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的矿灯只能照亮前方一小片范围,再远一点,就是一片漆黑。
那种黑暗,仿佛能吞噬所有。
整个空间很空旷,没有风,没有光,没有声音。
除了脚步声,什么也没有。
就好像一个已经被遗忘的世界。
走得久了,燕洛开始怀疑,自己的处境。
她真的是走在阶梯上吗?还是这原本是一个,没有尽头的虚空世界。
要不往下,要不往上。
往左或往右,都会跌进无尽深渊。
“小朋友?”燕洛尝试着喊了一声。
回应她的,只有回音,在这个寂静的空间里,十分诡异。
燕洛不再说话,周围有些失真的回音,让她感觉,她似乎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走了很久,燕洛终于看到一个小小的人影,呆呆的站在阶梯上。
小跑过去,燕洛看清了那个人影的样子,是那个小男孩。
小男孩木木然的看着前方,一动不动,忽然伸出手指往下一指。
他指的地方,依旧是无尽的黑暗。
“走到尽头就好了,不要怕。”燕洛对着小男孩说道。
小男孩乖巧的点了点头,又继续跟在燕洛身后走着。
“如果害怕了,就喊一声姐姐。”燕洛怕他又突然停下来,提醒道。
可是燕洛说完,却不见身后有声音回应,回过头,小男孩还是那幅乖巧的模样。
他点了点头,答应了。
两个人又继续走了很久,久到燕洛已经丧失了时间的概念。
她感觉到小男孩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小男孩用手指着她,满脸恐惧。
好一会儿,燕洛才反应过来,小男孩指的不是她,而是她身后。
她猛地回过头去,身后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也许,小男孩害怕的,根本不是黑暗里的东西,而是黑暗本身。
“你怕黑吗?”小男孩摇摇头,不说话,眼睛里的恐惧分毫不减。
“那你……看到了什么?”回答她的,依旧是小男孩的摇头。
这时候,她终于发现一个问题。
自从她发现小男孩没跟在她身后,她回头找到小男孩之后,小男孩就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燕洛有她要下去的理由,但是小男孩没有,让他这么小一个孩子跟着自己去这么恐怖的地方,确实太难为他了。
可是,燕洛又担心,让他一个人留在外面,去面对那种东西,很危险。
良久的沉默,小男孩终于开口,然而第一句话,就让燕洛惊到了。
“我想起来,我以前,来过这里。”小男孩一字一句慢慢说道。
“可以把你见到的,都跟姐姐说一下吗?”燕洛凭直觉,小男孩那次见到的东西一定很关键。
两个人在台阶上坐下来,就好像坐在一片无尽黑暗的虚空天地中间。
在这么诡异的环境里,燕洛听小男孩讲起他的所见所闻。
“有很多穿着白色衣服,带着脸罩的人,在这里走来走去。他们不是我们村子里的人,也不会说我们的家乡话。
他们有不少人,都是白种人。
为首的是一个带着眼镜的年轻人。那个年轻人气质很儒雅,看上去很有文化。不论是那些白种人,还是那些穿着白衣服带着口罩的人,全都听他的话。
但同时,他又很冷漠,所有人都怕他。
这个地方,就是他带我来的。
他走在队伍中间,怀里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动物,看不出来是什么动物,但是有一点儿像黄鼠狼。
有许多白衣服的人把他围起来,他们似乎发生了争执。
隐隐约约,我好像听到他们说要拿我做实验,但是那个年轻人不同意。
我被人绑着,扛在肩膀上,我很害怕,因为所有做过实验的人,全都会变成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接着,一个个子很高的白皮肤女人,拿着一把枪,指着年轻人,她很凶,说年轻人不是江申,江申是不会违背BOSS的命令的。女人质问他到底是谁。
但是年轻人很淡定,他不说话,只是理着怀里动物的毛。
年轻人说BOSS那个方法行不通,他有更好的方法,但是需要女人带他去资料室。
女人似乎也有点忌惮,不敢真的开枪,她很不服气,但还是领着年轻人继续往前走。
这个时候,走在最前面的人,传来一声尖叫,有人掉下去了。
女人急忙上前查看,年轻人依旧站在那里,似乎周围的一切和他无关。
整个队伍停了下来,女人又拿出枪,说他们中间,有鬼。
女人一个一个看过去,包括我,她拿枪指着我的时候,盯着我那眼神,至今想起来都毛骨悚然。
最后,女人将枪指在年轻人头上,问他,是不是你。
年轻人依旧顺着怀里动物的毛,似乎周围的一切,还没有他怀里的动物更能提起他的兴致。
女人冲着天花板开了一枪,大声吼道,是不是你!
所有人都被她吓了一跳。
年轻人抱起动物举到女人面前,他很平静,说,还需要其他证明吗?除了我,还有谁能驯服枳?
他们把那种奇怪的动物,称作枳。
女人松了口气,似乎比之前放松了不少。
她看着年轻人警告他说,不要玩什么花样,不要违背BOSS的意思,因为他弟弟的命,还捏在BOSS手上。
年轻人很平静,说知道了。
再然后,女人让其他穿着白衣服的人全都往上走,不要跟着去了,扛着我的那个人也把我打晕了,再之后,等我再回复意识的时候,我就在那间大房子里,没有再出去过。”
小男孩讲完,整个过程中,一直垂着脸,燕洛看不到他的表情。
“不要再演戏了。”燕洛突然对着小男孩说道。
看到小男孩错愕的抬起头,燕洛眼神逐渐冰冷:“这段话,是谁让你跟我讲的?”
“不……是我自己的亲身经历……”小男孩慌忙摆手,眼睛里,有一丝慌张。
燕洛冷笑一声,丝毫没有相信的意思,她低头看着小男孩,圆圆的眼睛,很乖巧的模样,就算现在被她揭穿了,也没有完全失措。
很好。
“有个人,让你跟我讲这段话,是想告诉我,江严有一个和这个实验室有关的哥哥吧?”燕洛叹息一声:“只是你这一番话,实在太漏洞百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