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8......”
鸣山倒在地上，不断地从鼻子里喘出粗气，她两只眼睛翻出眼白，颓败的样子，像一头在浑水中，被潜伏的鳄鱼，撕咬至奄奄一息的大水牛。
离歌两手撑着自己浑身酸痛的身体，汗水湿透了她的头发和背部，低着头，她听到自己额头上的汗水不断地滴到擂台地面。
汗水落下去的“滴答”声，伴随着裁判的数秒声，在她耳边不断盘旋回转。
“5、4、3......”
“离歌！离歌！离歌！......”
台下观众的欢呼声，已经快淹没裁判的数秒声，离歌听到他们高喊着自己的名字，由喊叫声组成的浪潮，从观众台这一边，一直席卷到另一边。
欢呼声像浪水一样涌进她的心里，却让她一丝激动的感觉都没有。
吃瓜群众，永远只为胜利者欢呼啊......
之前鸣山赢的时候，他们也是这样欢呼的。
她迷迷糊糊地胡思 乱想，裁判数秒，也数到了最后一秒。
鸣山没有再爬起来。
离歌看到医疗队急匆匆地上台，几个穿白大褂的人，喊着口号，将身壮如牛的鸣山抬上担架，又快速离开了。
她吃力地抬起脖子，问蹲在她身边的圆滚滚老师，“鸣山是不是被我打死了？我会不会受到处罚？”
圆滚滚老师咳了一声，“离歌同学，我承认，你刚才打倒鸣山的时候，看起来的确很强。但是......”
“你还没有强到能把她打死的地步，她只是需要治疗而已。”
离歌放心地低下了脖子，“那我就放心了。”
圆滚滚老师看了她一眼，捏着一粒五脏俱全丸，又拿出一瓶大力大力真神 奇水，“离歌同学，请你抬一下脖子。”
离歌顺从地抬起脖子，圆滚滚老师立刻用圆手扶住她的下巴，将一整瓶大力大力真神 奇水，灌进她嘴中。
和水吞下了五脏俱全丸，离歌好奇问：“我刚才上场前，不是已经将全部大力大力真神 奇水和五脏俱全丸吃掉了吗？为什么圆滚滚老师这里还有？”
“那当然是因为，老师我未雨绸缪帮你藏了最后一点余粮啊！”圆滚滚老师抱怨着，拽离歌起来，“说什么破釜沉舟，结果真的连最后一点余粮都没有给自己剩下。离歌同学你知道老师我培养一个优秀的学员有多难吗？！我绝对不会允许优秀的离歌同学，你出现任何意外的！”
离歌被它说的这一番话感动得热泪盈眶，圆滚滚老师伸了圆手，向外一指，原先气氛沸腾的擂台赛现场，立即化为一片虚无。
离歌发现自己又站在了安静而空旷的技能训练室内，身上汗水没有了，一身黏腻的衣服，都变得干爽利落。
她拍了拍手臂，圆滚滚老师双手捧上擂台赛奖励：透明对话框内的【读心术】技能，以及代表鸣山的小人偶。
圆滚滚老师说：【亲爱的离歌同学，恭喜你打败鸣山，获得读心术技能。你的技能水平，又上一层楼了！】
离歌按下了对话框上的【领取奖励】按钮，对话框随即消失。
奖励被领取后，离歌没感觉自己的身体有多大变化，只是......她盯着圆滚滚老师，读取到它这一张笑脸后的真实想法居然是：【刚才真的太险了，没想到她真的赢了。还好老师我一张好嘴走天下，坑蒙拐骗全都会！不然老师我，就会被她发现，我以为她不会赢，所以私吞她的余粮了呢！】
离歌：...读心术果然很有用啊！
***
拥有读心术技能后，离歌终于知道，朱心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了。
这一个全方位透明的世界，站在她眼前的人，每一分每一秒的真实想法，都会以声音的方式，呈现在她面前。
当然，如果需要的话，她可以请求系统君，将这些聒噪的声音，转为文字，出现在对话框内。
从技能训练室出来后，离歌背靠着墙，面向恐怖小说作者所在的地方，盯着她已经有半个多小时了。
她一直在读取恐怖小说作者的心理活动。
【朱医生好帅，不愧是朱医生啊！连进青楼的姿势都这么帅！女主终于意识到自己是爱朱医生的时候，朱医生却把她卖进了青楼，让她做最低等的ji/nv,赚到的钱，还要全部充公！这剧情简直虐死人了啦哈哈哈！】
呵呵......
