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与他的接触,就全都是普通的日常生活,也没从他那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内容。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只觉得,盯着他也许能得到一些我想了解的事件真相。”
张毅朝的表情倒是淡定。没准他觉得这姑娘正在瞎胡闹。
“他做了什么?”他问。
车宋河沉思了一会儿,心想既然有求于人,后期也少不得需要别人的帮助,他与木陌的关系也密切,相比闪烁其词有所隐瞒,倒不如坦诚相待,她这点修为,恐怕还没撒谎别人就看出来了,遂打算如实相告。
“他酒后肇事撞上了我的姐姐,当时她正准备锁好门面房回家,司机喝多了,车直直地冲她冲了过来,但在最后关头司机打了一把方向盘,车撞向了一边的水泥墙与卷帘门,但车身还是碰上了她。事后,我去姐姐店铺的周围打听过,有人说那辆车在前几天的夜晚也在附近停留过。我不太坚信,这是一次偶然的事故。”
“那个人,看起来的确有些莽撞的特征,如果你要去看一下,得注意安全。”
“好。我只是看看长相而已。”她说。
两人都是初次见面,因此他们的会面简短并且顺利,也没别的可说的,随意闲聊了几句关于木陌无关痛痒的琐事,见对方对她丝毫没有要多了解的兴趣,于是车宋河表达了谢意了提出告辞。
张毅朝倒没有因为来访者是个涉世不深的女孩而显出任何怠慢,十分场面的走完了接待送客的流程。
他本打算找人送她下楼,但她听到这个建议的瞬间想到了隔壁那几个像健身教练一般健硕的汉子,他们的模样完全不像会对女士做出什么特别优待的举动,赶忙将眼睛瞪得奇大无比连连摇头,最后还是由那位亲切些的中年人完成了护送到马路上的任务。
中年人目送车宋河的出租车远去后,走进麻将馆,与在座的好几位打了亲切地打了招呼,才再次回到楼上。
张毅朝将双腿搁在桌子上,两指间夹着一根香烟,不抽,只定定看着燃烧产生的缕缕烟雾,不时地瞥两眼边柜上监控的显示屏。“那个劳改犯最近是什么情况。”他问。
中年人闻言低下头略一思索,“宿巷那位,没觉得有什么异常。打打零工,爱喝酒,爱玩牌。”话毕,见张毅朝没吭声,又补了一句,“他还欠了我们找去接近他的人的钱。”
张毅朝嗯了一声。另外嘱咐道,“没事盯着点他,别让他跑外地去了。”
玻璃厂安全员眼见一辆迷你小汽车沿着厂正门的大马路打了一个急转弯直直的撞上了围墙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汽车的左侧前灯紧贴着墙壁,车头也有不算很严重的磨损。
他快走了两步想要上去看看情况,等看清驾驶位置的人正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时他跑了起来,保卫室的两名安全员听到响声也跟上来。
车辆事故一旁的弄堂里,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蹲在一户人家的后门门槛上喘着粗气,四十多岁的年纪活像一个干巴巴的老头,头发稀稀拉拉,长期熬夜或者睡眠不足导致的眼袋和黑眼圈十分明显。
他的嘴巴里都是血沫,身体只能蜷缩成一团来分担一些五脏六腑的疼痛。
在那辆车撞上围墙之前,他正被几个拿着伸缩棒的社会人员你一棍我一脚的收拾。要不是群众陆续围上来查看被撞的车辆,打他的人怕惹人注意先走了,没准他半条命都没了。
玻璃厂的安全员从车的右侧绕到尾部再到驾驶室,同时留心查看了一下车的情况,证实了情况不算太糟,以此推算,开车人受伤的程度也不会太过严重。
车窗紧闭,玻璃上贴了特殊的材料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于是他拍着车窗喊了两声。
车宋河这会儿已经能看见憧憧人影,但仍像陷入在明亮的雾霭中。
窗外的喊声传入耳中,她心有余悸的摸索着刚把车门开了条缝,对方随即把身体和脑袋探了进来。“你怎么样?”好心的安全员问道。
她皱着眉头摇摇头,说没什么事,手脚都能动,只是有点想吐。“用不用报警啊。”“不用,我歇一会找朋友来把车开走。”她努力笑了笑说。
两周后,贺立金在给苏菲亚美容院身形婀娜多姿、五官像是一副精美绝伦的泥塑作品的副院长办公室送水的途中,再次遇到了那辆出事故的迷你小汽车。
那天下着小雨,他扛着装满的桶装水分外吃力,而那辆车停在美容院的楼下,车牌号他记得一清二楚。
他将水抗到楼上之后,就蹲在停车位前边的遮雨棚下躲雨。蒙蒙雨雾中,小汽车被撞坏的位置看得清楚,它只被马马虎虎的做了一下修补措施,还没来得及送到修理厂大刀阔斧的检查与收拾。
“噢,那天是你故意开车撞上墙搭救了我的,姑娘。”
他对着一位穿着网球裙,棒球外套,高帮运动鞋的女孩子满脸激动又歉疚地说。那姑娘站在距离车十步左右的地方朝这儿走过来,她看见原先一直蹲着避雨的人突然间情绪高涨地站起来还吓了一跳。
“我记得那个车牌,”他伸出骨瘦嶙峋的手指,“那天实在是太感谢了。我欠了点债,是之前欠的,因为些特殊情况他们有段时间没找到我。他们是来要钱的,我拿不出来,他们要不到钱就要打我。我才刚找到工作,连一个月的薪水都还没发。”他哆哆嗦嗦的说。
“这个修理费,要不然,要不然我来付吧,但是我得先欠着。”他说话的音量比上句话时小多了。
车宋河迷茫地打量着对方,又瞧了一下周围,看样子是在和她说话。“你怎么知道我故意撞车是为了给人解围?”
“那个,那个我瞧的清楚,你后来把脑袋探出来一直冲弄堂里看,我就明白了。”
“哦,可我想不起来是谁了。”她略显迟钝地说。“我没看清长相,只看见有人在打架,他们人挺多块头又很大拿着家伙。我想帮忙但是自己过去的话恐怕有点傻,多半凶多吉少,我看见了玻璃厂的警卫亭,还有街边的几家商店正开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