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当我醒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坐在我床榻上的人影,吓了我一跳,连忙坐起身,问道:

    “皇儿,你来这么早,可是有事?”

    “母后,看来昨夜我睡得很好,儿臣可是换了你好几声都没醒。”

    宇文庭一脸好笑说道,昨夜暗卫来报,她可是一个人在房里弹了好几首曲子才安静下来,又坐在窗前不知看的什么景色,好一会儿才睡下,这么看来,昨夜应该与她说清楚才是。

    可是…看她此时穿衣一脸毫不避嫌的模样,宇文庭方才想要张口的解释,又咽了回去,先不说了,一会儿让小安子去给月镜离那里提个醒,莫要说漏嘴了。

    看我这皇儿不紧不慢的悠闲模样,想来也不是有什么急事,此刻的我正寻思着,一会儿得去找镜离兄一趟,找他讨个什么药方,可是该怎么跟他说的呢,也不知镜离兄介不介意我与皇儿昨夜发生的事。

    抬眼,将注意力转向我那皇儿,问道:“你可知昨日哀家所中之毒,是谁所下?”我不想提及昨日中毒之后,他是如何施救于我的话题,但是对于下毒之人,我急切想要知晓。

    “这事,母后交由儿臣处理即可。”他接过我手中的红锦金丝软腰带,慢条斯理的为我穿上。

    “不,哀家也要让他尝尝身中春浓的滋味。”遭人暗算,我还能坐以待毙,决不是我的作风。

    等他束完腰带,我满意的看了看紧合身形的红色骑装,很好,比起那些繁琐复杂的长袍褶裙,我倒是很喜欢这样的利落洒脱。

    收拾妥当,与他一同往外走去,临跨出房门的时候,他侧头附近我的耳边仔细叮嘱道:“今日狩猎无论发生什么母后定要跟紧儿臣。”

    “会发生什么?”我不解问道,难不成还会再次遭人下毒?

    “怕是会有一场暗杀,那人不会就此罢手。”提及幕后黑手,我明显感觉皇儿周身气压骤降,冷的摄人。

    到了狩猎场,一众人等已经等候在那里,我落座在高台之上,看着底下黑压压的众人,精明强干的王爷们个个身穿黑色骑装,尽显皇家风范,倏地感觉一道阴鸷狠辣的视线从右侧传来,这样的视线让我有种熟悉之感,侧头看过去,是宣王,他用这样毒辣的眼神看我,看得我心里一惊?难不成昨日下毒的是他!既是这样,那他就别怪我这个母后心狠了。

    转回头,不理他那渗人的目光,快步走下高台,选了一匹健硕看似温顺的白马,随即脚踩马镫,一跃而上,惹得旁侧旭王一阵赞叹:

    “母后,好身手啊,今日儿臣可要跟你比一比骑术了。”

    “好啊,那就绕着这狩场跑一圈如何?”

    说起这狩场,即是一片常年被严加保护的树林,什么飞禽走兽,奇珍异草都曾在这片树林里出现过,不过能不能遇得到,还要看运气,据说燕绛的开国将领曾无意中发现了这片树林,便上报给了那位燕绛的传奇帝王—顺帝宇凌风,二人有天心血来潮出来便入了这树林狩猎,就在这片树林里,那位为后人传道称颂的帝王遇见了他一生的挚爱,并为这绝色女子空置六宫宠,可惜自古红颜多薄命,佳人早早的抛下这痴情帝王,入了轮回六道,至此帝王不理天下事,云游四海随佳人。大概就是这样的故事,茶馆里的说书先生每说及此处,都让我一阵唏嘘感慨,难怪人们都说天下美人两难全,如今一揣摩,说的还挺在理。

    “大皇儿,我们这就开始吧,让我那皇儿给咱们做裁判,输了的人可莫要哭鼻子。”抬手扬鞭,我便首先冲了出去,后面跟着一直叫喊着“母后耍赖”的旭王和无奈被拉做裁判的宇文庭。

    “皇兄,昨晚商议的事情,你可都安排好了?”宇文庭看着前面兴致勃勃扬鞭策马的人儿,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在身后,又同时留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放心吧,今日左右不过一场硬仗,老二这个混账,安排刺杀多少次了,还不肯罢手。”宇文旭一想到前几次的刺杀都是宣王下的手,不禁有些恨得牙痒。

