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瑜虽然背对着辛晓月,但感觉到了她的动作。他手一凝,想要阻止她,却只是一凝,什么都没有做。

    于是,辛晓月很顺利地拉住他的裤头往后一扯,看到了那颗痣的全貌。

    记忆瞬间鲜明,与舅舅的描述重叠。

    那一颗红痣很特别,其实更类似于胎记,下部分有些许的延伸,像是一只伏在菜花上的胖蜜蜂。

    舅舅临死前,还在跟辛晓月说:“我只觉得阿凡,还活着。你将来,找一找。他,那个,那个红.....”

    舅舅气息微弱,最后也没有说话。辛晓月泪如雨下,点头如捣蒜说:“我知道,我全都记下来了。我一定认真寻找。”

    为此,辛晓月还开始学绘画软件,学素描,想凭着记忆将阿凡哥哥画出来,利用网络去寻找。

    找到阿凡哥哥是舅舅的夙愿。

    兜兜转转,在所有的倒霉接踵而至的时候,竟然暗含着柳暗花明。

    辛晓月站在江瑜的身后,就看着那一颗红痣,内心激荡。

    她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像是激动,像是高兴,又像是有无尽的委屈;

    像是失去航向在茫茫大海上的船只看到了海岸,像是跋山涉水看到山坳里的一户人家屋话也不知不觉地撒娇了。

    江瑜看到她撒娇,也是睁大了眼。

    自从认识辛晓月来,她在他的面前,有算计狡黠,有克制疏离,有盘算计较,有妩媚放肆,却就没有这种撒娇与依赖。

    江瑜看着她,仿若看见当年的宝宝。

    当年的宝宝就是这样,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怔怔地盯着他看,直到他招架不住,投降下来答应她。然后,宝宝就很高兴地绕着院子跑。

    “晓月。”江瑜轻声喊,然后伸手抚去她的眼泪。

    辛晓月没有躲避,只站在那里,任由他的手抚过脸庞。他的指腹有粗糙感,该是常年煅炼所致。

    “为什么哭?”他问。

    “开心,委屈,难过,高兴,我也不知道。”她如实回答。

    江瑜微微眯眼,不再继续这个问题,只问:“辛晓月,你知道不知道,你要看我的膝盖,你这是逼迫我脱裤子。我这裤子,你也看到了。”

    “哦。是挽不起来。”辛晓月看了看,又问,“可以不脱,拿剪刀剪了吗?”

    “不可以。”江瑜直接拒绝。

    “为什么?”辛晓月一脸纳闷,不就一条裤子么?

    “要想看,就只能脱裤子,自此一条路。”江瑜非常坚决地耍流氓。

    辛晓月想了想,说:“那你脱吧。”

    江瑜扶额,问:“辛晓月,你这勾引男人的方式,还,真是——”

    “真是什么?”辛晓月的心情已平复下来,便与江瑜斗嘴。

    “还真是与众不同,非常跳脱。”江瑜说。

    辛晓月笑了好一阵,等停下了笑,才问:“那,勾引到你了吗?”

    江瑜看着他,眸光灼灼,缓缓地说:“你不用做什么。你的存在就是一种勾引。”

    他的嗓音低沉,却不浑浊,有一种迷人的魅力。

    她听过许多表白,也见识过许多的调戏。但唯独这个男人,一本正经、郑重其事地讲。

    他的语气平静,嗓音低沉,可在她的心上、耳际都犹如响雷。

    辛晓月面对他这一句话,倒是不知如何回答,只觉得心跳得厉害。

    她垂眸,他便轻笑,说:“所以,我对你没有抵抗能力,随时可能化身禽兽扑过来,你还要看我的身体吗?”

