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还要等多久?这都两日了,再找不到我,司刑府的那些人非得把司兵府掀翻了不可。”他着急的说道,倒不是他不信楼晚歌和这些人,只是他知道事情的重要性和急迫性,那些人找不到他,保不准会对他家里人不利。
黑衣人不说话了,他们是血密者,本来就是只做事,不说话的。
岳达知道自己说不动他们,只一杯一杯的续着茶,独自心急如焚生着闷气。就在此时,暗室的门被打开,进来了另一个黑衣人对着这两个黑衣人耳语了一番,这两个黑衣人点点头,看了岳达一眼道:“到了。”
岳达欣喜的抬眼:“真的?我可以出去了?”
黑衣人又不说话了,只从袖中摸出一颗看不清颜色的药丸,趁岳达一不留神闪身至他面前捏住他的嘴直将那药丸塞进了嘴里,又端起桌上的茶水一股脑儿倒在他嘴里,用内力一拍他背后,岳达被呛住,药丸顺势滑进了他肚子,这一系列动作,竟只发生在眨眼之间。
岳达也是后知后觉,被呛得使劲咳嗽,脸也憋得通红:“你们给我吃的什么?”
“不必问,记着你要做的事。”说着又是一挥手,岳达登时晕了过去。两个黑衣人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其中一个扛起晕过去的岳达,就朝文馆奔去——
岳达再醒来时,发现自己是身处文馆的一处废院之中,周围屋具古老破损,蛛网遍布,灰尘也堆了足有一指厚,根据他对文馆的了解,此处应当就是文馆最阴晦之处后湖废院了。他迷迷糊糊的想起身,这才觉察自己双手双脚都被铁链锁住,只能在小范围内活动,他看着冰冷的铁链,伸手伸脚试着挣脱了一下,只觉得铁链冰冷刺骨,每动一下都觉得沉重无比。几番试探后他摇摇头:罢了,为了国师大人的计划,他只有暂且忍耐些。
此处废院地处偏远,刚好挨着后湖,正是那几个文馆之人丧命之处。他前些日子得到楼晚歌的指示,日夜盯着后湖动向,终于有一日让他发现苏月寒与武馆之人就在此处废院见面商谋,先是苏月寒将人引到后湖,之后武馆那厮动手将人杀害然后从围墙回到武馆。整个过程十分迅速隐秘,自然也是不会让人抓到把柄。虽有先前都维一事为先例,可谁都不会想到再有人胆大到再次动手,只楼晚歌猜到那些人会选在她离开皇都后再次动手,一来是更加嫁祸于他,二来,也是为探测楼晚歌底细,搅乱文试,之后种种计划,也都是为了揪出真凶,所以他能帮到楼晚歌,自然是不觉得委屈。
反应了一会,他正想开口叫喊引人过来,却忽然发现自己只能发出“嗯呜”这样的声音,他激动的捂着自己的嗓子,想再次尝试发声,可还是无法说话,喉咙像是被巨石堵住,怎么也不能言语。
他挣扎了一番平静了下来,想到晕过去前那些黑衣人喂他吃的药丸,加上之前在司刑大狱时给他的加了****的饭菜,他恍然理解过来:看来这是楼晚歌计划中的一环,就是要让他在司刑府说明文馆杀人事件的真相。正是因为他兼具最大嫌疑人的可能,所以完整的他的话自然是不能作为呈堂供词的,只有坐实了他被人陷害,从弱者的一方才能使人信服。
无奈之至,他只有静下来等待,看着屋外渐渐下垂的夕阳,他知道,今日想要逃脱这屋子,怕是不可能了,只有静心等待明日,等待自己主动被人发现,然后带去司刑府。
虽然一切都是计划之中,但他事先并不知情,总还是觉得些些痛苦,方寸之地,铁链囚禁,无法言语,身体饥寒,这简直比司刑大狱还要难捱万分。百般无聊之下,他想起了那个美好的女子,香烟袅袅,一个婀娜的身影出现,气质清绝,万般动人,美的惊心动魄。忽时他清醒过来,要不是被铁链锁着,他还真想扇自己一耳光:国师大人岂是他能随意想的?还是好好想想如何计划,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事情吧!
暮落晨起,斗转星移,第二日很快便来临。岳达一晚基本没怎么合眼,直到晨起时才微微能休息的下去,就在他刚闭上眼没多久,就听得外面一阵响动,是有人经过的声音,他知道机会来了,瞬间醒神,剧烈摇晃着铁链,希望能用铁链的声音吸引人的到来。
果不其然,如此大的响动确实是引起了一早起来巡查文馆事发之地的府吏的注意:“诶,你们听,那边是不是有什么响动?”