    “这几年我在朝堂上不断削减他的兵权,想必早已令他恨之入骨了。”宇文庭一想到宣王方才看小太后的眼神,就一阵心悸,他若敢伤她一分性命,就要做好死无葬身之地的准备。

    我一路领先,总也没见大皇儿追上来,转头一看,他竟与我那皇儿聊上了,正准备朝后面喊一声,却见周围的气氛静的有些诡异,仿似风吹草动有人影飞快的掠过,眼角猛然晃过一把闪着白光的刀刃,刚闪过有刺客的念头,转眼便被一人紧紧搂在怀里,那速度极快,三下两下就抵挡住方才朝我挥过来的刀刃,而后,大批身着黑衣脸带黑面的死士从周边四面八方的扑来,将我俩和身后的旭王团团围住,为首的一位黑衣人眼睛扫过周围的死士压低了嗓音,狠绝的说道:

    “今日,要让他们有来无回,什么陛下,主人说了,谁拿下这陛下的首级,回头赏金万两,封侯进爵。”

    我一听这是要开打的节奏,不由得瞪大了双眼,耳边传来我那皇儿的低声安慰:“母后,莫怕,把眼睛闭上,抓紧我便好。”

    宇文庭感觉怀里的人儿,有稍微的安定下来,便将目光转向这一群逼近的死士,凌厉之气尽显,冷声回应:

    “那还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他以为寡人不与他计较就是怕了他吗?”

    皇儿说完,周围树林里又窜出来许多人影,像是得到了指示,直逼那些黑衣人而去,我仔细一瞧来的那些人,竟是月影他们,如此看来,皇儿他这是早做了准备。

    别看月影他们十几个人在人数上少于那些死士,可是个个武功高强,远胜那些死士之上,不过片刻,那些死士已死伤过半,双方还在继续厮打,我在这被鲜血浸染的包围圈里,深切感受到一场死亡盛宴,那些死士刀法诡谲犀利,刀刀致人死穴,这让月影他们原本还想生擒活捉的抵挡招式顷刻转变为快如闪电的进攻,可任是会死在月影他们的剑下,仍有一批接一批的死士为着那虚无缥缈的黄金和爵位不要命的接踵上前受死,突然一个死士从我正前方冲过来,拿着大刀要向我砍来,身后的皇儿顺势揽着我往旁侧一躲,手中的长剑挥舞如虹,不过眨眼工夫便解决了他,我也无空再去想其他,只知道那会儿我的手心沁出了冷汗。

    “母后,莫怕,”宇文庭再次出声安慰,只是话还未说完,又有一批黑影从树林里窜出,个个虎背熊腰,直直跨过月影他们向我与皇儿所在的位置冲来,那架势似是比先前的死士还要令人恐惧,再静坐不得,皇儿左手紧护住我,右手拿剑与之周旋应对,身后的旭王也从马背上飞起,加入我们这一波的战斗,这近在眼前的打斗,让我几乎被明晃晃的刀剑闪得睁不开眼,只觉每一招式都连成了一起,如一道道闪电,刺激着我的感官,是鲜血与刀剑碰撞混杂的双重刺激。

    面前的黑影越来越少,就在我以为快要结束的时候,突然其中一个还在打斗的黑影,猛地向我的方向抛出一把药粉,而后便听到旭王大声喊道:“是软筋散,九弟快和母后离开,一会儿药效发作就晚了。”

    宇文庭就在药粉洒出的同时,已经猜出了是何药物,难怪……随即一扯缰绳,挥舞着长剑,想要开道而出,可是那些黑影把主力全部放在宇文庭所在的方向,就连最初的死士也逐渐向他聚集,看来他们是算计好的。

    就在大家忙于应对那些刺客的时候,突然我的面前冲过来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他拿着直直的大刀向我砍来,我惊的闭上眼睛等待那一刀落下,耳边清晰的听到大刀划破肌肤的声音,可是意料之中的疼痛却没有出现,等到耳边的刀剑声越来越远,呼呼风声传来的时候,我再次睁开眼,原来我与皇儿在月影他们和旭王的掩护下,逃了出来,鼻间的血腥味越来越严重,低头一看,我的身上沾满了血,是我那皇儿受伤了,这血越流越多,再顾不得其他,我问道:

    “皇儿,你可有事?是我害你受伤了。”满眼都是那刺目的鲜血,红的我心惊。

    “无事,我们快到了,那里安全些。”说罢,不顾身上的伤势,拉紧缰绳,让那白马更快的往前冲去。

    “我们这样走了,旭王他们可有事?”想到那边还有自己人,我这心里不免担心起来。

    “他们的目标是我,而且皇兄他们并未中毒,不会有事,噗~”

    我明显感觉他虚弱的回应,怕他从我身后倒下,顺势紧紧握着他搂在我腰间的手,然后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说道:

    “皇儿,你坚持住啊,千万别……”后面的话我已经哽咽的说不出口。

    “母后,我们到了。”大约奔跑了半个时辰,白马在一处隐蔽的山洞前停下,连忙扶住他下马,此刻他还有些意识,伸出染着鲜血的手拍了下马屁股,让马跑远了,然后在我的搀扶下,一同进了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