哈你个透。
恐怖小说作者，我看你今天已经活到尽头了！
离歌把两个拳头捏得“嘎吱嘎吱”响。
在此之前，离歌还从恐怖小说作者那儿读到了一些重要信息：恐怖小说中的朱心，是以现实世界中的朱心为原型的。
区别不过是一个很恶，而另一个非常恶。
恐怖小说作者曾在网络上，见过赞扬现实世界朱心医术高超的狗腿子新闻。
新闻里描述的朱心形象十分正常，只是恐怖小说作者脑洞清奇，见过朱心穿西装的照片后，居然在小说中，以他为原型，写了一个极恶的反派。
小说中的反派，又恰好离开小说世界，和现实世界中的朱心，巧妙地成为了同一个人......
【写这个真的好无趣啊，趁没有人在，不如偷摸着写另一部小说，反正也都是以朱医生为原型的......】
玻璃屋另一边的恐怖小说作者，打开了一个新的文档，离歌盯着她背影的同时，也跟着她的思 路一起，好好“品读”了她的小说一番。
这个新文档，写的是一个全新的故事。
男主是朱心，一个变态心理医生；女主是恐怖小说作者自己，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白莲。
故事主线，属于不能描述给大众的那种小说，也难怪，恐怖小说作者写了这么多，却没有发表到网上。
因为这个以她和朱心为主角的故事，一发到网上就会被屏蔽的啊！
再“品读”了这部小说几分钟后，离歌发现，恐怖小说作者开始写这个故事的时间，比恐怖小说早了几个月。
在恐怖小说中，朱心仅仅是客串而已。
厉害啊我的恐怖小说作者......
不知道朱心看到这部色气满满的小说后，会不会立刻把恐怖小说作者烤了吃。
恐怖小说作者开始在小说中描写各种正常人没眼看的羞耻play了，离歌把头偏开，不再读她的心理活动。
她站起来，伸了懒腰，见那个漂亮又危险的卷发女人向她走来。
她读到她的心理活动：【真不想放她出来，但朱医生的话不能不听。】
她在玻璃屋前绕了个弯，慢腾腾地走到离歌所在玻璃屋的门前，拿出钥匙，开了门。
“出来吧。”她慵懒地靠在门边，“是朱医生让我放你出来的。”
“有形的门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无形的门，朱医生是这样说的。”卷发女人说，“如果你一旦离开这里，那艘船就会爆炸。”
“上面最起码有几十条人命哦。”走在前面，她回身一笑，“他们的命，现在可都掌握在你的手里。”
离歌站直了身体，走到卷发女人身边，卷发女人立即指出一条路，“外面什么东西都有，只要你不离开这里，想做什么都可以。”
“软禁？”离歌问。
卷发女人笑，“是啊，不然你以为呢？度假吗？”
离歌没搭理她。
***
走过玻璃房外的黑暗，迎面是一个装修简洁的屋子。
里头沙发电视，外面的世界该有的东西，这里都有。
一进去，系统君就提醒离歌：【请宿主注意，这屋子内四角有监控摄像头。】
离歌在心里点了点头，小心往天花板四角看，果然看见了隐藏极好的监控摄像头。
卷发女人给离歌递上一盒盒饭，“吃吧。”
【虽然这样做很幼稚，但刚才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朝里面吐了一口唾沫。】
离歌低头，看着茶几上，这盒外表看来非常正常的盒饭......
