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温柔乡
大鸿在修理场累得疲惫不堪,晚上回到家里,一头倒在竹凉板椅子上呼呼大睡。华梅冲凉出来,摇醒他说:“时间不早了,你也洗洗休息吧。”他揉揉睡得迷迷糊糊的眼睛说:“好累啊,躺在家里真舒服。”“人困了累了,首先想到的总是家。快去洗洗,今晚我们也早点休息。”
卧室里的台灯,发出温馨的光。华梅理床铺,大鸿洗完澡进来……
“坏蛋、关灯。”
“你我夫妻,好久没浪漫了……”
……
“BBP……BBP……”
华梅放在床头柜上的呼机响起,她推开大鸿侧身拿起呼机看看说:“郭市长这个时候呼我,一定病得不轻。我得马上去。”“真不明白,姓郭的一声呼唤,你象接到圣旨。”“大鸿,现在没时间跟你打嘴皮官司。拿了别人的钱,就得听别人吆喝,这就是商品社会。懂吗?”“唉,钱啦?!”“怨谁呢?”“是呀,能怨谁呢?可我努力了,而且仍然还在拼命!”“你又忘啦,鲜花掌声,是送给努力者,还是送给成功者?”
华梅穿上乳白色真丝砍肩连衣裙,照着镜子梳梳头,简单的描描眉,淡淡的抹抹胭脂口红,说:“你先睡吧,别等我了,又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回家。”
华梅走出卧室扯上门,大鸿照自己的胸口猛击一拳。
她走到儿子房间,杨文凯已经熟睡,脸蛋儿上亲亲,把掀开的被单给盖上,然后匆匆出门下楼。
轿车停在楼梯口坝子上开着前车门,郭兴邦坐驾驶位上,趁她上车搂住腰说:“注意,别碰着头。”“啊,郭市长……”“意外吧。最近让你太辛苦了,今晚推掉了几个重要应酬,亲自开车来接你,陪你去个好地方放松放松,也算小小酬谢吧。”“郭市长,这……”“不必推辞了,我们走吧。”
大鸿站窗前,望着楼下坝子上的轿车一溜烟消逝,心头一阵翻腾,月夜星空变得一团模糊。
“金钱世界里,男人的腰包儿总是鼓不起来,哪怕曾经肝胆相照,相依为命的夫妻,仿佛也如陌路人……是呀,古往今来,谁见过不以成败论英雄呢?”
大鸿给自己一耳光,毅然离开窗口,坐竹凉板椅子上,点支烟定定混乱如麻的心绪,翻开那本《企业经营管理》草拟对徒弟蒋兵罗水娃的补考题。
曾经在深圳基地,他就组织工人利用业余时间学习知识。亲自辅导李德大恒等人学完大学企业经营管理专业的课程,并通过他的严格考试。当时大恒不愿学,还挨过他的过耳光。他这样痴心不改,到底为啥呢?
郭兴邦心里热热的,开着车离开复兴大街,转向去西郊的柏油马路。华梅望望窗外说:“郭市长,这是去哪里?”“有我陪着,你还怕什么呢?放开点嘛。啊,从现在起你就叫我郭大哥。”“为什么?”“我的小妹妹,这是去娱乐场所。”
轿车减速右转,两旁行道树上,缀满密密麻麻的霓虹,让人眼花潦乱。听见前方传来隐隐音乐旋律,特别是那片星海瀑布中,悬飞一般的“幽谷兰山庄”格外耀眼夺目。
下车后,郭兴邦拍拍华梅肩膀,指指侧面的小路说:“我们走这里。”“郭市长……”“叫郭大哥。”“哦,郭大哥,这为啥?”“那些人都是凑热闹的下里巴人,我俩的身份进去合适吗?”
华梅沉默,郭兴邦钩起她的手腕说:“小妹妹,跟大哥走吧。”
她非常犹豫,但已经不由她细想掂量。她走着走着猛然收住脚步说:“郭大哥,好阴森呀……”“嗨,这样才有‘幽谷’的意味儿嘛。那其中之妙趣,可俘虏人哩。”
走过潺潺溪流上的玲珑小木桥,桥头出现似真似幻的“幽悦阁”粉红帘子透射的灯光,与夜色相互映衬,恰到好处的营造出飘飘欲仙的环境氛围。
郭兴邦驻足说:“喜欢吗?”“没感觉。”“我的小妹妹,今晚我花两万多包下这里,就得你这三个字儿?”“那郭大哥想要什么?”“想要你象神仙一样享受享受。”“你不觉得太破费?”“只要你开心就值。”
粉红帘子缓缓撩开,服务小姐站立两旁,微笑着点头打手势客套:“先生、小姐,请进。”
厅堂坐下,服务小姐衣着薄如蚕翼,走向前说:“先生小姐,要点什么?”郭兴邦暗暗递个眼色,说:“果汁儿、人头马。别的随便。”“好的,先生小姐,稍等。”
吃喝着闲聊一会,播放卡拉OK歌曲《月亮代表我的心》郭兴邦拿支话筒递给华梅说:“给,你唱这首歌一定好听。”华梅有些勉强接过唱罢,郭兴邦热烈鼓掌说:“天,你的歌声听着好美妙,那邓丽君的原唱算什么……”华梅笑笑喝饮料,郭兴邦很兴奋,说:“我还想听听,你再唱一遍好吗?”华梅点点头,他端起一杯酒干了,拿起话筒合唱。
几曲唱罢,华梅不知怎的,越唱越想唱,感觉不由自主,情绪异常亢奋,真有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随而一种难言之隐袭来,并且越发强烈,简直煎熬得让人难以忍受。
郭兴邦悄悄盯她一眼,暗自得意,心里说:“哼,没想到吧,果汁里也会有大文章……”于是说:“难得妹妹有此雅兴,我们来唱首激.情一点的吧。”
缠绵的音乐和画面的千般演绎,以及远近明暗的特写镜头,同红地毯上的柔.色灯光相得益彰。
她,体若纤柳,白晰细润……
大鸿在家里拟好补考题,坐竹凉板椅子上等华梅。墙上挂钟敲响十二点,还是不见她回来。匆匆跑去大街上的公用电话亭,一次又一次呼她,可结果都是失望,只好回家接着抽闷烟等待,烟灰缸里的烟头儿垒成一座小山。
大鸿站窗前,疲惫不堪。夜幕下稀疏的灯光,仿佛也在用无声的语言嘲笑他。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末到伤心处。
他揩揩眼睛走进儿子房间,儿子梦中一声大吼,接着模糊不清的呓语。他默默地说:“儿子呀,但愿你的梦境里,再没有你爸你妈当年的那片蓝天白云……”
大鸿窗前来回踱步,默默承受着这种无奈的等待。拂晓天光逐渐从夜色中分离出来,回头望望空荡荡的床铺,楼下树丛里传出鸟语。他不禁潸然泪下……
鸟儿呀鸟儿,你可不要看不起真正属于自己的,那几棵野草,几片树叶儿做成的窝窝,只有当你一旦失去了它,突然遇到狂风暴雨,严霜冰雪的时候,你才会感受到它的真真切切!
华梅从沉睡中苏醒,睁开惺忪的眼睛,看见自己和他……惊恐万状,怒吼着猛踢……
“流.氓、王八蛋!”
“你情我愿,告我去呀!”
“天网灰灰疏而不漏……”
“从古到今,衙门听谁的?!”
……
华梅抽泣着逃出幽悦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