“有啥响动啊?你怕不是耳朵坏了,我咋没听到,那边是废院,是含冤不得志而死的臭才子们坟墓,哪会有响声?怕不是你听到鬼叫了?”有没听到声音又胆小的府吏反驳着。
废院是文馆的封禁之处,就是因为大多不得志的才子都在那处自杀,所以那处阴气重,邪气的很,一般无人靠近那处,都怕沾上不好的东西。
“可是真的有响动诶,像是铁链的声音。”有府吏附和。
“对啊,我也听到了。”
“咋们过去看看吧,万一又有才子被害就不好了,被上头知道了,说我们玩忽职守定我们个死罪就不好了。”有个府吏建议道。
“要去你去,我才不去那晦气之处。”人群中自有害怕的,都纷纷往后退了一步。
只剩几个胆子大的,拔出剑,理好盔甲,伏着身子警戒性的一点一点的靠近废院。越是近了,那声音越是明显,倒是更加坚定了他们的猜测:废院处一定有什么东西。
到达废院门外,只见门前枯叶堆积,闻有人来,枯叶们都像有了意识一般,自动往两边散开了,门上挂满了蜘蛛网,几只蜘蛛正停在网上,恶狠狠的盯着这几个闯入者。整个院子死气沉沉,阴风吹拂,诡异极了。饶是他们几个胆子再大,也不由得心虚了起来,互相看着,都在等着谁去开门。
这时,屋内的岳达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铁链撞击,门外的人听着这声音近在耳前,加上回音,声音显得更大了,都害怕的往后退了退,不知屋内究竟是“何物”。谁都不敢突破那道门槛。
忽的一人终是忍不住,上前一脚踹开大门,佯装镇定的大吼道:“谁?谁在里面?”
“呜,呜呜呜!”听见有人进来,岳达激动的呜咽着。
有了人开门打头阵,后面的人胆子也跟了上来,纷纷进门循着声音搜寻着。“这里,这里有人!”有一人在屏风之后的破床前发现了被锁着的岳达,呼唤着其他的同伴道。
其余几人围了上来,还是保持着警戒状态:“你,你是谁?是人还会鬼?”有人问岳达道。
“等等,”有一府吏觉得不对劲,揉了揉眼睛,掏出随身携带的搜寻岳达的画像,又用剑将岳达的头挑起来对比看了一眼:“不对,他就是岳达!”
“岳达?他怎么被锁在这里?”
“管他呢,咋们赶紧把他带回司刑府去。这几日为了找他几乎将文馆翻了个天,没想竟在此处。”
几个府吏说着便解了岳达手脚上的铁链,岳达得了解脱,终是放松了下来,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和脚踝,还没怎么休息,就又被几个人大力的押住了。
“呜,呜呜。”他妄图挣脱着。
“等等,”一位府吏似是发现了异常:“这岳达怎么说不出话啊你们看,他可不是个哑巴啊!”
被他这么一提醒,其余几人也都发现了:“是啊,方才他一直呜呜的,我还以为他在念什么话呢,难怪他不出声,就只撞铁链了。”
“不对啊,他这才失踪了两天,怎么就不能说话了,而且被锁在此处,他不是杀人凶手吗?难道此间有什么猫腻?不会是被真正的凶手囚禁在此处的吧?”有个聪明的府吏猜测道。
“嗯嗯。”岳达听此,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阿龙 ,这等查案的事,还是放给司刑府刑狱司来处理就好。你瞎猜个什么劲。”有个府吏看着刚才说话那个府吏,略显嫌弃道。平日里那个叫阿龙的就爱瞎猜瞎推理,因为拜过高人学习医术毒术,还经常吹嘘自己,本只是一个刑狱司的小府吏,专门抓人卖命的,偏偏志向是去做刑狱司的问案大臣,真是痴心妄想!
“什么叫我瞎猜,本来就是,若他是杀人凶手,怎么会还在文馆,早跑命去了,而且被锁在这里,还不能说话,一看就是有人故意为之。此处挨着后湖,我看呐,多半是岳达发现了凶手什么事,才被凶手关在这里,毒坏了嗓子,就是怕他说出去,不弄死他,就是知道岳达是最大的嫌疑人,他口不能言,一旦被人发现送到司刑府,就坐实了凶手之名,这一看,就是有人可以筹谋陷害啊。”阿龙继续猜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