律的沿街店铺有多新鲜似的。
母亲南逸与她共同使用一辆豪华的小汽车。母女俩都不懂开车技术,配备一名司机理所当然。
南逸极少出门,即便出门也是回娘家逛街采办,出行车辆大部分时间是姜美娜在用。南逸在想了解不怎么回家的女儿动向时,向司机了解,没想到效果很不错。
偶尔姜美娜嫌麻烦,就自己安排出行。公交车、地铁她几乎是不坐的,但打个计程车一样方便。
简读书店开门不久,还未有客人光临。店内清洁得已经很干净,这道工序在开店之前必须完成。
姜美娜踏上二楼,远远地就见吴镇平值班经理在她的办公室门口贴墙站着,时不时还把脑袋探到屋内瞄两眼。
“干嘛呢?”
她斜了吴镇平一眼,把装牛乳的小袋子与吃剩的早餐,统统塞到他手中,然后走进屋子里。
“姑姑,你怎么来了。”
姜美娜见到姜索亚很是吃惊,同时暗暗赞叹她与郑在冉母女俩穿衣搭配的品味非同凡响,高档还别致。
“美娜。”
姜索亚坐在店长座椅中冲着姜美娜微笑,仿佛长在了那个地方似的,丝毫不考虑别人坐到哪里去。
许涩则伫立在办公桌前,纹丝不动低着头盯着地板。只要有姜索亚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工作岗位。至于还有没有其他人到来,来了几个,是什么身份,与他都是无关紧要的。
两人俨然一副宣兵夺主的姿态。
厚道的姜美娜也看出来,姑姑那抹笑容看起来很勉强。
不过她没有往别的地方考虑,只怀疑姑姑是否玻尿酸刚注射过不久,具有短时间表情僵硬的后遗症。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姑姑,打个电话就行呗。”
姜美娜把背包放进书柜最下端的不透明置物橱中,自然而然地坐到了她姑姑的对面,方便说话。
姜索亚打量着自己的侄女的形象装扮,鄙夷不屑的神情浮现到脸上。她有些怀疑姜美娜是否还相信圣诞老人那种童话,她看起来似乎还保持着小女孩的质朴和天真。
“美娜,你多久没联系到你爸爸了。”
姜索亚开门见山地将她此行的目的抛给了姜美娜,伴随着尖锐的目光。
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使在场的气氛非常压抑,这句话不太像是询问而是质问。
许涩这时候抬起头,善良地看了一眼姜家大小姐。
善良是相对于姜索亚的态度而言的,他可是眼里除了她没有别人的人。
“我爸爸。”姜美娜垂下脑袋喃喃自语。
她的眼神没有焦点,飘来飘去,有些慌乱。两只手在桌子底下紧张地一会儿互相交叉拧紧,一会儿松开,右手拇指刮着左手的指甲,或者交替。
这种小动作,姜索亚是瞧不见,毕竟隔着个大办公桌。
许涩站立的优势这会儿显现了,他与她离得很近,看得一清二楚。
他同情起这个小女孩来,这是姜总的独生女儿。姜总素来待人很有礼貌,对他也从来都是以礼相待。
她粉雕玉琢的精致五官像个瓷娃娃。
现在的举止又柔弱无助,任凭谁见了,都是要不忍心的。
“我问你话呢!”
姜索亚呵斥道,对侄女这个拖拖拉拉不爽快的劲头不太耐烦。
吴镇平托着吃剩的夹饼与牛乳,站在店长室的一侧,嘴角垂下来,皱了皱眉。
“我妈妈说了,我爸爸没事。”姜美娜有些迟疑。
一声轻哼,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般,非常适时机的发出。
姜索亚将拇指与中指放到自己的鼻梁处,上下捏了捏,似乎很劳累。
“他有事没事,你应该清楚啊,你说呢。你都觉得有事,那你妈妈为什么会说没事呢。”
姜美娜看向她的姑姑。
她的姑姑看起来胸有成竹,气定神闲,一点都不像是来找自己问爸爸所在的,而更像是,来告诉她所在的。
“我爸爸在哪?”姜美娜提高了音量喊。
姜索亚扯出了一个玻璃假笑。
场面上虽然占了上风,可惜缺失了做长辈的风范与气度。
“美娜,你爸爸是不是在你面前,说了不少姑姑的坏话啊。”
姜美娜闷声不响闭口不言。
姜索亚接着又问,“那你觉得你爸爸说得对吗?”
“有的时候,父母有父母的立场。父母的立场不同,与你看待的立场就不同,他们不一定说的就是对的。你可以有你自己的想法。”
有位女店员来到二楼本想找店长,被吴镇平轰了下去,顺带把手里的东西也一并让她拿下去了。
“姑姑,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你知道我爸爸在哪?还是不知道啊。”
姜美娜心思单纯,亲姑姑与自己打了半天哑谜,她完全没有领会到什么意思,还觉得有些啰嗦。
“哎呀!”姜索亚也烦躁起来。
顾不得自己的行为举止仪态身份要与身上这副欧洲贵族装扮相匹配了,禁不住大喊大叫。
“我就是问你!你知道不知道,你爸爸!在哪!”她接连拍了几下桌子。
“你爸爸!在哪!知道不知道!”
她要抓狂了。跟聪明人打交道容易,跟老实人打交道难啊。
话里话外的说什么人家都听不懂,累死个人。
“嗵嗵”拍桌子的声音传到吴镇平耳朵里,他不容迟疑地冲到了办公室,他要去救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