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怀好奇,袁宏捏了捏下巴,催促道:“大哥,你可以详细说说。”
司马泉微微点了点头,将身子转向众人:“无心无界,则为无极,无极之态,则为混沌。驭梦生能,将万物万能纳为身躯的一部分,则生混沌体。对于混沌之体,百兵莫能入,万招莫能侵。纵观天下,可对混沌体构成威胁的法术,寥寥可数。”
袁宏皱了皱眉:“难怪刚才我动不了四哥分毫,混沌体果然非同凡响!”
司马泉微笑着面向袁宏:“精,封于体;气,有穷尽;神,可殚竭;唯独梦,无界无心,无穷无尽,最为无极。梦能,众生皆有,而不同的人对其利用方式和驾驭程度有巨大差别。我派衡梦术,舍弃两极生辉,更讲究攻防两端的平衡,追求无极之境。”
袁宏点了点头,仔细琢磨着司马泉一番耐人寻味的话语,沉吟许久。
徐飞似乎越听越糊涂,不禁问道:“既然你们舍弃了两极生辉的理念,又怎么能在攻防两端同时大大超越别的梦系法术,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还没等司马泉开口,袁宏笑道:“依我看,这与某个道理如出一辙。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噢,夫唯不争天下莫能与之争。无极庄藏匿招式锋芒,却以无芒衍万芒,在追求无极之境中,使得攻与防相得益彰,皆达化境。”
听袁宏这么一解释,南宫绪连连鼓掌,盛赞道:“六弟正解!万事万物,休戚相关,挪一粒而动全局,止一息而凋百命,绝不是单纯的二二得四这么简单。六弟没有专研过我派功法,却能从大哥的话语间捕捉玄机,做到迷入醒出,令四哥我自愧不如!”
袁宏闻言,很不好意思地轻轻拍了拍头,罕见地“娇羞”起来。
徐飞啧啧道:“哎呀,我说表姐怎么偏偏看中了他!原本以为他真如顾西峰说得那样废,没想到竟是个成色十足的天才。我为表姐的眼光鼓掌!”
梁允儿面如羞花,情意绵绵地窥视了袁宏一眼,将头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一言未发。
袁宏轻轻抚了抚梁允儿,显得格外淡然:“呵……能不能领悟又有多大差别,反正我是没机会去无极庄深造了。”
司马泉摇了摇头:“这也未必,四大门派时常从混迹江湖的天才少年中择优录取,当然,这些少年名望越高,机会越大。所以说,六弟你以后在行走江湖时,要多多表现,最好做出点惊动八方的事情来,这样定有机会!”
司马泉的一席话给了袁宏、朱勇等人无限的希望,但也有疏漏的地方,比方说,干出恐怖袭击这种骇人耳闻的事情,是一定没有机会的。
袁宏思忖良久,忽笑着道:“来来来,酒菜快要凉了,我们抓紧时间解决。”
众人入席,有说有笑地享用起美味佳肴来。南宫绪与司马泉一边把酒尽欢,一边道出许多江湖轶事,比如,他们在无极庄的三师叔甄琶多一口气娶了四房姨太太,个个貌美如花,凑巧的是,这四人竟是分别被四家人收养的四胞胎姐妹。
甄琶多原本已经做好一三五七的时间分配,不想,因他那四位娇滴滴的娘子都长得一个模样,所以,经常闹出乌龙事端来。四人因分脏不均,贪腥异常,不惜大打出手,结果在互相伤害下,四人纷纷毁了容,最后全都被甄琶多扫出了门。更出人意料的是,四姐妹在被扫地出门后,痛定思痛,一同加入了“千刀刮”秘密组织,专杀薄情男。
甄琶多好在本领过人,这才没有死于斩首行动。
再比如,江湖中传闻有个叫金无缺的职业杀手,替人消灾时,很少向雇主收取金钱,但也不是没有条件。他的要求很简单,只要雇主将自己的亲爹怒挞三鞭即可,如果雇主的爹已不在世,那就让雇主的儿子抽雇主三鞭。
替人消灾,拿人钱财,原本理所当然,可世上竟偏偏还有金无缺这种另类,袁宏对此深表费解,朱勇也是直摇头,唯独梁允儿,听闻此事后,一直沉默不语,表情极其复杂。
袁宏见状,好奇道:“允儿怎么了,不舒服么?”
