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海一句话又将那汉子顶在了那儿,回头对习厉道:“习兄,我们歇脚也够了,这便上路吧。”
习厉笑道:“好!”也是站起身来,返身要去牵马,那钮公子终于撕开了脸面,怒道:“这小子好生无礼,二哥,四哥,将他两条腿打断了再与他说话!”
这位钮公子的名字叫做钮民友,虽然和苏明海前世号称“公仆”的那些人还有些距离,但与他整日盘算龙首郡民众家产的行径,倒是极为贴切。他此番出门,倒也极为谨慎,不但带了一位七级高手,身边还有两位六级的族兄,刚才说话的排行第四,名叫钮民会、另一个接着走出来的叫做钮民兴。
这两人掣剑在手,龙行虎步,威逼上前,却不料苏明海这边还有一个日日见惯剥皮剜心的女强盗靳晓竹。呛啷一响,就拔出了一柄明晃晃的长剑,绿衣一闪,疾迎而上。
“你竟敢拔剑!”
钮民兴、钮民会勃然大怒,赫然开声,挥剑直击。不过这两个人倒还有几分怜香惜玉之心,这一剑击出,瞄准的却是眼前这娇娇怯怯女子手中的剑身,没想着伤人。
空气中剑光闪烁,飕飕有声,随即“哎哟”两声传出,钮民兴、钮民会两人捧腕退回,手中鲜血涔涔滴下,却已在霎那之`一`本`读```ybu`co间,被靳晓竹切开了半个手腕。
钮民友带来的七级高手名叫宋新楠,也有钮家的一个骑士身份,此时见两个六级高手一招而败,双目一凛,就在钮民友身后说了一句:“一齐上!”
钮民友也知不妙,但他身边有八十多人,底气十足,口上却还要犯贱,挥手道:“大伙儿一齐上,这小娘儿如此泼剌,擒住了,哈哈,就让兄弟们轮上一遍,看她还凶不凶得起来!”
他这一句话虽是随口说出,却正正戳中了苏明海的逆鳞。伸手遥遥一抓,钮民友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只觉二十四根肋骨咯吱作响,整个肺部的空气都被人逼了出来,喉中不由得呻吟出声。凌空飞到了苏明海面前,脖子后面一紧,就被人如拎一只母鸡一般拎在了手中,随即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传来:“嘿嘿,你今日是浙江的黑社会碰上了新疆卖羊肉串的,既然说了这话,就给我留在这儿罢!”
随即又腾云驾雾飞了一回,轰隆摔在地上,钮民友身为钮觐安的继承人,也有六级实力,但被人这么一提一摔,只觉四肢百骸都散了开来一般,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来,只能如死狗一般躺在地上呜咽喘气。
苏明海用的这一手,正是他刚刚学会的心灵遥感。那边八十来条汉子哪里见过这等神仙般的手段,顿时惊愕不前。宋新楠心下一寒,他虽然对黑社会和新疆卖羊肉串的哪个更厉害不甚了解,却也知道碰上了魔师一级的人物,急忙躬身道:“大人手下留情!我家公子年幼无知,冒犯了大人,还请大人恕罪。”
此人能软能硬,变脸如此快法,靳晓竹和习厉二人皆是一愣,苏明海却是变脸水平天下一流,根本无所谓,反而纯纯洁洁笑道:“年幼无知?我看他手段可老练得很那!”顿了顿又道:“既然你说他年幼无知,那就回去,让他家里能做主的过来给我个交代吧。”
宋新楠松了一口气,忙道:“大人,我们钮家钮觐和大人,乃是德恒三大魔师之一,白维风大人的入室弟子,我家公子无知,冒犯了大人,必然会给大人合理的补偿。”说罢重新施了一礼,返身要带人退去。谁知苏明海眼睛一瞪道:“怎么?回去报个信还要这么多人不成?你一个人去,其余的给我留在这儿慢慢等吧!”
