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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之后,潼关来了一个神秘的访客,声称要见冉盈。
来人正是眉生。
他孤身闯入宇文泰的地盘,不惊不慌,不亢不卑。
仿佛完全没看到宇文泰和周围一众带甲的士兵,一双眼睛只看着冉盈,说:“乐安王命我来告知女郎,新袭爵的渤海王高澄和陈王高洋去城外打猎时被盗匪所杀,王太后娄氏听闻消息伤心不已,于大丞相府服毒自尽了。”
冉盈有些欣喜,笑意浮上嘴角:“他得手了。”
又问:“蓁蓁呢?救出来了吗?”
眉生点点头,又说:“蓁蓁女郎受了些惊吓,不肯留在晋阳,已回了临济。只是……她回到临济之后没见到女郎,大哭大闹,王上为此头疼不已,已经赶回临济去陪她。”
“就这么赶回临济……晋阳的事情都妥当了?”冉盈有些担心。
眉生点点头:“都已在控制之中。王上准备过段时间,等蓁蓁女郎的情绪好一些,就带她搬到晋阳去。”
“他的身体可好些了?”冉盈又问。
“他已为郑氏夫人报了仇,多年的心结解开,身体好了很多。”
冉盈点了点头,面容凝重起来:“你回去吧。你告诉他,我既离开临济回了长安,下次见面,便又是敌人了。”
眉生不再说什么,恭敬地行了个礼,转身离去了。
见眉生那样大摇大摆昂首阔步地离去了,宇文泰面露不悦,翁声瓮气问:“你和高肃到底有什么样的交情,要这样为他操心?”
冉盈挑眉看了他一眼,心里偷偷一乐。
哟,吃醋了呢。
“他那人,我若不是看在蓁蓁的份上,也不会理他。可蓁蓁……高澄那时候绑架了蓁蓁来威胁他。”
想起那个娇艳可爱的小女孩,冉盈忍不住嘴角上扬,心里却又有几分惆怅:“说起来,蓁蓁的父亲毕竟死于汾州城破。能为她做点什么,我心里好受些。”
宇文泰轻转凤目,看着她微微一笑。
当天眉生走后,宇文泰便下令拔营回长安。
回到长安时,正是海棠盛开的季节。大军沿着朱雀大街缓缓前行。
沿途的海棠如云如霞,在春风中飘飞如雨,如梦似幻。
一回到柱国府,李昺和如罗燕就来了。
如罗燕仍旧像一只轻灵灵的燕子一样飞了进来,一把将冉盈紧紧抱住,笑着说:“阿盈!真的是阿盈回来了!阿盈真的回来了!”
冉盈被她紧紧抱着,几乎要喘不过气来。还未来得及说话,却听见她伏在自己肩膀上轻声啜泣起来。
“怎么了?怎么还哭了?李昺欺负你了?”冉盈扒着她的脸一通好问。
一旁的李昺立刻白了脸,连连摆手:“我可没有!哪有我欺负她的份!”
如罗燕重重打了一下冉盈,抽泣着:“你……你真是的!他们都说你死在洛阳了……你怎么都不带个消息回来!你说你,你哪里把我当朋友了?!”
说着说着,想到当初刚刚得知宇文泰和冉盈的死讯的那些伤心又惶恐的日子,她又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我……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连个祭奠你的地方都没有!!”
冉盈只得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哄她:“别哭呀,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么?没缺胳膊没少腿的。”
李昺也跟着在一旁哄了半天,如罗燕这才抽抽搭搭地停止了哭泣。
她拉着冉盈上看下看,看了半天,终于说:“你瘦了好多,气色也不太好。是高肃那个王八蛋不给你饭吃吗?”
“才没有!我一天五六顿吃得别提有多好了!”冉盈笑起来。
“那你还瘦了……我知道了,”她瞥了一眼外面,见无人前来,抿嘴偷偷笑了起来,“我知道了,你是想我们柱国大人想瘦了。”
“阿燕!”李昺见她连宇文泰的玩笑都敢开了,连忙出言制止她。
这会儿宇文泰是不在,可要是突然来了听了去,那还了得。
冉盈耳尖一热,伸手捂住了她的嘴:“你胡说!”
她笑眯眯地细细打量着如罗燕。她乌黑的长发梳成一个倾髻,鬓边簪着一朵赤红的木芙蓉,一双桃花眼湿漉漉的,还微微泛着红色,娇美动人,明光艳艳。
她是个妇人了呢。冉盈暗自想。
不知是不是成了妇人的关系,冉盈觉得如罗燕看起来和从前不一样了。举手投足之间,都多了那么几分妩媚的韵致。
结婚怎么会这么神奇呢?怎么结了婚,这女子就整个都不一样了?
如罗燕不知道她正在悄悄想这些,附在她耳边轻声问:“你和他……婚期没变吗?”
冉盈又陡然觉得耳尖发热了。
她本来对结婚这回事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可如今眼见着如罗燕婚后的神情仪态都同从前大不相同,不免对结婚这件事情又好奇,又期待,又有几分紧张。
正说着话,宇文泰来了,还穿着那件半旧的玄色绣金的窄袖上领袍,步下生风地从庭院那边过来,见着李昺和如罗燕,笑着说:“李卿来了。”
李昺连忙拉着如罗燕行礼:“见过柱国。”
如罗燕也对着宇文泰行了个礼,转头笑嘻嘻地对冉盈虽说:“阿盈,我以后可以不同你的郎君行礼吗?显得我俩都有了高下之分。”
“阿燕!”李昺头疼。这媳妇怎么老是给他挖坑啊。
还没等冉盈答话,宇文泰就爽快地一挥手:“这又是什么大事,准了。”
冉盈和如罗燕同时捂着嘴咯咯笑起来。
宇文泰本来心情不错,可见着两个女人在一起叽叽喳喳就隐隐头疼,挥挥手对她们说:“你们去院子里玩儿吧。孤和李卿谈点事。”
眼见着两个欢快的身影像两只兔子一样蹿了出去,他忍不住嘴角翘了翘,回头对李昺说:“阿昺,来,陪孤下盘棋。”
两人看似悠闲地落着子,脑子却一点都不闲。
李昺眼睛盯着棋盘,嘴里说:“柱国这两天可进宫了?阿盈这番回来,怕是有人会重提她假扮郎英之事。宫里可有什么风声?”
“陛下未提此事,孤暗下问了相熟的黄门,也都没有什么消息。这事必然是有人会提的。只不知至尊是什么想法,皇后那边又能帮到几分。”宇文泰皱眉沉思,落下一颗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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