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黑凤在,一向冰冷的邬聿政更是没人敢前去搭话,黑凤这边也只是称病不上朝,在府中安静的呆着,也许这也算的上是为了冷氏一族其他人换来自由的代价吧。
迟钝如钟朗也渐渐觉察出一些不对劲,每每上朝皇上对一直称病的黑凤闭口不言,一向对她爱护有加的邬聿政甚至不曾有过只字片语的关心。
又逢下朝路上,钟朗不禁感叹:“没有黑凤在,朝堂上竟然这般冷寂,看来还是要她在才可以。”林文辉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冷冷道:“朝堂如此多人,敢说希望黑凤在朝的只有你一个,前几日,你说看出些门道,我还心存希望,现下看来,你这榆木脑袋当真是无可救药,对你有期待,原是我愚蠢。”
旁的话,钟朗没有听出来,只是一句榆木脑袋无可救药他听懂了,顿时不忿起来,刚准备反驳,忽觉背后一股凉气,怔楞转身,只见邬聿政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二人身后,虽说林文辉起钟朗脑袋瓜总是一根筋,不够通透,但是却不妨碍他与钟朗二人的情谊,此刻更是深知钟朗的话,惹怒了邬聿政,抢在钟朗说更多错话之前,低头道:“侯爷莫要见怪,钟朗一向说话不过脑子,侯爷莫与他计较。”
钟朗知道林文辉说话刻薄,但是同朝为官多年,钟朗深知林文辉为人,对自己一直真诚相待,此时他低头道歉,想来自己定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便随着他低头道:“是是是,文辉说的是,我一向直来直往惯了,侯爷千万莫怪。”
闻言,林文辉暗暗咬牙,以前二人官职低,他如何说话倒都无妨,如今一看,当真是需要好好教他一番,否则真是帮他都白帮……邬聿政目光淡淡扫在钟朗身上,钟朗浑身一抖,只听邬聿政的声音在头顶冰冷的响起:“哦?你素来说话直来直往?那就是说方才你认为朝堂之上须有黑凤在得话,是真心了?”
钟朗心头又颤了两颤,林文辉说他榆木脑袋当真是所言不虚,此时他终于知道为何黑凤一直不上朝的原因,病因何起,无外乎一个安国侯。此时他说回答是便惹怒了邬聿政,若说不是,岂不是当面撒谎,好在林文辉是个头脑灵光的,见他不知如何回答,便替他解围道:“侯爷莫要多心,只是近几日罪犯邬聿赢重新发配一事引起诸多牵连,朝臣们商议,该接皇上母妃遗骨回皇陵与先皇同葬才是,然最了解先皇的莫过于先皇心腹黑凤了,这样看来,合葬之事,当有她回朝商议。”
说完,钟朗向他投去了一道感激的目光,林文辉却不禁在心里捏了一把汗,这样的话原是准备留给别的朝臣说与皇上,他可从未想过自讨苦吃,然而现下为了保住钟朗只好由自己开口了……
原以为听见这样的话,邬聿政会即刻反驳,毕竟朝堂之上,人人看得出,黑凤称病离朝是躲着邬聿政,而后者似乎也已默认,但是邬聿政听完只是沉默片刻,随即似乎带着些许沉重道:“即使如此,她也养病许久,如若她身体已无大碍,便叫她回来吧。”
说罢离去,林文辉看着邬聿政的背影心中暗叹:气概冷漠如邬聿政,竟也逃不过情之一字……
邬聿政与邬聿弑兄弟齐心,既然邬聿政已经首肯答允黑凤回朝,想毕邬聿弑那里不成问题,黑凤自然也没有拒绝的权利,接了圣旨第二日,黑凤便出现在朝堂。不同于往日的神采飞扬,如今她看起来无精打采,更是重新换上了干练的男装。
邬聿政看着她,心中五味陈杂。瞧她的黑眼圈便可知她这些日子没有好好休息过,那日分开时,自己的话明明那般决绝,她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一直没有来找自己和解,也丝毫没来向自己示弱。今日她来,人人都以为自己是因为母妃一事迫于无奈许她回朝,却不知,自己不过是抵不过日思夜想,盼着能看她一眼罢了,邬聿政自嘲,想不到自己也有如此卑贱的时候。
邬聿弑缓缓坐上龙椅,显然邬聿政与黑凤的纠葛他已经听说,是以看着黑凤的眼神才会如此复杂,邬聿弑心里明白,他们兄弟二人的遭遇并非由黑凤造成,却又无法原谅黑凤的欺瞒行为,想到自己二哥破天荒的头一次动真情,又被人愚弄,邬聿弑甚至对黑凤动了杀意。此时黑凤清晰地感觉到了来自这兄弟二人完全不同的压迫感,心中十分无奈……
见朝堂又陷入死寂一片,林文辉终于看不下去,率先打破局面:“启禀皇上,既然今日副参领也已回朝,那追封皇上母妃和先皇迁陵之事不如今日便商议出个结果吧。”
邬聿弑意识到此时正在朝堂上,不是同黑凤计较过往的时候,收起自己的情绪,威严道:“爱情所言极是,近日我们已在朝堂上反复议论过此事,但是始终未得结果,希望今日副参领上朝可以有所不同。”
黑凤上前一步,拱手行礼,音色淡淡:“今日上朝前,我已听闻此事。朝中元老并非我一人,但先帝生前一直记挂皇上母妃——辛兴娘娘,如若不是罪犯向云从中作梗,先帝早已接回娘娘,由此可见先帝情深,是以娘娘遗骨迁回自是应当与先帝同葬一处。娘娘虽无后位,但乃是皇上生母,地位尊崇,同葬一处,理所应当!”
闻言,邬聿政缓缓回身,望向黑凤:“副参领认为先帝对我母妃情深义重,想同我母妃葬在一处,可你怎知,我母妃是否也想同先帝葬在一处?”
黑凤直起身,正视邬聿政,关于自己的欺骗,邬聿政可以不满甚至愤恨,但是先帝乃是救了冷氏、童氏一族的恩人,昔年孤苦时,也都是先帝一直招抚,此时听见邬聿政如此贬低先帝,本能还击道:“你并非你的母妃,怎么知道辛兴娘娘不想同先帝葬在一处?即使往日皇上与你兄弟二人艰辛度日,又可曾听过娘娘一句悔恨的言辞?”
邬聿政也同样直视她的眼睛:“本侯自小跟在母妃身边,母妃的辛苦,桩桩件件我如今仍是历历在目,不用母妃言语,我身为人子,自然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