    “我只看膝盖的。”辛晓月弱弱地强调。

    “我裤子都脱了,你只看膝盖,你对得起我脱一次裤子吗?”江瑜打趣。

    “说得你几百年没脱过裤子似的。”辛晓月。

    “我知道,你说过。”辛晓月看着他微笑。

    这一刻,她终於去人眼前的人就是寻寻觅觅无处寻的阿凡哥哥,是全家人牵挂,是舅舅的执念。

    大概由于有看到那个红痣的激动在先,此时的辛晓月就平静了许多。

    “我说过?”江瑜睁大了眼。

    这个月牙的印记在膝盖上,他向来不喜欢短裤,就是小时候就不喜欢。因此,基本上没旁人见过这月牙印记。再说了,这个印记非常的淡,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他这么多年,唯独在乡下的时候,穿过恩人阿姨做的短裤。那时,宝宝喜欢粘着他,他只要走下来,宝宝肯定扑在他怀里玩耍。

    有一次,宝宝就看到了那个月牙的印记,还问是不是天上的月亮印的呀。

    他就为她讲了这印记的来历。

    那时,她那么小。江瑜以为宝宝未必会记住。

    可她这样来看,却是记住了么?

    “难道你没查过我是谁吗?”辛晓月看着他一脸震惊的样子,微笑着反问。

    江瑜抿了唇,就看着她。

    辛晓月始终微笑,认真看着他。

    两人对视片刻,江瑜才问:“你刚才看我的后腰和膝盖,是在看我的痣与月牙印记?”

    “嗯。”辛晓月点头。

    “你是——,宝宝。”他问,声音不由自主地有些许颤抖。

    辛晓月还微笑着,一点头,眼泪“刷”地流下来,她轻声喊:“阿凡哥哥,我好想你,妈妈和舅舅也好想你,晓阳也好想你。”

    江瑜听到这一声“阿凡哥哥”,看到她的眼泪他再也控制不住,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紧紧地抱住,说:“宝宝,对不起。”

    “你是不是把我们都忘记了?”辛晓月靠在他怀里,委委屈屈地问。

    过去十多年的时间,每次设想与阿凡哥哥重逢,她总想着要问一问他“是不是把我们都忘了”。这一次,她终於问出来。

    “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们,不在想找到你们。”江瑜说。

    “你骗人。无论是从前的江氏,还是现在的宁远。你那么厉害,要找我们易如反掌。”辛晓月将过去无数次想要问他的话,一股脑问出来了。

    “宝宝,我是个麻烦的人。你看,我这些年遇见了多少的暗杀与算计。我怕我找到你们,反而会害了你们。所以,这些年来,我只让信得过的心腹来找,却又不敢大招旗鼓地找。并且,当年,我连你们的名字都不知道。找起来有些难度。”江瑜连忙解释。

    辛晓月从这些日子的接触,早知道江瑜的处境,对于他说的这个理由,便也接受。所以,也没再追问。

    江瑜看她不语,心里却没有底,又连忙说:“宝宝,我见过好些我在乎的人的陨落。一个人死了之后,便再也不能见到。每次相见,隔着坟墓,却隔着生死。所以,我宁愿你好好活着,活着就有无数种可能。”

    辛晓月听到那一句“每次相见,隔着坟墓,隔着生死”,想到妈妈和舅舅,眼泪横流。

    江瑜吓坏了,赶忙抱着她坐到沙发上,手忙脚乱地道歉,说:“宝宝,我不说了。我说的都是借口,总之,是我不好,是我不对。我向宝宝道歉。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弥补你,还有晓阳。”

    辛晓月看到他手忙脚乱的样子,心软软的,摇摇头,说:“不,我知道那些人狠毒得很。”

    “晓月。”江瑜看着她,眼神 温柔如水。

    辛晓月也看着他,只当还是年少时的模样,这位是自己可依靠可仰望的阿凡哥哥。

    所以,即便坐在他腿上,在他怀里,被想重逢的喜悦冲昏了头的辛晓月真是丝毫没有这位先生只穿了个裤头的觉悟。

    可江瑜却真没办法还将眼前这位美得如同一朵旷野玫瑰、身材凹凸有致的美人,等同于许多年前那位小婴孩。

    就在一番解释后,得到她的原谅后,江瑜本能地发现自己穿了个裤头,她坐在自己的怀里,手臂还绕着他的脖子,像是小时候那样。

    江瑜只觉得脑子“嗡嗡”的,欲望如同狂风骤雨,席卷而来。