她推开了它，“你自己吃吧，我不饿。”
离歌两手放在自己膝盖上，抬头看站在她身边，脸上表情不大友善的卷发女人，决定单刀直入，“你以前也是cbi探员？”
“是啊，那又怎样？”卷发女人在离歌身边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
【那段日子已经过去了，现在才是我的新生，这个女人来之前是不是看过我在cbi的个人档案。那些人真是可笑，每年都要将我当做优秀探员，介绍给每一位新来的探员，生怕他们不认识我。
【朱医生很中意这个女人，如果我现在杀了她，他回来一定气急败坏。】
读到她这段心理活动，离歌往沙发边上挪了一小步。
尔后，那个女人心里想：【如果我杀了她，朱医生大概会吃了我。】
离歌随手拿起沙发上的一只靠枕，站了起来，这个女人又想：【那真是太好了！】
离歌：......
这个女的一定疯了。
不过这女的最后还是没实现这个想法，因为在她掏出消音枪的前几秒，离歌就已经左手拿着手里的靠枕，当做武器，右手握拳，快速扑上身去，夺去了卷发女人手中的消音枪，又用靠枕，牢牢捂住了她的面部。
左手上的靠枕，控制住卷发女人，另一边，离歌则右手持着消音枪，对着四角的监控摄像头，一枪接着一枪。
屋子里安静极了，气氛却紧张异常。
系统君说：【监控摄像头已被宿主完全破坏。】，离歌才放下消音枪，将其收入自己腰间。
之前被卷发女人押上车时，她身上的所有武器，都被没收了。
才放好消音枪，离歌又听系统君提醒：【宿主，请注意时间。窒息时间超过两分钟，这位女士便会死亡。】
离歌问：【现在已经过了多久了？】
【五十秒，这位女士已经进入昏迷状态。】
离歌放开了手里的抱枕，没了她的支撑，这个卷发女人，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离歌探了她的呼吸，确认她真的只是昏迷后，只用一手，就将她甩上了沙发。
她对系统君说：【这个女人很弱啊，没想到朱心就用这样的人看管我。】
【难道不是因为宿主太强吗？】系统君反问，【更何况，现在的宿主，还得到了鸣山的帮助。】
离歌举起自己的拳头看，【...好像是那么回事儿。】
擂台赛奖励的鸣山，并不是让鸣山成为她的手下，而是，将鸣山在拳击上的速度和策略，都传授了她。
刚才出拳时，她明显感觉到，自己不再单靠蛮力，不仅出拳速度快了很多，连攻击策略，都在无形中学会了。
鸣山真是有一手，也难怪她之前总是赢不了她。
用绳子将卷发女人捆好，扔上沙发后，又用几个靠枕装饰了她的身体，不让她那么容易被人发现，离歌站在原地，扭了扭脖子，又见门把自己转动了一下，她立刻警惕地上前，躲在门口。
几秒后，门开了，一个温柔女声传进来，“林姐，一起出来吃饭吧。”
看管她的，还有同僚？
离歌听着这个女人的声音，看准方位，隔着木门，快速出了一拳。
伴随着木头断裂声，木门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破洞，隔着一扇木门，离歌握住了门边女人的脖子，她朝她笑：“请你不要乱动，脖子可是会断的哦。”
***
用绳子将这个女人的身体都捆住了，离歌再一次看她的脸。
一张她现在很熟悉的，异常漂亮、有魅力的脸。
“你就是箫美？”
离歌用力在她手腕处打了一个死结，“箫涓是你妹妹？”
见到这个女人的脸，离歌终于想起来，她是在什么时候，见到过这个女人的。
在她和黄杉一起，办完了h市的案子，乘飞机从h市回首都的时候。
箫美是那个时候，朱心在飞机上搭讪，并且搂着腰离开的漂亮空姐。
仔细听着这个女人的心理活动，离歌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她问她，“是你害死了你妹妹？”
箫美点头，“是又怎样。能够被朱医生看中，是她这一生中最幸运的事情！”
离歌无语，她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箫美却僵硬地笑了起来，“我箫美，生是朱医生的人，死是朱医生的死尸。”
...这个女人跟第一个曾是cbi探员的女人一样脑子有问题。
离歌怀疑朱心对她们进行了洗脑。
系统君赞成她的看法：【以朱心在心理学上的建树，做到现在这样，不成问题。】
离歌完全捆住了这个女人，最后敲晕她之前，离歌问：“朱心在哪里？这里还有别的人吗？”
