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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咱们去吗?”魏景州的家里,还在犹豫。
“快去吧,听说关内死绝了好几个城池,要是蔓延过来,咱们……咱们……”,魏夫人有些紧张。
“老爷,老爷”,下人气喘吁吁,“衙门说,痘苗没货了,要等五日提取。”
“什么?!”如果说,之前还在犹豫的话,此消息一出,简直就刺破了他们的侥幸。
摆放在面前的不知道珍惜,待失去了才明白,曾经是多么难得的一份希望。
“快去排队,走走门路,问问能不能匀出来一些给咱们。”
至于是不是真的没货,以罗小乔的作风,怎么可能打没准备的仗。
有了配方,有那么多人可用,没货?可能吗?
但是,民众相信啊。这下好了,即便之前看不上这疫苗的,也开始排起了长队。
“大栓啊,再抗一抗,马上就到了。”王锤头推着一辆独轮车,车上推着两个孩子,他对着其中一个面色潮红的孩子说道。
孩子呼吸急促,没有回音。
王锤头沉闷的叹口气,又看了看边上的孩子。
“二栓?”他叫了一声。
名唤二栓的孩子抬起头,“爹,累了吗?俺下来跑会儿吧,俺还走的动。”
王锤头的脸上好了一些,“不累,你坐好了,盖好被子,别着凉”。
小孩子又缩回了被子里,外头可真冷啊。
“这位老乡,你是上哪儿去?”一个路人赶了上来,脸上蒙着布,戒备而又有些热切的问,“是要去闾关吗?”
“是,听说他们那边能治疗痘疮”,王锤头说道。
他一路从沧县过来,路过好几个空旷的村落,就要找到希望了。
路人面上有些同情之色,“别去了,治不好”。
治不好?王锤头的心凉了半截,“不都说能好吗?”
“那靖王,不得给自己扬名吗?谁知道是什么目的,我可听说了,去的人都被关到村子里,一个月,等死不了再出来。那死不了,不就是自己扛过来了吗?跟不去,有啥区别?”
还能这样吗?
王锤头的心凉的不能再凉,手都有些扶不住车把。
“这也就在关内,去了关外,都不让说的。”路人小心的看着周围说道,说完后,就甩手走了。
王锤头愣愣的站在原地。
“爹,他说的啥意思?哥哥治不好了吗?”小童的声音响了起来。
去了是等死吗?王锤头看着面前的孩子,咬咬牙。
“去!等死也要去!”
一路上再也没有碰到别人,磕磕绊绊到达了闾关。
守官的兵士十分友好,给他们指路,让他们过去。
王锤头的心,慢慢回落了回来。
至少,这里的人,没那么怕他生病的孩子,是不是说,他们真的能治?
“生病的去那边,接种的来这边。”
早已有穿着杂役服装的人在村口等候。
“求求大夫,救救孩子吧。”王锤头跪下,哽咽的说道。
杂役立即将他扶了起来,叹口气说:“两个孩子是吗?”
“是”,王锤头忙不迭的点头。
“您知道,痘疮是不治之症。”
此话一出,王锤头绝望的垂下头。
“有病的孩子,我们尽量治”,王锤头的眼圈已经红了。
他听得懂,尽量治,就是不好治。
“没病的孩子,在我们这里,倒是真没问题的,就连您,都过去那边接种疫苗吧。”
“啥?”王锤头瞬间抬起了头。
“种了疫苗,往后都不会得痘疮!”
对方信誓旦旦,王锤头头晕脑胀的跟过去,至少,至少一个孩子保住了……
随着天气冬春交接,越发多的城池爆发了天花。
而随着北地接种人数的增多,来自各地的民众,早已将消息传遍了整个大楚。
就连京都的官员,都开始拖家带口,找各种关系和理由外出,就想着来北地接种那救命的疫苗。
皇上和几个皇子对此毫无办法。
“想办法,去把北地的疫苗弄到手!”皇上给禁卫军首领下达指令。
“是!”首领接令后,苦笑着离开,谁都知道,这是个完不成的任务。
……
“二弟,娘,娘她……去了!”
一大早,罗金荣就拍响了罗家大门。
“啥?什么时候的事情?”虽然早有准备,罗老太太活不了太久,但她真去的那天,罗爷爷还是有些悲伤,毕竟是自己的母亲。
乡下习俗,停尸七日,再做丧事。
罗金荣有心想改变自己在民众心目中的地位,丧事极尽所能的办的周全,体面。
前来吊唁的挺多,罗有喜把自己认识的大小官员,包括他两房夫人家中,拐弯抹角能叫上的,有点儿社会地位的人,全部都请了过来。
一大早就搭好了大棚,罗金荣用了很大力气,才控制住自己脸上的神色,一个劲儿往门口瞧。
罗小乔一家自然也来的极早,即便断了亲,也是骨肉,送老太太最后一程,无可厚非。
“小乔,王爷来了吗?别错过了时辰”,罗有喜从众多寒暄的官员中间挤了过来,满怀希望的问。
如果今日靖王来,他们一家在北地的地位就算稳了,将来就算当不成皇亲国戚,至少,去个别的地方定居,打着靖王妃的名号,也会有人给几份薄面。
不过,他想的实在是太美了。
“王爷?王爷为什么来?”罗小乔故作糊涂。
“这……今儿不是老太太出殡吗?他可是咱家姑爷呢。”罗金荣皱紧眉头,过来问道。
“姑爷?我还没成亲呢?据我所知,还没有听说谁家出嫁的孙女,带着孙女婿回来出殡的吧?更何况还没出嫁?”罗小乔一点不客气。
她的声音不小,已经有人往这边看了过来。
罗金荣满面乌青,知道自己今日可能要失望了,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由于开始期待太高,这场丧事办的有些喜庆,让人啼笑皆非。
罗金荣作为大儿子,摔盆自然是他的责任。
因着心情不好,那四寸左右的吉祥盆,被他摔得稀碎,倒也算是全了他的赤子之心。
摔盆完毕后,就是哭声一片,伴随着老太太的出殡,罗大家与他们一家的联系纽带,又淡了几分。
往来的小官,本以为今日会如愿见到靖王,谁想到,从头到尾最多见到了罗小乔,还是随女眷坠在送葬的尾巴上。
心内顿时对罗大一家的处境,有了另外一番计较。
官场上面,逢高踩低,罗有喜的人生,似乎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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