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会要去看韩成俞,油腻的恐怕不行。
开着破车转了两条街,找到个粥铺,打包了一些。
…
许善雅开门见是她,挺高兴的样子。
车宋河有些受宠若惊。
平日素无往来,突然这么热情是什么缘故。
昨夜之后,再见到韩成俞,看着他又有些不同了。
他已经坐了起来,正看着前方的窗外,眼睛依旧深沉,与往日不同的是,更增添了几分寂寥。
突然愧疚感袭上她的心头。
她晃晃头,安慰自己。
他有爸有妈,长得好身材好学历好工作好,追他的女孩子都是郑在冉那类豪门千金,他怎么可能寂寞,肯定是自己想多了。
“我们吃饭吧,我都饿了。”
她没心没肺地笑。
“我吃过了,几点了,你不知道吗?”
他安静地望着她。
怎么回事,觉得自己有愧于他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他怎么不像往常一样骂她,怼她,嘲讽她了。
那样的话,还可以装装傻,卖卖呆。
她太饿了,饿的手都抖了,一定是饿的。
不对吧,明明是他一直在欺负她,从小欺负到大。
他的妈妈还找到学校来骂她,令老师都对她有看法,感到愧疚的应该是他才对啊,怎么会……
她穿着深褐色休闲运动套装,戴着白色棒球帽,胸前的印花图案是米奇老鼠。
身材又瘦又小,身高才一百六十二公分。他喜欢的人怎么也得一百七十公分才行啊。
可就这样条件不怎么样的人,还一点机会都不给他,真是令人无语。
他苦涩地扯扯嘴角。
“你站那干嘛,不过来吗?”
她已经预感到,将要发生点什么。
她能转身走吗,不能吧,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把话说清楚也好,她得做个负责任的人,这是徐朗星教她的。
虽然没有口头上教,但是他的行为是这么告诉她的,做人应该负责任。
打包的粥被放在外间的办公桌上,密封得太好,一点味道都闻不到。
顺手又搬了四人座小会议桌的配套小凳子,她总不能直接坐在地板上。或者真像古代小厮,半蹲半跪伺候主子吧。
小凳子端到他跟前,再把背包帽子扔地上,她已经做好了准备要经历一场很煎熬的谈话。
“你干什么?你打算长住了?”
韩成俞看她的架势,感到纳闷。
车宋河嘴角一牵,抬起左脚踩在凳子上,一抹舍我其谁的微笑。
这次她把脸凑到他面前,眼睛锐利无比。
许善雅在外间的办公桌前站着,等着韩律师随后有什么需要。看到这一幕不自觉地长大嘴巴,都忘记合上。
等反应过来,抓紧踩着小碎步跑了出去,同时不忘把门带好,回到对门自己的助理室去。
之后她趴在桌子上,心绪难平,含笑回忆起自己年轻时候的儿女情长来。
韩成俞见她举止怪异,先是不明所以,后又觉得有趣。
见她一副有言论要发表的神情,便不吭声,饶有趣味地等着她开口。
“所有缠满悱恻,动人心弦的故事,都是要历经长久时间来验证的,少则数年,长则一生。如此,人们才会承认这份感情的厚重与真实。
可并非所有时间长的故事都值得坚持下去,个人的情意也未必需要其它人来下评语才能证明真挚与否。”
她把踩在凳子上的腿收起来,索性直接踩在了他的沙发边沿上。
她的鼻尖就要碰上他的了。
他没想到自己也会心慌意乱,不过当然他没表现出来。
“我的意思是,时间长的感情没必要因为时间长而非得坚持下去。”
“嚯。”他轻哼一声。“这不是我以前奉劝你的话吗,你终于悟出来了?不傻。”
她点点头。
“可是,怎么办呢,除了他我没办法再相信任何人了。”
她凝视着他,亲眼目睹他的眸光如何暗淡下来。
“所谓人生不能行差踏错,大约是这个意思吧。”
她收回腿,把双手放在运动长裤的口袋中,在房间中踱了几步。
长时间的沉默过后,他开口了。
“那我就让他不存在。”
她转过身,微笑着看他,面色不动,风轻云淡地说,“那我,就让你不存在。”
他们对视着,彼此谁都没有收回目光。
良久,还是他先低头,看了看自己受伤的手臂。
“你还有没有别的事了?”
他的口气不太好。
“有。”
她跑回他跟前,好好坐在了凳子上。“为了你的安全考虑,你不要帮姜索亚做事了。”
韩成俞仿佛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好笑到都笑不出来了。
“你还替我担心了,我是不是要谢谢你。在你刚刚对我这个病人说了那么冷酷的话之后,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
“我是认真的。”
她宽容大度地不与他计较。
“你管好你自己吧。”
他往外间望,似乎要找许善雅。
“你不许轰我走,我还没说完。”她紧张道。
“我不想听你说了,你出去吧。你能说出什么好话来。”他气得伤口有些疼。
“我不管,你要是不收手的话,那我就要动手了。”
她狡诈地拿眼睛瞥瞥他,企图通过表情使他感到害怕。
他禁不住轻笑出声。
“大姐,你以为这是过家家呢。”
未等他把话说完,她附身贴到他耳边。
“印章在我手里。”
她的呼吸就在他耳边,他用一只手就能把她拉倒在他身旁,她做什么挣扎今天都得交代在这。
不过她就要离开他的控制范围了,她正在慢慢往椅子上坐回去。
他攥了攥手,指关节此刻十分明显。但他最终什么都没做。
车宋河坐回去的时候确没有闲着,她伸出食指碰了一下韩成俞的下巴,往上抬了抬。
他伸手准备抓住她的手,它却像一尾油滑的鱼,溜得无影无踪。
死丫头,这可真有意思。
他又开始露出那种流里流气的邪笑。
“你想把印章留下,还是把你自己留下。”他看进她眼睛里。
“我吗?”
她把腿搭在另一条腿上,胳膊肘放在膝盖处,拖着下巴,做出调皮状。
“我什么都不想留下,另外……”她看了眼他的伤口处,“你好像也不行。”
他刹时间从沙发上起身,双腿着地,托着她的腰往沙发上一带,接着整个人都压在她的身上。
这一切来得太快了,她都没有意识到怎么发生的,只觉得好像一阵风刮过而已。
她又看到他的梨涡了,他笑得好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