这个女人偏头，心里却想着：【朱医生去做医院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我的手好痛啊。林姐也被她打得昏迷了，朱医生，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
看来已经没有同僚了，离歌一拳打在她后脑勺，将她扔到了卷发女人身边。
系统君说：【请宿主打开角落里那个电脑看看，本系统觉得里面应该有重要文件。】
离歌点点头，看向角落里那台笔记本电脑。
系统君快速解密了笔记本电脑的密码，离歌拿着鼠标，四处寻找看似重要的文件，问系统君：【系统君，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系统君也在笔记本电脑内四处搜索，【因为感觉过程太顺利了吗？】
【是。】离歌回答，【而且，如果我们真的在这台电脑内发现了重要文件，就更加不对劲了。】
离歌话才说完，系统君立刻说：【本系统已经发现重要文件了！一大堆朱心的自拍！】
***
寒风将船上各人的头发都吹得凌乱不堪，cbi探员们脱下了深绿色的保暖外套，只露出最里面的白色衬衫。
大风起来，有探员冷得浑身颤抖。
贺厉诚低头，看甲板上探员们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他站在最前面，是最后一个脱下外套，放下□□的。
再抬头，他两腿弯曲，慢慢放下了□□，“我们已经按照你说的话做了，请你也履行自己的承诺。”
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和这个罪犯僵持了两三个小时。
偷渡船后停着一辆汽艇，确定了罪犯所在的偷渡船位置后，贺厉诚和其他探员，就是乘坐这艘汽艇，来到这艘偷渡船上的。
在他们逼停偷渡船，即将找到罪犯时，这罪犯却先行一步，敞开大衣，露出里面捆绑结实的炸药包。
他从船舱往外逃逸的时候，还顺手抱起了一个不到三个月的婴儿。
“我和他交换。”贺厉诚举起双手，弯曲着腿，向前走了一小步，“我们之前商量好的，对不对？”
罪犯抱着手里的婴儿，惨笑着伸出了那只抱着婴儿的手，“当然了，我很言而有信的，你过来。”
贺厉诚又向前走了一步，他小心向他伸出手，接过了他手里的婴儿。
后面立刻有探员上来，抱走了婴儿。
贺厉诚自己，则被罪犯扼住了脖子。
罪犯在他耳边说话的声音，嘶嘶如蛇在爬行，“我认识你，贺警官。你太美了，我对你印象很深。”
“我改主意了。”他说，“主/人离我那么远，不会知道我在死前做了什么。”
他说着慢慢将冰冷的手，伸入了贺厉诚单薄的衬衫内，“贺警官，几年前，你没有抓到我，是不是觉得很遗憾？现在，我想趁自己还活着，不留遗憾，和你睡一觉。”
“如果你不同意，我现在就炸了这艘船。”
***
笔记本电脑里，朱心的自拍照大约有千来张，时间从去年一直延续到现在，他几乎每天，都要拍下几张自拍照。
就在昨天晚上，他才对着镜子，拍了几张自己的照片，然后存在这台电脑里。
这个人怎么能够这么自恋。
离歌一张又一张地点着照片，除了觉得朱心自恋，就是看着照片中，朱心头顶的生存时间，不断地循环增多又减少的过程。
【这是怎么回事？】离歌问系统君，【朱心想通过这种方式，知道他自己生存时间的变化吗？】
问完这话后，离歌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不对啊，朱心不是以这种方式知道自己的生存时间的。他说过，他是在他的潜意识深渊内看到那串数字的。】
系统君没有管离歌的猜想：【本系统正在快速复制这一千多张照片，需要集中全部精力，请宿主自己思 考这些问题。】
朱心的这些自拍照，穿的衣服几乎一模一样，连拍时的姿势都没有什么变化。
离歌实在看不出什么，她也找不出生存时间变化的规律。
放下了鼠标，离歌正想看看电脑中其他文件夹，却见电脑屏幕猛地一黑，后又恢复正常。
只是桌面，成了视频通话。
朱心微笑着的惊悚大脸，出现在电脑前。
“离小姐，你好，第一次见面，请多关照，我是朱心。”
他的笑奇怪极了，离歌看着他，觉得他陌生异常。
他变了一股变态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