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着月镜离招招手,说道:“镜离兄,快来坐。”然后拍了拍夹在我和禄王之间的座位,接着道:“坐这里。”

    可是月镜离却仍立在原处,没有过来,我看着他起初一进来时,神色就有些恹恹,面色也如今显得有些不善,不说话,也不回答我,只是在那里光站着,眼睛看向窗外,久久不移。

    我再次开口唤了他一声:“镜离兄?在干嘛,过来啊。”

    这一次他对我的叫唤,做出了回应,挪步慢慢的走向我所指的座位,慢慢的入座,这之间的过程,我总感觉过了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感觉,只是觉得从月镜离进来的那一瞬,我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我想这似乎不是我压低的气压,而是此刻在座的某人……是禄王吗,好像从我月镜离进来开始,他就一动不动,垂着眼,看着的青花茶杯,似一柱冰雕般,让对面的我冷而寒,他为何这般….这般的压抑?在压抑着什么,竟把这四周的气氛都感染了?

    我不知禄王与月镜离为何两人都有些不对劲儿,一个垂眼而坐,让我看不清神色,一个安静无声,让我不知他在想些什么。我想着会不会是二人有什么过节,毕竟不属同一阵营,一个忠心为皇命,一个时刻谋皇命,这样一想,倒也还能说得过去。

    我正不知如何开口缓和气氛的时候,方才所点的各色美食,开始陆续上桌了,我看向仍旧僵坐的二人,和气说道:“二位仁兄,我们这就开动了哈。”

    “…….”无人理我,只有小安子那看着大肘子愈加发亮目光,似是对我的回应,于是我将那道外表红酥香脆的大肘子往他面前近了近,反正那二人也不吃,我与小安子便径自开动了。

    我夹起一片酥脆肘皮之下的一块肘肉,放入嘴中,嚼了嚼,嗯,果真还是最正宗的味道,这肘肉甚为软糯入味,又夹起一块红酥肘皮,果真这肘皮被烤制的甚为有嚼劲。我看了看小安子那里,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先前的别扭,就算还留有半分,也早已被淹没在“肘海”里了。

    我们主仆二人还全力奋战在一整桌的美食之中的时候,耳边却听见那一直没有说话的禄王开口了,不是对我说的,是对着身侧同样没有动静的月镜离说的,只听他说:“镜离兄,如今伴君身侧,连年晋升,三年未见,你已为三品掌事,想必我那九弟把你照顾得很好。”

    他这话听起来大有深意,什么他九弟把月太医照顾得很好,这“照顾”二字也说的十分直白入木,想必他是意有所指。

    “在下还是托了王爷的福,才有今日的官位。”月镜离毫不避讳禄王口中的“照顾”二字所指非本意,同样也以直话直说的形式回击过去。

    我琢磨着二人的对话,甚觉这二人嫌隙颇深,就连委婉含蓄的问候和谦让都免了,这到底是有多大的仇怨,才能结下这么深的梁子啊。

    二人又是一阵沉默,整个餐桌上,只听得到我与小安子二人动手夹菜的声音,本不应吃饭这么急的,若非今日时间太紧,我也不会这么紧赶慢赶,算起来再有半个时辰回去了。

    可惜了,本来还想去小宝戏班看看的,还有那里的瓜子……算了,今日就不该遇见禄王,我原本的半日行程都被搅乱了。

    一段饭吃完,我起身欲告辞,却见那月镜离倒是见我吃完放下木箸之后,先我一步,起身,对着禄王说道:

    “王爷,我们这便告辞了。”

    只是那禄王似是没有要放我们走的意思,抬头看向我,刚毅的脸上似是不复之前的紧绷,倒是缓和了些许,对着我道:“木兄,不若再坐一会儿,吃完饭一会儿我们可以去百花楼里坐坐。”

    啥?我没听错吧,一国王爷竟然主动邀请我去百花楼,那里可是皇城之中最繁华的青楼,据说那里面的女子堪比仙子,美若牡丹,我虽然很想去看看,可是今日实在是……

    月镜离起身欲走的身影听到他这话,明显一顿,而后先出了帘外,小安子也随之退了出去,我看着急欲离开的二人,开口对着禄王婉拒道:“今日本该再多陪王爷来一会儿的,只可惜时辰有些不早了,木易家中的娘子该等着急了,这便告辞了,禄兄,我们有缘再见吧。”

    说完,我也走出了帘外。

    下楼梯的时候,我转头看了看月镜离,他的脸色还未缓和过来,我想着有些话,是不适宜问出口的,就算我问了,他也不一定会说的。

    不知该如何能让他的心情舒缓过来,我一路思考的走向了酒楼外,当然,出来的时候顺便还打包了两个大肘子,一个带回去给碧玉她们,一个给我的十一皇儿。

    小安子不知是否是被月镜离低落的心情感染了,吃完饭的他也显得抑郁不振,这一个一个的都怎么了,看到这样的情形,我想着今日真不该遇到禄王,好好地心情都被他给破坏了。

    又在街市上逛了一会儿,没什么意思,我便郁郁的招呼着月镜离送我和小安子回宫去了,只因他有宫牌,可以来去出入自由。

    进了宫门,我与小安子依旧绕过人多的地方,往僻静的小路上走去,免得被人发现,一路小跑,可仍架不住我的八卦趣味,我问他:“小安子,你说月太医与禄王之间是不是有些不对劲儿?”

    小安子回:“是,有些不对,娘娘我们快回吧。”而后也不多说什么,便闷头跟在我身后。

    我暗想着,这事确有缘头,至于是什么,似乎都不愿多加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