这八十余人见自己要留在这儿当做人质,都是惊惶不定,有几个自己觉得精明的,大呼道:“我们和他拼了!救出公子来!”纷纷挥刀而上。
这些人却是想着对方一个魔师,也不能和八十来人正面硬碰,想要鼓动人心,一拥而上,这样苏明海这个魔师固然是可以游走袭击,但自家的主子总能够救得出来。而且只要抓住他两个手下之一,就可以用来要挟交换。他们却不知苏明海这个魔师和平常只会近距离格斗的不同,离对方还有两丈余远,就猛然觉得身上一热,随即一阵昏天黑地,等到摔倒在地时,皆已被苏明海一个火焰爆震蒸得整个人都变成了酱香烤猪。
这些人,不过三四级实力,有些人甚至还没有到初阶巅峰。后面的人收脚不住,又有足足四五人跑进了热浪范围中,这几个却一时未死,但身体表面蒸得通红,宛如杀猪一般惨叫起来。表面的皮肉都已蒸熟,在地上滚来滚去,一块块香肉掉将下来,却是滴血未出,后面的众人急忙停住脚步,脸色刷白,剩下的七十来人倒有一半开始呕吐不已。更有几个神经崩溃的,大呼小叫,纷纷逃跑,被苏明海远远以心灵遥感杀却四人,再也不敢动弹分毫。
宋新楠本来还有让这些人闹一闹,趁势救出自家少爷的想法。如今见识了金壶洲人狠辣的手段,再也不敢作怪,大声道:“大人且慢动手!在下这就去报信,这些人就留在这儿,绝不敢稍有动弹!”
苏明海甜甜蜜蜜笑着,见地上四个没死的叫的实在难听,复放了一个火焰爆震把这几个人都杀了,方才缓缓开口道:“嘿嘿,那你就去报信吧,不过来的人若是还不能做主,那就别怪我找上你们钮家去了。”
宋新楠经此一唬,连转身都是不敢,诺诺而退,一直面对苏明海躬身退到他们驻马的地方,方始上马疾奔而去。苏明海笑眯眯杀了这许多人,却不以为意,皱眉对习厉和靳晓竹道:“此地被这些人吐了满地污物,着实恶心,我们且早个通风透气的地方等他们。”
习厉诺了一声,从地上提起了钮民友,靳晓竹则牵了三匹马,三人往旁边走了二十余丈,才重新找了个阴凉地方歇下。
龙首郡钮家,乃是当地两大子爵之一,钮觐安本人同时还是八级战士。当一个时辰后宋新楠赶到钮家时,钮觐安却不在家,宋新楠不敢怠慢,立刻请见家中主母。钮觐安的妻子名叫罗秋霭,乃是一位伯爵之女,和钮觐安颇为恩爱,本身武功才刚刚入得中阶。夫妇二人,只得钮民友一子,宠爱非常,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凡是钮民友有所要求,便连天上的星星也会想办法摘下来给他,故而才养成了钮民友见了好货,便要弄到手里的习惯。
罗秋霭一听儿子被人挟持,便如心口上被人生生剜了一刀,疼痛非常,大怒道:“宋新楠!你怎么护持得公子?连人家的底子都没摸清楚,也敢胡乱出手!”一句话骂得宋新楠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其实如今苏明海和习厉都还在赵袛三个月孝期之内,身上穿了缌麻衣服,看上去着实粗陋不堪。苏明海或许还气概不凡,但习厉一向邋遢,怎么看也不象有身份的人。三人三匹日行千里的宝马,一听口音又是金壶洲人,便是钮觐安见了,也要下手谋算,又怎么能怪得宋新楠照顾不周。不过这等辩白的话语,只能越说越僵,反正罗秋霭到了地头,看到了苏明海等人的装束,也能想的明白。宋新楠故而也不作辩解,诺诺地道:
“属下一时疏忽,酿成大祸,只是如今公子被擒,还请夫人请子爵大人前往做主。”
宋新楠毕竟也是高阶战士,没有给一个子爵家呼来喝去的道理,罗秋霭脾气发了,心中也有些后悔,转而温言道:“我一时心疼小儿,言语粗鲁,还请宋先生莫怪。只是子爵大人去了三十里外蛇皮畈探访钮觐和大人,我这就派人前去通知……”
蛇皮畈是钮家子爵领内的一个大村落,是钮觐安的七弟,八级战士钮觐和的骑士领。宋新楠盘算了一下道:“对方武功高强,钮觐和大人乃是白大人的入室弟子,不如也一齐请来,兴许对方能看在白大人的面子上让步一二,另外最好将钮觐乐大人也一齐请到,这样即使事有不谐,也好动手相搏。”
钮觐乐是钮觐安四弟,乃是家中唯一的九级高手。魔师的可怕,在于他们的肉体和元力的转换,即便元力受损,但战力却不损分毫。真正说到杀伤力,一个新晋魔师倒也和多年的八、九级高手没多少区别。罗秋霭一想若是这三大八级以上战士同时出手,至少也有一半取胜的机会。点头称是,立刻派了人前去报信,同时召集领地战士,命他们在家中等待,一待钮觐安等人赶到,就立刻出发。她将诸事安排妥当,又想了片刻道:
“你来这儿已有一个时辰,对方若是等不及,一时心烦,伤了友儿可就不好。我和你先行前往,拖住对方,这样等子爵他们赶到,也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