梁允儿低着头,半晌道:“没有,我只是觉得四师兄说的这些事好怪异,让人觉得很不适。”
袁宏似已看穿她的心思,在心头嘀咕道:瞧允儿这反应,莫非她认识金无缺?算了,既然她不想说,我也没必要再追问。
南宫慧笑道:“既然师姐不爱听这些,哥你就别说了。不如咱们合唱一首虎哥的《祝你一路顺风》,把祝福献给袁师兄吧。”
对于南宫慧的提议,大伙儿纷纷称好,各自清了清嗓后,一齐唱道:“那一天知道你要走,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当午夜的风声叩痛离别的心门,却打不开我深深的沉默……当你背上行囊卸下那份荣耀,我只能让眼泪留在心底。面带着微微笑,用力的挥挥手,祝你一路顺风……”
每一个音符,每一个词句,都在拨动袁宏的心弦。离愁与感动,他油然心生,然而,伤感并非他的本性,他尽一切努力不让眼泪流出。他渴望带给朋友的,惟有快乐。
“嗯,唱得真好听!”
倏然,一个熟悉而又出人所料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袁宏还以为喝酒喝花了眼,连忙跑进身后的东厨,洗了洗脸,旋即走回,见入眸之人面目未改,惊呼道:“师父,您怎么来了?噢,师父您快入座。”
启梦先生被袁宏搀扶着坐下,见弟子们纷纷呆立着,先生笑道:“不用傻站着,都坐下!你们的师父只吃酒菜,不吃人。”
袁宏立即给先生斟满一碗酒,继而给自己也斟满,端碗作邀道:“师父,徒儿敬您一碗!”
先生摆了摆手,从座位上站起身:“不,这碗酒是为师敬你的,”一碗下肚后,先生红润着眼圈道:“宏儿,你的师父没用,没能把你给留下。但愿你不要怪罪为师。”
袁宏满不在意地笑了笑:“瞧师父您说的,我哪里会怪您。您有您的苦衷,再说,成梦学院也不是您的一言堂,我又怎会不明白。您能前来参加宴席,徒儿已深感恩宠。”说着,也是一碗下了肚。
先生擦了擦眼角,脸上复现笑容:“成梦三骄都曾名噪全院,宛如三颗亮星闪耀天河,唯独宏儿最时运坎坷,不过我相信,好事多磨,宏儿定会成为最耀眼的那颗。”
众人闻言,纷纷沉默,司马泉最先道:“师父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曾有人说徒儿我颇具雅气,好吧,姑且算对。四弟这个人呢,最为和气,至于六弟,在我看来,他最有骨气与傲气。一个人若没了骨气,则身软如酱,定会被人踩于脚下,若没了傲气,则才气与灵气难以聚拢,不大可能成为人中龙凤。所以,在众师弟中,最令我欣赏的,当属六弟。”
司马泉话音刚落,众人纷纷鼓掌应和,唯独袁宏继续吃菜,装作没听懂。
司马泉的话不可谓不对,可他偏偏少说了一样,那就是运气。袁宏之所以会被两位师兄拉开巨大差距,运气不佳,受限于莫名瓶颈是最主要的原因,而今他偶获玲珑宝坠,并在其帮助下取得快速突破,也算是上天对他的弥补。难怪有人说,天地无常,时运有常,不是不偿,苦楚先尝。
先生擦去嘴角的油污,起身笑道:“时候不早了,我得先行离开,你们几个娃儿慢慢闹腾。”
袁宏等人将先生送出客栈后,也是相互道别的时候了。
司马泉轻轻拍了拍袁宏的肩膀,拱手告辞。南宫绪十分不舍地搂住袁宏的头,半晌无言,旋即尾随司马泉前往驿馆。
南宫慧低头沉默半晌,方道:“我……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袁师兄,总之,祝你一切安好,同时也祝你跟梁师姐有个美满幸福的将来。”说完,掩面跑开,很快消失在了月色中。
朱勇挠了挠头,嘿嘿笑道:“六哥,我走啦,明天早上我得睡个懒觉,就不来给你送行了。”
袁宏对他诡秘地眨了眨眼,指着身旁的徐飞道:“你对我未来小舅子到底使用了什么凶器?”
朱勇深为一怔,而后似乎听明白了袁宏的意思,徐徐从怀中取出一根极为纤细的小木棒,将它插进了徐飞的鼻孔,惹得徐飞嗷嗷直叫,半晌道:“这是我专门掏耳朵用的细木棒,经常用它来惩罚这位吝啬鬼。”
袁宏再一次被生活假象所欺骗,感到无比懊恼,他的拳头“砰砰砰”地捶打在自己的脑门上。一旁的梁允儿忍俊不禁,连忙用衣袖遮掩嘴巴。
朱勇无奈地摇了摇头,而后拎住徐飞的耳朵,嚷道:“口福已有,小子,该走了!”
见朱勇提着徐飞离开,袁宏大声道:“南宫师妹一个女孩子家单独走夜路,不安全,你们俩快点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