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我不想要你怨我,恨我,因为我知道,你的心里有别人,恐再无法装下我。我不求你立即放下他,爱上我,我只想…只想要你再给我一些时日,再给我一些争取你的时日,可好?”
赵润之的话就像是贴在沈君茹的耳边喃喃低语,一字一句皆入沈君茹的耳中,心中。
一时间,她难以言语,垂着眼眸,而后缓缓转头看向自己被抓住的手臂。
饶是如此,他也不会逾越太多,只是抓着她的手臂,她以为,这大概是赵润之所能做的极限了吧,却不知道,他是付出了多大的克制,才不再近一步的拥住她!
良久,她微微叹息。
“对不起,赵大哥,我不能给你模棱两可的答案,这样与你,与我,与凤珉,都不好。我的心就这么点大,再容不下第二人,我很抱歉…”
“你不必与我道歉,呵…是我困扰了你。”
赵润之苦涩一笑,他其实知道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他原本也是想忍住的,原本,也是想将这事烂在心里,不再提及,可当她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才意识到,有些事,有些感情,根本是掩不住,也忍不了的。
沈君茹起身,后退了两步,垂眸看着地面,一时间竟有些无法面对赵润之,她道。
“若让赵大哥困扰了,那我…那我日后便再不出现在赵大哥面前…”
“你便这么狠心么?”
赵润之面色瞬间更苍白几分,捂着胸口的位置,忍下喉间翻滚着的腥甜。
“我…”
“喜欢你,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我…我只是…”
一时间,沈君茹有些无法言语,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出心中感受。
她叹息一声“我明知你…你…你心悦与我,可我却无法回应你,可有事相求时,你还尽力相助,我只是觉得这样,与你不公。”
“咳…那也是我心甘情愿的。”
“可与我…也是一种负担。”
“负担?”
“我回应不了,也无法回应,我无法回报的,与我来说,岂不是负担么?”
沈君茹实在不喜欠人的恩情,不管是对凤清风还是莫未夕等人的相助,她都会在金钱上,利益上又或是其他方面做出相应的回报。
可她的一颗心已经给了凤珉,对于赵润之的这份情,她又要如何回报呢?
好一会儿,赵润之才回味过来,嘴角苦涩渐浓,轻笑出声,道。
“便是朋友之间,也是该互相帮助的,再者,咳…与你联手,乃是我此生最愉快的事,何谈相帮?我也从未想要你的回报,便是换成旁人,在需要时,我也会气囊相助。”
“赵大哥…”
沈君茹还想说些什么,却见赵润之微微抬手,轻轻的摆了摆。而后便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我…咳…咳咳…我乏了…可能…咳…可能要休息一会,就…就不便送你们了。”
这是要请他们离开的意思了。
赵润之咳嗽的有些厉害,沈君茹想要上前轻轻的帮他拍一拍背,顺一顺气儿,然而赵润之却只是对她摆了摆手,示意她离开。
她抬起的手凝在空中,一时间,近也不得,退也不得。
最终,只是说道。
“赵大哥,万望保重。”
对着他作揖拜下,而后便后退几步,转身离开了。
远远的,还能听到那一阵强过一阵的咳嗽声。
而赵润之,看着沈君茹离去的背影,眼角竟是落下滴滴清泪,整个眼圈都是红的。
那抹青色的身影,终究是一步一步,走出了他的视线,却不知,何时才能走出他的心里。
情之一事,最是由不得人啊。
你可知道,我要的,从来就不是你的回报,不是你的感恩,而是…情意相投,互相钦慕。
罢了,罢了…此生若是无缘,来事…来事可否能让我早些遇着你…我一定,会好好待你。
许多话,他都未能与她说出口,是啊,说的多了,便成了对她的束缚,徒增她的愧疚罢了。
罢了,罢了…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也不必,弄的那般难堪,倒叫人莫名生疏了。
如此也好,如此…也好…
压下心中苦涩,他靠在床头,手掌狠狠的摁压在胸口的位置。
这儿,还在疯狂的跳动着,提示着,他还活着。
还有许多事未做,还有…大仇未报!
缓缓的闭上眼眸,喉结翻滚,一个念头缓缓的在他脑海中盘桓,耳畔似有声音在提醒着他“权利…只有手握权利,才能拥有你所想拥有的一切!”
……
从赵府回来,沈君茹便有些闷闷不乐,这几日又连连大雪,庄子上派人送了账本来,说是粮食果子冻坏了不少。
如今,沈君茹也不叫娘亲留下的陪嫁庄子上多送什么粮食果子来,便是送了来,也都是在自己院子和沈钰院子里分一分,不再贴补府中用度。
将账本阖上,看着眼前来报账的管事,她靠在椅背上,一手捧着汤婆子,说道。
“今年比往年都要冷上几分,又连连落雪,左右不急,便让大家都提早歇歇,这两个月便不用再往府里送了,将余下的米啊,菜啊,果子什么的,都拿去卖卖,快过年了,卖了的银子便当是我给大伙的红利,也让娃儿们添两身新衣服。”
沈君茹的如记和云绸生意是越做越好,如今府里人口也不多,倒也不需要那么多,这点儿小利有则只是锦上添花,无则也没什么损失。
但对下头的这些人便不一样了。
管事一听,连忙对着沈君茹便要拜下,千恩万谢。
“多谢大小姐,多谢大小姐,大小姐真真是菩萨心肠,小的在这里替庄上父老在这叩谢大小姐了。”
“佟管事快快起来吧,可使不得,佟嬷嬷近来身体可好?”
“母亲年事已高,难免有些病痛,不过都不碍事,有劳大小姐挂念了。”
沈君茹笑了笑,吩咐冬梅去准备了些上好的补药来。
“嬷嬷待我如亲生一般的照料,我与母亲都有受嬷嬷恩惠,如今她好,我便也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