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朝守义正式和杨溯对战开始,哪怕只是压在练窍一品境界,也依然让杨溯吃足了苦头。
这种苦头并不是寻常意义上的那种吃苦,也不同于前面二十天时间里那种体魄打熬之苦;以杨溯如今的心性,哪怕是真的被人一刀一刀砍在身上,砍到只剩下骨头,他都能撑下来不至于崩溃,但只是和朝守义对战了短短几天,就让他好几次都险些想哀求朝守义放过自己。
每一次和朝守义对敌,那种精神 上的压力是无与伦比的,就好像让一个有严重恐高症的人每天在万米高空上走钢丝一般,这样的恐惧来自于灵魂深处,根本压抑不住;而且每一次朝守义出手,拳意饱满至极,特别是破晓这一式,被他翻来覆去地使用,让杨溯每一次都感觉自己像是被从内到外地碾碎了一遍,然后每天休息的时候靠着毅力去一点点重塑自己的精神 。
如果说之前的喂拳是朝守义在打熬杨溯身为武者的体魄,那现在的对战就是朝守义在一点点塑造杨溯的武者心性;何谓武者心性?便是骨肉分离,魂消魄散,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哪怕对面是天王老子,也要一拳打出,拳意只增不减!
所以杨溯这几天是实打实地在和‘天下第一人’交手,朝守义虽说是压在练窍境界,但也丝毫没有放水,除了不会伤及杨溯的根本,其余一切都是把杨溯当成敌人在对待。
杨溯每天晚上都是被人抬着进屋的,白天一整天几乎都泡在药桶里,朝守义每一次出手都是冲着杨溯的精神 极限去的,而且一天比一天狠,所以杨溯根本谈不上什么适应这份痛苦,因为一天比一天煎熬。
杨溯这几天也越来越沉默,有好几次从药桶中醒来以后都把自己整个人埋进了药水里,水面轻轻晃动,有人在水里哭却无声。
而杨溯也不知道,每一晚当他在药桶里泡着的时候,门外都会有一个身影枯站到天明。
六月初七,距离朝守义定下的七日之约还剩下一天,杨溯又一次硬接了朝守义的破晓后失去意识,被人抬进了房间。
有一个人影从远处走来,正是钱多。
“帮主。”钱多行礼道。
朝守义点点头,目光还是看着已经被抬进药桶里的杨溯。
“太狠了。”钱多感叹道,他全程目睹了杨溯和朝守义的对战,不应该说是对战,应该说是单方面的虐打,杨溯能撑这么久,简直出乎他的意料。
“他不错,还撑得住。”朝守义眼神 中有赞许也有自豪,然后又有些遗憾道,“只可惜终究没办法让我全力出手,还是差了点意思 。”
钱多点点头,他知道朝守义所谓的全力出手不是指实力,而是指心态;虽说狮子搏兔亦尽全力,朝守义压境在练窍一品,对战杨溯也没有丝毫留手,但对战兔子和对战真正的狮子,心态上终究是不一样的,杨溯感受到的压力再大,距离朝守义真正意义上的巅峰,还是差了许多。
“公子他破体多少次了?”钱多有些好奇地问道。
“三十五次了。”朝守义的语气也有些感慨。
“啧啧啧,帮主是想让他超过你当年的成就?”钱多看向朝守义,作为朝帮的老人,他知道朝守义当年的破体次数是三十七次,简直非人,而杨溯现在已经达到三十五次,有很大的机会超过朝守义。
“他机缘很好,体内那股药力堪称圣品,而且药力在他体内和他的气血融为一体,随着他气血的增强,药力也得到了滋补,足够他将底子打得更牢,将来走得更远。”朝守义缓缓说道,“至于那股兽性,既是危险也是机缘,可以增强他,也可以鞭策他;有元战非珠玉在前,他不用担心没路走。”
钱多点点头,有些明白朝守义为什么这段时间对杨溯这么狠了;元战非到了武圣境界才可以完全降服兽性,杨溯想要不被兽性侵蚀,唯有不断地变强,在兽性强大到封天锁压制不住的那天之前,走到武道的你很多传闻,不错不错,以前让你学武你不学,现在就连爹的神 甲式都用得有模有样了。”
杨溯不好意思 地笑了笑,不太适应朝恪礼的自来熟,记忆中这位朝春秋的大哥,小时候和他感情很好,一直喜欢带着这个弟弟玩耍,后来十二岁被送去参军,每年回来一次,和朝春秋见面的次数少了,朝春秋对这个大哥的印象也就渐渐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